那一夜，我和同村的小哥哥居然......（原幸福照见你的泪...

lailailai2015 · 发表于 2022-6-1 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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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关于慈悲、爱以及宽恕的故事，一个关于如何在破碎的生活中安顿我们心灵的故事。

讲述我和周冬冬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的情感故事——我13岁，认识15岁的周冬冬，两个人，年少懵懂，抱着好奇，开始了对彼此身体的探索之旅。从第一次的脸红心跳，到后来彼此小心翼翼的试探，再到试探后的迷恋，俩人缠绵悱恻的爱情就此诞生......

lailailai2015 · 发表于 2022-6-3 07:10

warsa 发表于 2022-6-3 05:33
4 a8 ~& t) @& e感觉文笔很好，加油，支持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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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ilailai2015 · 发表于 2022-6-1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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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高，月圆，后山，草屋，瓜棚、微风……冬冬，东东，嬉笑声，打闹声，是怎样的一幅画。
冬冬就是照亮我的世界的那颗星。没遇见冬冬之前，感觉自己渺若微尘，冬冬出现后，感觉自己浩若星河。
拉美作家马尔克斯曾有一句妙语：生活不是我们活过的日子，而是我们记得住的日子。
我和冬冬走过了很长的一段人生之路，每当回想往事，会发现一路上的很多事情和一些细节都已经模糊了，我们常常会有一种遗憾，但在这长长的一段时间里，能够清晰记起来的也有很多，就是这些记得住的片段叠加在一起，才构成了我和冬冬动人的生活。而那些不太清晰的记忆、似有却无的一些生活储备，哪怕是碎片化的，都是极重要的。
一个人精神的成长，其实就是从儿童时代出发，一步一步向前，走到非常遥远的地方，最后再回归到童年那样的“单纯”。这好像是一个生命的圆形轨迹。
我终于把那套向往已久的西游记小人书买到了手。
我的冬冬的相遇，真是的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每天，我们趴在凉席，一边吹着电风扇一边细细翻阅。
冬冬特别喜欢和我有肢体接触，他边看边摸我的耳垂，慢慢地摩挲着，然后说，你的耳垂真大。
睡觉也是，总喜欢靠过来搂我，然后说，你的皮肤嫩嫩滑滑的，抱着真舒服。
有时候，他会要我坐在他的双腿看书，我像是坐在结实的人肉垫子上。有时候，看累了，我们在凉席上仰面躺着休息，什么话也不说，都觉得十分美好。
看完一本，我们会休息一会儿，这时我们想尽办法找各种乐子，比如，对着电风扇张大嘴喊“啊”，然后比较谁的颤音更大声更持久。
我们还会玩斗鸡，单脚站立，两只手抱另一只腿去撞击对方。冬冬比我高大，我不是他对手，哪怕他收着力，也能把我撞得歪里歪斜。
有一次斗鸡他不小心撞到了我下面，我疼得捂住下面半天回不过神来。
冬冬紧紧地搂着我，不安地问：撞哪了？
我说撞鸡鸡了。
冬冬紧张地问：“疼吗？”
我说疼。
冬冬说，让我看看。
面对冬冬，我还是有点害羞，我说，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冬冬坚持说，不行，我看看。他开始扒我裤子。
“呀，都撞肿了！”冬冬吐了口唾沫，不停揉搓着：“都怪我，使那么大劲！”
“没事，不用揉了！”我挣扎着。
“再揉揉！”冬冬还在坚持。
“不用了！”
“再揉揉！”
“真不用！”
“咦，不行，不消肿，晚上睡觉会疼的。”冬冬又吐了口唾沫。
我红着脸挣扎：“别，还是别揉了。”
“怎么了呢？”
“你把我搓硬了。”
冬冬这才明白过来，莞尔一笑，眼睛干净明亮，还格外有神，问我：“硬的时候疼吗？”
我说不疼。
“那就好了！”冬冬帮我把裤子提了上来。
到了晚上睡觉，冬冬搂着我，问我，还疼吗？
我说稍微还有一点。
冬冬说，要不要再揉揉。
我说，还是不要吧。
“哎，没事，我是你哥。”冬冬说着把手伸了过来，边揉边问：“是这里疼吗？”
我说：“再往下点。”
冬冬又问：“是这里吗？”
“恩！”
“舒服吗？”
“舒服！”我闭上了眼睛。
他的手温暖有力，时不时能触碰我的那个部位，他似乎也感觉到了，我们都没再说话，黑暗中，眼前的一切又恢复了的沉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说了句：你又硬了，摸着真舒服，又滑又嫩。
我扑哧，笑颜如花。

很快，我们把那套小人书全看完了。
有时候，我会写作业，冬冬就安静地坐在旁边看，嘴里说：东东，你写字真好看。听到他的夸奖，我心里美滋滋的。
我们也会出去玩，有时候会蹲在地上观察蚂蚁搬家，有时候两个人在大马路上飞奔，互相踩对方的影子，喊着，踩着了踩着了。
有时会一大早起来，我们会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去摘南瓜花，看见有蜜蜂在里面采花粉，冬冬会故意把花瓣合上，把花摘下来，递给我，我放在耳边，听见蜜蜂在里面挣扎，发出嗡嗡嗡的叫声。我至今还记得南瓜花花蕊和花粉的气味，味道很浓，有点呛鼻子，像是中药。但南瓜花炒出来很好吃，又香又软又甜。
我们会在家折纸船，跑到河边，放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在大马路上跟着船一起走，看那船儿轻盈盈地随波荡漾，我和冬冬都很开心，有时比看谁折的船能飘的更久更远。有时走到了家门口，还要禁不住停下步来，望着那独自远去的船儿痴痴地出神。那时的心绪，似乎都随了那不沉的纸船放飞出去，止不住地幻想起了远方的世界……
我们还会折纸飞机，甩的时候喊着，走了。
越飞越远的纸飞机，越飘越远的小纸船，满载着儿时温馨快乐的记忆。
我们会去街上逛，花几毛钱买糖塑吃，我选的是举棒的孙悟空，刚劲神武，我把它举起来，对着太阳，阳光透过糖塑照过来，红彤彤的。我舍不得吃，一直拽在手上，和冬冬慢慢地在路上走，突然有只虫子飞过来，粘在了糖塑上，冬冬说，还是它吃了吧。我们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舔起来，一直舔到家门口才吃完。
迈进屋，才知道外面的阳光有多凶猛。
我们还会玩滚铁环、弹珠、石子棋和捉迷藏……古老的村庄，沧桑的桥，发光的石板路，扁担、箩、葫芦瓢、耙犁、石磨、谷子碾...捅燕子窝、捉迷藏、抓萤火虫、打弹弓、网蜻蜓、捞虾米、叉泥鳅、吊螃蟹、摘杨梅，捡麦穗、偷甜瓜，摸鸟窝，挖红薯，采小竹笋...我成了冬冬的尾巴，冬冬成了我的影子。
我们记住的不是热烈，而是存在于彼此之间温柔的细枝末节。比如，我们能记住那个夏天的很多声音，汽水气泡的咕咕声，飞转电风扇的嗡嗡声，切西瓜时第一刀的刷刷声。

我童年最后的一年，因为有冬冬的相伴，无拘无束、无忧无虑、充满快乐，每次回忆起来，都带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也正是因为童年最后那年的温馨和温暖，冲淡了我童年所有的不幸，每当我回忆起童年，我的思绪不全是不堪和阴霾。
其实，冬冬早就不是儿童了，开学他就满15岁了，我要他这个年纪，应该读初中三年级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陪我玩得很尽兴，每次玩捉迷藏，他都说你去藏，我来找。
我很兴奋，门背、猪圈、床下、仓库、吊角楼，到处都是我的藏身之处。
有一次，我藏在他家猪圈屋梁的草垛里，一直等啊等，可能是太累了，结果睡着了，冬冬找了很久才发现我，蹑手蹑脚过来，一个猛扑饿虎般扑在了我身上，我吓得紧紧抱着他，兴奋地尖叫起来。
那次，我们在干草垛里窝了很久，我将他的手掌放在我的手心里轻轻地把玩着，我将自己的手掌贴着他的手掌，于是他手的温度透过掌心传遍到我的全身，好暖好暖，这种甜蜜而美妙的感觉，是我生命中关于愉悦的最初体验。
我说，你的手真大。
他就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上半身趴在我身上，脸上挂着笑，那种很好看的笑。
冬冬轻声说:东东，你长得真好看，比女孩子还好看。
我半开玩笑说:“好看就亲一个!”
说着，我嘟着把嘴伸过去，冬冬没说话，害羞地笑了，似乎在等着我亲他。不过，快亲到时，我又故意把嘴移开了。但过了一会，我故伎重演，再次把嘴伸过去，快碰到他的嘴唇，我又准备拿开时，他突然猛地亲了我一下，然后快速拿开了。
我说，你亲到我了。
他说，嗯，亲到了。
我说，不行，我也要亲回来。
他点了点头，说，好，你亲回来。
他还是盯着我看，我毫不犹豫把嘴贴过去，真和他亲了起来。
一开始是嘴唇碰嘴唇，碰了一会儿，很快他的舌头就伸了过来，先是小动作试探，再是大动作的搅动。
很快，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很快，我便感觉有硬邦邦的东西在顶我的身子。
我不解地问，什么东西在顶我，好硬！
冬冬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在我耳边哈着气说，你摸摸看。
我伸手过去。
刚伸过去，手指触及那个硬的一刹那，我猛地一震，一股电流冲击全身，我的心竟有了慌乱的悸动，脸也不禁有些微热，慌慌的，一种没完没了的乱充斥全身。
我吓得赶紧把手缩了回来，那是冬冬的硕根，好大。
冬冬摸过我的，但我从来没摸过他的，冬冬比我大，在我眼里，他是我哥哥，这种感觉，就跟我父亲似的，小时候我父亲帮我洗澡，会用香皂抹我的身子，会很自然帮我揉搓鸡鸡，但我从来没往歪了想。
我轻声地笑了。
冬冬问，你笑什么。
我忍不住说，你的好大。
冬冬笑着说，我人也比你大。
我说，我长你这么大，也会有这么大吗。
冬冬又笑了，说，说不定会更大。
我说，我伸进去摸，可以吗？
好！冬冬开始解皮带，解完皮带，他把我的手拉过去。
触摸到的瞬间，我被震撼到了。
真的好大，还硬，挺挺的，滑滑的，很有弹性。
一抹红晕浮上脸颊，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愉悦的羞涩。
更让我不可思议的是，冬冬下面长了毛。
我倒是知道那个东西会长毛，我看过我父亲的，看过屠夫的，看过阿福的，看过镇上洗澡的男人的，我父亲的毛最多，还长，密密麻麻的，就像茂密的森林。小时候我偷偷多次摸过。
我一直以为只有像我父亲这样的大人才会长毛，没想到冬冬也长了。
我很是好奇，我说，你长毛了？
冬冬说，恩，早就长了。
我说，真好摸，酥酥软软的。
冬冬说，你也会长。
我说，我想看看。
冬冬说，现在？
我说，恩！
东东说，怎么看？
我说，你把裤子脱了。
冬冬说，不好吧，一会来人了……
我就没说什么。
我们就这样紧紧窝在草垛里，我爱不释手地摸着他的下面，俩人耳语说着悄悄话，时不时发出轻声还欢快的笑。
风在猪栏屋顶上吹，知了在树枝上叫，后来我们就这样睡着了。
我做了个梦，梦里，花落知多少……

万物初发清净明，可知此芽成何草。
以后的日子里，那个叫冬冬的影子就像一滴墨落到我心里，一点一点慢慢洇开。
我们每天都在不知疲倦地蹦蹦跳跳，相互追逐。
下雨了，我们会出去踩水，先是穿着我父亲的高腰大水靴，后来干脆把靴子脱了，打着赤脚踩，玩得不亦乐乎。只要和冬冬在一起，无论干什么我都很开心，从头顶一直弥漫至脚底的开心，每天像笼罩在云雾里，我升腾啊升腾，然后快飞起来。我虽然没有翅膀，但我真的感觉自己会飞了。
冬冬很怕我父亲，只要我父亲不在家，他会过来找我，蹑手蹑脚过来，从后面偷偷捂住我的眼睛，用刚学会的桐梁话问“猜猜我是谁？”
我先是瞎猜一通，他摇头说不对。最后我说是冬冬。他就在我脸上亲一口说，猜对了。
有时冬冬还没进屋，就喊我东东，我听到他的喊声就故意藏起来，他边呼唤着我的名字开始满屋子找我，看着他屋子里转来转去的找，嘀咕着，哎，人呢，刚才明明在啊？我就会偷偷地笑个不停，但我尽力忍住笑声，但有时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听到笑声就找到了我，看见我的瞬间，抱着我，我们抱一起哈哈大笑一通，开心极了。
类似这样弱智的游戏，我们总能玩得乐此不疲。
他会爬上那棵高高的梨树，挑最大最熟的梨摘给我吃。村里的小伙伴欺负了我，他会毫不犹豫站出来，横在对方面前说，东东是我弟，你不许欺负他。
我最感兴趣的还是冬冬的身子。
可能是父亲对我造成的影响，我对男人身上的毛很感兴趣。
说到冬冬下面长毛，还有一段小插曲。
夏天的雷雨总是突如其来。
我们出去玩，明明热得直喘气，不一会儿就有了雷声，很快，手指般粗壮的水柱就从天上一排排斜射下来。
我们怎么跑也跑不过追着人的雨，浇了个落汤鸡，只好跑去瓜棚躲雨，虽说是多余，但也不能一直在雨里跑啊。
瓜棚里，没有人，我脱光了开始拧衣服，东东脱得只剩条内裤，我说，你内裤也湿了，不脱了拧干吗？
冬冬害羞地说，不大好吧，万一有人来呢。
我说，放心，没人来。
冬冬还在犹豫。
我说，你是不是怕我看啊。
冬冬就笑，你又不是没看过。
我说，是啊，看过，很大，很粗，还有很多毛。
冬冬就用湿衣服甩我脸，我趁机抱着他，紧搂中，明显感觉到他那根在变大变粗......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我吓得赶紧松开了紧抱他的手。

lailailai2015 · 发表于 2022-6-1 13:13

我不喜欢我的童年。
我的童年是孤独的，充满色情的，这些色情的画面一直充斥我的脑海，摆脱不了。
尤其是和父亲分床睡后，我感觉我自己像是被抛弃了，我经常一个人，孤独地坐在河边的柳树下发呆。
回到家，我很少和父亲说话，父亲喊我儿子我也爱搭不理。二姐更不用说，整天和周大勇纠缠在一起，奶奶有咳病，母亲怕她把唾沫咳到我脸上，要我尽量离她远一点。
我没有朋友，
爷爷去世后，奶奶独居，为了照顾日益衰老的奶奶，父母在我五六岁时，搬到布兰坊和奶奶一起生活。
有时，母亲和奶奶在院子里说话，我会跑到到大门外和村上的小孩玩。有一次，几个比我大的小孩将我围在中间，其中有个胖嘟嘟的突然揣了我一脚，还用手指头戳了一点我的头，警告我什么。我吓得哇哇大哭。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个胖嘟嘟为什么揣我一脚，还要警告我。每次回想，前因后果，全记不起，只有这一脚，势大力沉，让我惊讶，甚至是羞辱。疼痛倒不重要了。我这才知道，我并非处处受着疼爱与呵护，原来还会，竟然还会，有人打我。
我很快明白过来，这是布兰坊村，是人家的地盘，不是我家的一亩三分地。
挨打是件丢人的事。我还太小，不敢还击，当然也没有哭着回家向父母告状，我从那一群孩子中走出，找到一截土墙，自己哀哀地哭，慢慢整理思路。
多年之后，我还记得那种哭泣，是地下的泉眼，温柔低回，一股一股地涌出，只是为了安抚自己。
那一揣脚，是我幼小人生的重大打击，我怎么会挨打呢？我是父亲母亲的心肝宝贝。父母为了要我，费了老大的劲。尤其是父亲，草了多少野女人未果后，都绝望了，我突地冒了出来。我是在父母，尤其是父亲的极致呵护关爱下成长。
我细细碎碎地哭完，彻底平静下来，并决定将这件事隐瞒下来。
因为我知道，这是别人的地盘，别人的舞台，别人的风景，我在布兰坊村只是寄住，布兰坊从来没有真正属于过我。在那些小孩眼里，我就是个外人。
那之后，我很少再去找他们玩。
我不喜欢自己的家庭环境，不喜欢自己生活的地方，不喜欢遇到的那些恶俗的事儿。
上学认字后，书成了我的寄托。我读的第一本课外书是《安徒生童话》，那本书被翻烂了，后来又借给同学，对方一直也没有还给我，听说被拆成一页一页的找不回来了。
那时候，乡下没有什么书店，别说书，有字的东西都少，街上那家书店的书要隔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更新。那个男售货员态度特别不好，每次我说可以把这本书给我看看吗，他都会煞有介事地打量我，然后问我，你买吗，你买我就拿给你看。气得我都想钻进去咬他一口。
小时候，看小人书，一幅画下面有几行字，每天看，几乎能倒背如流。偶尔去亲戚家，如果看到一本带画的书，可能已经残缺不全，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拿过来看。有一次，我发现有个亲戚家的桌下垫着一本书，上面布满灰尘，我竟然撬出来，津津有味地看了三天才看完。
到了暑假，如果不走亲戚，一两个月的时间，我除了看书写作业，就只能自己跟自己玩儿。
没人的时候，我一个人跳进小溪，溅起一些水花，自己叫几声，就当打了一场水仗。或者有在别的小朋友离开后，霸占一个山头，自己在山坡上打个滚儿，用手指比画成手枪，就当自己打了一场枪战，永远是胜利者。
我经常呆呆地看着河边的那一棵棵柳树。春天发着忧郁，寂寞的柳芽，夏天传来知了一会浅吟低唱，一会高昂激扬的鸣叫。实在无聊，我会打着赤脚，一个人在大马路上逆风奔跑，外面的天空蓝得一无所有，我越跑，越有一种无枝可依的自由。
我还记得很多尘封在布兰坊村的童年时光，尤其那些斑斑点点的色情画面、马路上方蔚蓝的天空和童年赤脚奔跑的孤独，不仅成为我持久的记忆，更成为我脑海最深刻的光影。
在这样一个经济并不富裕、交流欠缺、资源匮乏的家庭，我从小便产生了逃离的心态。
直到我遇见了他，周冬冬。

我扯赖小红裤子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被赖美娇知道了。
赖美娇是赖小红的堂姐，比我大三四岁，又矮又胖，长相普通，眼睛细小，鼻梁两边还有几颗明显的雀斑。由于学习差得一塌糊涂，早早辍学在家。
有一次，我放学回家的路上碰见了赖美娇。
赖美娇当时正在大马路上一边走一边大口咬着刚摘的黄瓜，顺手就递给我一根，说，吃吧，我家菜地种的。
我接过黄瓜咬了一口，赖美娇问我好吃吗？
我说好吃。
赖美娇说，还有更好吃的呢。
我说，什么啊？
赖美娇说，甜瓜。
我说，哪有？
赖美娇用手指了指，说，在甘蔗林后面山坡上的菜地，我妈种的，结了好多，又大又圆，可甜了，想吃吗，我摘给你吃。
我最喜欢吃甜瓜了，尤其是甜瓜囊，甜得让人颤栗，我说，好啊。
马路的左侧是一块红薯地，满地绿汪汪的。每一棵红薯的根部都膨胀着，显得鼓堆堆的。右边是一块茁壮的甘蔗地，甘蔗的叶子正拔节脆长，似乎能听见叶子抽动时发出吱吱的声响。夕阳变得柿子一般稀软，临下山的那一刻几乎成了黏乎乎的流质。
她拉着我的手就钻进了右边的甘蔗地。可能是走得有点快，我脚下一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情急之下，我一把抱住了她。
赖美娇有点胖，本来重心就不稳，我这一抱，她更是站不住，倒在了甘蔗林的田垄。
她这一倒，我也跟着倒下，还倒在了她的身上，嘴巴撞在了一个酥酥软软的肉球上。
我疑惑地看着她，说，你里面塞什么了啊，圆鼓鼓的。
赖美娇看着我，突然说，你想不想看看？
我仍是疑惑地看着她。
她突然解开上衣，把两个奶子扑楞弄了出来。
我当时真的吓了一跳。
那两个奶子兔子般跳出来，我就认出来了那是奶子，但我以为只有像我母亲、伯母这样的大人才有那么大的奶子，没想到赖美娇的奶子也有那么大。
见我一直盯着她的奶子看，赖美娇问我，好看吗?
我咽了咽口水，说，好看。伸出手就去摸。
摸着摸着，她突然又说，还有更好看得呢，想不想看？
我说想。
赖美娇说，那你起来。
我从她身上爬起来，她开始脱裤子，慢慢把隐秘部位露了出来。
很快，赖美娇丰满白嫩的身子尽展眼前，挺拔的双乳似两个刚出笼的馒头，滚圆地扣在胸前，那肉鼓鼓的小腹在甘蔗叶子斑斑点点的阳光透射下，仿如涂上了一层羊脂，小腹的下端是不算浓密的毛发，呈倒三角状整齐地生长在隐秘处……
见我看得两眼发直，赖美娇说，你也掏出来我看看。
此刻，我就像个失去思维的傻子，不知怎么就扯下了裤子，把自己的东西毫无保留地露了出来。
赖美娇伸手过来，抓了一下，说，哟，看不出来，人不大，家伙还不小呢。
事情到了这般地步，当然不是互相看看就完事。
赖美娇说，你像刚才那样趴我身上。
我照做了。
赖美娇抓住我的那根就往她那个部位送，说，你用点力。
我开始用力，但不得法，总也捅不进去，赖美娇说，咱俩还是换个地方吧。
她选了一块平整的空地，地上很干爽，看上去也很洁净，她揪了一些甘蔗叶子铺在下面，揪叶子时发出一些声响，我紧张地问，这不会让人发现吧?
赖美娇说，放心吧，隔马路那么远，听不见。
赖美娇再次躺下后，说，上来吧。
我又哆哆嗦嗦压了上去，并学着屠户的动作，抱着她的两个奶子又是揉又是搓的，下面也开始发力捅，捅着捅着，感觉像是捅进了，因为一股阴凉湿润感扑面而来，感觉算不上有多美妙，但也还是不错，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但我抖动时，不舒服感猛然袭来，下面有一股钻心的痛，越动越痛，一点也没有屠户那种如醉如痴的癫狂。
后来我实在痛得受不了，就拔了出来。一看下面，由于被强行翻裂，露出来的部位又红又肿，似乎还有血丝。
赖美娇还不乐意地，说，怎么就拔出来了呢。
我说痛。
赖美娇惊讶地说，哎呀，肿了，还出血了。
她用手绢帮我把血擦掉。
回家后，我偷偷把那条血内裤扔进了粪池，痛了两三天，那层皮才慢慢又合拢了。此后，再看见赖美娇，我都心有余悸远远地绕道躲开她。
有一次，赖美娇堵住了我，问我，还去摘甜瓜吗。
我摇头说，不去。那时，我就感觉，和女的做那种事情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正好不远处来了个人，她也不好说什么，就放我过去了。没多久，她也处男朋友了。
这是我第一次的真实经历。
读大学时，我有次回家，从县城坐车回桐梁，在车上碰见了赖美娇，她当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见到我，她张嘴就说，周振东，你帮我抱一个呗。我只好坐在她的身边，帮她抱那个大的，她才捣出手来给那个小的喂奶。就见她撩起衣服，露出硕大的奶子给孩子喂奶，我的脸一下就红了。
至今我都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小时候的那次糊涂经历。

我以为，我会像我父亲一样，成为一个十里八村的小淫棍。
直到他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他叫冬冬，和我小名东东发音一模一样。
冬冬是伯父新收养的养子，据说冬冬是伯父花了一万元买过来。
冬冬的出现，就像早晨的一缕阳光，驱散了我孤独童年的阴霾。在我人生所有物是人非的风景里，我最喜欢得就是他。
那个暑假本来应该是我人生最无聊的暑假，我小学刚毕业，下学年开学我就要读初中，没有假期作业，我无处可去，又不愿意呆在二姐粉红色的卧室里，每天百无聊赖得几乎都闻到了时光发霉的气息。
冬冬第一天来时，伯父非常热情地邀请我们一家过去吃饭，我母亲说什么也不肯去，伯父只好讨好我，说，东东，你想不想要有个哥哥？
我说，我哥哥早死了。
伯父说，咦，可别瞎说，这个是活的，他也叫冬冬，想不想去看看？
他也叫东东？在哪？无所事事的我来了兴趣。
在家等着你呢，给你带了好多糖果。伯父笑眯眯地说。
伯母也语气温和地附和说，走吧，东东，伯母给你炒腊猪肝吃。
伯母这句话把我打倒了，我最爱吃炒腊猪肝了。我欠欠屁股，母亲在旁边悄悄拧了我一下，但我的话已溜出嘴边，伯母，少放点儿辣椒啊。
好的！伯父和伯母的脸上都露出了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笑。
我撒腿就跑，母亲在后面喊，我早已跑的没了人影。
伯父家很近，就在隔壁，我看见冬冬正背对着我，和他的亲生父亲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我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久，他的亲生父亲看见了我，用蹩脚的普通话问，你是东东吗？
我点点头。
冬冬突地转头，看见我的瞬间，先是有些腼腆，继而撇下他父亲，快速奔过来，一把拉住我的手。
他亲生父亲说，冬子，快，抱抱弟弟。
冬冬憨厚地笑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伸手帮我抹了抹脸上蹭的白灰，也就是这个动作让我一下对他产生了好感，当他向我张开双臂时，我主动靠了过去，他抱着我，在原地转了一圈，我快乐地都快飞了起来。
那可真是惊鸿一瞥后拥抱的芬芳。
他放下我后，还紧紧搂着我，盯着我看，我也盯着他看，眼神相撞的瞬间，我们都不明所以地笑了。
也许人和人之间真的有眼缘和磁场，就像电影《怦然心动》说的那样：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烂的人，当你遇到这个人后，会觉得其他人都只是浮云而已。
我觉得他真是好看，刚剪过头发，显得很精神，五官端正，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脸蛋，上面还挂着一对可爱的小酒窝，浓浓的眉毛下面，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
他的笑真是迷人啊，着一种浑天而成的羞涩，将一个少年的稚嫩单纯展现得淋漓尽致。
“爸，你看东东，长得真好看，像个小姑娘！”他和他父亲说话，眼神却直溜溜地盯着我，透着一股机灵还淘气的劲儿。
我不说话，眨了眨眼睛，羞涩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怎么说，我的俊俏确实遗传了我的母亲，我虽长得俊俏，但我不女气，很多过路的外乡人看见我，都啧啧赞叹说，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小孩。
后来，陆续有人过来看冬冬，伯父大方地给抽烟的散发过滤嘴香烟，不抽烟的则给他们分发糖果。
冬冬不愿意见那些陌生人，拉着我进了卧室。
有些人，才遇见一下子，就好像认识了很久似的，什么事都说。我们说了很多话，他告诉我他怎么到这里来的，坐了多久的车，一路上都看见了什么。
他普通话不好，又不会说桐梁话，我听得很费劲，但我装着听懂了的样子，跟着他开心的表情乐呵呵笑。
他还不停给我塞各种好吃的。他往我嘴里塞了一颗芝麻糖，问我好吃吗，我半仰着头，笑眯眯说好吃，他又往我兜里塞了一把，我说够了，他就塞了一抓花生，我的裤兜装得鼓鼓囊囊的。
快到饭点时，我二姐受母亲的吩咐，生拉硬拽把我拖回了家。二姐训斥我说，一副馋猫相，没吃过腊猪肝啊。
缘分这件事怎么说呢，不早不晚，就是那么的妙不可言！
如果说，我的童年是灰色的主基调，冬冬的到来，就像一道亮光，照亮了我的少年生活，点亮了我少年的星辰大海，让我体会到野百合也有春天。
我必须承认，冬冬是我年少迷茫时期，最亮的那束光。因为有冬冬的陪伴，不仅使我儿时路上的风景多了一笔浓重的色彩，更使我散落的年少岁月亦是晴天。
冬冬有点怕生，见到陌生人很怕羞，哪怕有别的小孩听闻后，过来看他，他也总是扭捏着躲在屋里，不肯出来相见，但他不怕我，只要看见我，就会过来拉我的手，亲热地和我说话。

lailailai2015 · 发表于 2022-6-1 07:22

幸福照见你的泪痕
1
我叫周振东。
我从一开始就不承认这是个普通的故事。
我讲述的都是真实的事。
有时候，真实并不代表平淡无奇。
直到到现在，每当回忆自己过往的种种，都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还是从童年说起吧。
可能没人怀疑，一个人的童年对其一生的成长都极其重要。
就我来说，童年是我人生的一个开端，也是我人生一个不可替代的一个特殊阶段。虽然童年只是我人生很少的一部分，我不愿意去回首我的童年，但它是我记忆的一个“老巢”，各种各样的生活都从那里开始，都堆积在那里，那时的记忆尤为深刻。
我不知道童年对你意味着什么，我的童年是我这一生幸和不幸的根源。
我的童年在桐梁镇一个叫布兰坊的小村庄度过。
布兰坊离桐梁镇很近，不足一公里。
我父亲在桐梁镇的林业站工作。
桐梁镇生态很好，下面管辖很多村，山多，树多、林木多，我父亲经常穿着黑亮黑亮的水靴，带着一帮工人，开着大卡车下村收缴村民非法砍伐的木头。
到了村里，他背着手，挺着胸，东张西望，故意抬高了腿，肆无忌惮踩踏一路的泥泞，发出“噗哧”的声音，觉得自己像个将军，踏着千军万马，有一股难以形容的神气。
当和村民发生矛盾了，那些工人就成了打手，站在村民面前像堵墙似得保护我父亲。
我父亲长得高高大大，四方面孔，浓眉大眼，一身结实的肌肉，是十里八村的美男子，加上身居要职，那些女人见了父亲就像苍蝇似得，围着他飞来飞去，嗡嗡地叫，尤其是碰到父亲开着大卡车前来收缴非法砍伐的木头，那些女人会打扮得漂漂亮亮，拿着红手绢，跟个妓女似得，在我父亲面前挥来挥去，喊着，哎呀呀，周站长，你来了啊，进屋喝两口再走呗。
我父亲只是个副站长，但那些人都喜欢围着他喊周站长，我父亲听了心里美滋滋的，感觉自己真成了站长。
全镇的人都知道我父亲平生有两大爱好，一是喝酒，二是草女人。尤其喝完酒，不碰女人就会疯掉，我不知道父亲草了多少乡下的女人。
每当家里的木头面临被收缴，很多男人都会主动备上好酒，把自家老娘们推出去，诱惑我父亲喝两口。
虽然我母亲在家里备了很多酒，但外面的花酒总是喝不完，每次父亲醉醺醺回来，母亲都会问，你又在外面喝酒了？
父亲大言不惭说恩，喝了。
母亲开始独自黯然抹泪。
后来母亲也意识到，像父亲这种人，长得高大帅气，有好单位还有点小实权，你要管是管不了的，管急了还把你休了，除非你确实不想和他过，但母亲又偏偏是个离不开我父亲的女人，后来索性不管他。
但我父亲每次出门，母亲都会掖掖他的衣领，千娇百媚地说，下班早点回来，我给你备了好酒，再给你炒几个下酒菜，陪你喝两口。
哎，还别说，父亲真吃那套，再有女人喊他，周站长，我陪你喝两口啊。父亲就会说，你的酒哪有我家婆娘的酒好喝。
我父亲很开放，每次在家喝酒就穿一条内裤，那个地方撑得鼓鼓的，感觉比女人的胸脯还大。还经常裸睡，有时候我翻个身，都能触碰到那根又长又硬又粗的东西。
父亲的被窝总是有一股怪异的气味，混杂着酒精和精液的气息。有一种腥腥的，潮腻的味道，像水果市场，甜香的表面里隐藏着腐烂的味道，一股甜臭味。
我家在不远处有条河，父亲下班回到家，会领我去河里洗澡，每次都脱精光，肆无忌惮在我面前晃着大根走来走去。
涂完香皂，揉搓一身的泡沫，父亲会抱着我在河里清洗，这时他的大根会碰到我的身子，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我说，爸爸，你的怎么那么大。我父亲就笑嘻嘻搓着我那里，说，等你长大了，会比爸爸的更大。
父亲经常在黄昏的夏天去河边洗澡，也不避讳谁。
有天傍晚，父亲洗完澡上岸，有个外乡人过来问路，父亲当时赤身裸体，但他一点没有觉得难为情，我不知道那个外乡人有没有觉得不自在，但他还是坚持过来问路，给父亲点烟，父亲指完路后，悠闲地抽着烟，面对面和他交谈了很久，我还看见那个外乡人时不时用眼神剜着父亲的大根。
直到那根烟抽完了，外乡人才离开。

我父亲的脾气很暴躁，像鞭炮一点就着，酗酒，还打人，但他对我很好，很宠我，我有两个姐姐，据说上面还有两个哥哥，都死了，我最的小姐姐也大我六岁，父亲到后来都绝望了，准备找野女人偷生儿子，没想到我还是降生了，这给了父亲生活极大的信心，每天抱着我亲，咯吱我的脖子，喊我宝贝儿子。
我一直到读小学二年级了，还和父亲母亲睡一张床。
父母从没要求我分床睡，一方面父母都很宠我，怕我蹬被子，另一方面，爷爷奶奶的老房子条件实在有限，就三间卧室，一间杂物储存间室。卧室父母一间，两个姐姐一间。爷爷奶奶一间。我要不跟父母睡，要么自己睡杂物间，要么跟两个姐姐挤，要么跟奶奶睡。
杂物间有老鼠、蟑螂满地跑，我害怕，父亲也舍不得。两个姐姐当然不同意我过去跟她们挤，我自记忆事起，两个姐姐就不怎么待见我，看见我就像看见空气般熟视无睹。父亲也不同意我跟奶奶睡，奶奶经常咳嗽，经常在房间里吐痰，父亲担心他唯一的儿子会染上奶奶的咳病。
我和父亲睡一个被窝，每次睡觉，父亲都会抱着我亲，喊我宝贝儿子。我会用小手摸父亲的胡渣，摸着摸着，就睡着了。我睡着后，父亲会偷偷钻到母亲的被窝。
从我记事起，我经常能在黑暗中听到父亲和母亲翻云覆雨的声音。
可能是父亲对我实在太宠溺，我从小就比较依恋父亲，甚至可以说恋父。只要醒了，发现父亲不在身边，我就会哭。
如果父亲和母亲翻云覆雨结束，父亲还在母亲被窝温存，父亲就会过来搂着我，不停喊我宝贝儿子，我紧紧抱着父亲的脖子，不一会儿又睡着了。
如果父亲和母亲还在翻云覆雨，父亲就会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抱在怀里，一边亲我，喊我儿子，一边继续他的动作。
反正是黑夜，什么也看不见。而且，就算能看见，我也不觉得父亲会芥蒂，在他看来，做那种事就和呼吸一样正常，他似乎每天都有需求。
后来才知道，我出生后，父亲一下看到了母亲再生儿子的亮光，他只是想再生个儿子出来。只是他努力了那么多年，一直无法如愿。
再大点，我虽然还是不大明白父亲的所作所为，但已经见怪不怪，我不再醒了没找着父亲就哭。
有一次，我被尿憋醒了，感觉木床在摇晃，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甚至还听到母亲梦呓般的呻吟和父亲大口喘气的粗重呼吸声。
后来，我只要醒了，就会闭着双眼，佯装熟睡，竖起两只耳朵，极力捕捉黑暗里的一切动静。
直到有一天晚上，风雨交加，雷电闪鸣，突然下起滂沱大雨，一个响雷从天而降，把我惊醒，紧接着，又是一道道闪电，迎着闪电的光，我看见父亲赤条条，面目狰狞地压在母亲身上，用他粗壮的身子猛烈地撞击母亲，撕咬着，双手又抓又挠的。
那种恐怖的场景就像一根针不断地扎着我的眼睛。
我吓坏了，以为父亲被雷电劈着了，赶紧跳起来去拉父亲。
我哭着说，爸爸，你为什么要打妈妈。
父亲正在兴头上，或者说，就差最后一口气，他随手一捞，像摁个葫芦似得，把我摁倒在床，再用被子一盖，我就包裹在了被子里。
我偷偷掀开被子的一角，微微闪光中，看见父亲突然在母亲身上加速狂颠，然后啊的一身，瘫倒在了母亲身上。
我吓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躲在被子里，半天不敢出声。
此后的日子，父亲照行其事，从来不加丝亳的检点和掩饰，尤其是喝完酒，哪怕是白天，哪怕我在旁边，他也会当我的面脱母亲的衣服，捏她的奶子。
可能是不愿父亲出去胡搞，我母亲很少拒绝我父亲，只要我父亲想要，都会不分场合不分时间不分地点满足他。
只有一次，母亲推开他，说，东东看着呢。
父亲就说，儿子，你出去玩一会儿。
我不走，他就过来抱我，我躲开，他捉住我，嘴凑过来亲我，喊我乖儿子，听话！胡渣扎得我生疼，我打他，骂他坏爸爸。
父亲就乐呵呵地笑，说，没有坏爸爸，哪来你这个小坏蛋。
我出去后，没走远，偷偷在门缝里看，看见父亲正捉住自己的那根壮硕往母亲身上刺去......
很快，母亲的呻吟声传来。
我跑院外的门槛上坐着，托着腮，对着远处的田野发起呆来。
父亲完事后过来找我，喊我，儿子，你坐门口干嘛呢。
我没理他，他过来抱我，问我，儿子，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说我没出去。
父亲又用胡子扎我，说，你这个小坏蛋，刚才是不是又趴门缝了？
我说，爸爸，你为什么老欺负妈妈。
父亲笑了，恬不知耻地说，傻儿子，爸爸不欺负妈妈，哪来你这个小坏蛋。
我都不明白父亲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欺负母亲，跟我有什么关系，
也是从那时起，我两眼迷茫，幽怨，心里总是窝着一股无名的情绪，我都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情绪，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变化，我像个孤独的影子，每天围着墙角根转来转去，转累了，就躲在树底下发呆，漫无边际地想着那些不能理解的事儿。
那时的太阳总是那样没有精神，无精打采地挂在头顶，像个发霉的柿饼，空气中似乎总有各种阴潮骚润的气味在飘。
后来，有一次，我看见一只公狗追逐一只母狗，不停骑在母狗的后背上，一根鲜红泽润的鞭状物伸出来，刺进了母狗潮红的后屁股，刺着刺着，两只狗麻花般纠缠在了一起。
我当时不明白这两只狗在干什么。
有个大人笑嘻嘻地说，东东，快回家，看看你爸爸是不是在欺负你妈妈......
我这才似乎明白了什么。
当我知道这些后，我神情开始恍惚，有一次，我路过老光棍阿福的家，听见院子里传来羊的哞哞叫声，我们那羊很少，几乎没听过有谁家养过羊，我很好奇，探小脑袋去看，那一幕让我大吃一惊。
我看见阿福光着屁股，站一只羊的后面。那只羊好像有点惊慌，不停挣扎，不停哞哞叫，羊越挣扎，阿福就越来劲，两只大手使劲把着羊的后腚，羊挣扎了几下，后来干脆不挣扎了，站在那一动不动，阿福对准后，一使劲，就刺进去了，然后动了起来，我似乎还看见那只羊露出了羞涩的表情，老光棍加速后，激烈动了几下，就抽了出来，我非常惊讶老光棍的巨大，他倒了点水，稀里哗啦冲了几下，就把它塞回了裤子。
后来，每次路过阿福的家门口，我都会下意识探脑袋过去看，我不知道阿福是不是发现了我，有一次他突然把门打开，我一个趔趄，脑袋撞到了他肚子上。
阿福说，东东啊，你看什么呢？
我故作镇定说，我看羊。
阿福目光在我的脸上定了一下，冲我微微一笑，说，想看进来看。
我真进去了。
阿福说，羊好看吗？
我说好看。
阿福说，你帮我抓住它的脑袋好不好？
我说好。
于是我伸出小手，抱住羊的脑袋。
阿福说抱紧点。
我就紧紧搂着那只羊的脑袋。
阿福开始脱裤子，一开始母羊还挣扎了几下，阿福说，你再用点力，别让它乱动。
我简直使出吃奶的力气。
不知道为什么，阿福刺进去的瞬间，我突然有了强烈的生理反应，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阿福完事后，问我，东东，你想不想试试？
我呆呆地，似乎还陷入了梦一样的幻象。
见我没说话，阿福过来脱我裤子，我惊恐得撒腿就跑。那时，我还那么小，本能觉得做这种事情太违背伦理纲常。
之后我再也没有探脑袋去窥探阿福了，每次见了他都躲的远远的。
有一次阿福看见我跑，就冲我笑，边笑边举起两只手，一只手的两个手指圈起来，另一只手在里面出出进进，比划了一个下流的手势。
诗人惠特曼说：“一个孩子，每天向前走去，他最初看到的东西，他就成为那东西的，那东西也成为他的一部分……”
直到现在，每次看见羊，我的眼前都会闪过老光棍阿福骑在羊屁股后面的画面。有一年，我去牧区旅游，在一个牧民的指挥下，我给一只母羊挤过奶，羊的乳房像是装满了温水的袋子，摸起来很舒服。
我挤着挤着，就想起了阿福。
那时，阿福已经去世好多年了。

lailailai2015 · 发表于 2022-6-3 14:46

19135 发表于 2022-6-3 13:308 X# @# j. Y) ^% M: w0 ~
好慢，别人激情那么多，你俩还只是摸摸

哈哈，可能那时还小，不知道可以干嘛吧

lailailai2015 · 发表于 2022-6-11 17:01

36

初三，表哥领着未过门的表嫂过来拜年。

表嫂长得很清秀，辫子又黑又长，两只大眼睛亮闪闪的。

过完年，表哥就要和表嫂成婚了。

表哥来了我很开心，父亲知道我和表哥关系好，同意我去伯父家陪表哥。

初三晚上，表哥表嫂在冬冬家留宿，伯父安排表嫂和兰香姐睡，表哥跟我和冬冬挤挤。

在很多同志的成长岁月，表哥或表弟总是让人浮想翩翩。表哥总是风流倜傥，表哥总是春心萌动。两个人碰一起，不是表哥勾引表弟，就是表弟骚扰表哥。

我和表哥虽然没有乱伦的事情发生，但也少不了春心萌动的荡漾之举。

冬冬的床不算宽，加上表哥就显得更为狭小，被窝里，我问表哥，要不要我跟兰香姐说，要兰香姐去我家和我二姐睡，你和表嫂去兰香姐那屋睡。末了，我挤眉弄眼逗表哥：这样你就可以搂着大表嫂啦——

我的语气很是意味深长。

表哥却反逗我，我搂着你睡就可以啦。

我说，表嫂是你老婆，不是搂着老婆睡更舒服吗？

表哥笑了，他笑着把我搂在怀里，说，你个小人精，你想说什么？

我说，老公和老婆不是应该搂在一起睡吗？

表哥说，早搂一起睡过啦。

我说，怎么睡的？

表哥说，你还小，说了你也不明白，你下面毛都没长。

我拖长声音说，已经长了。

表哥不信，说，这么快，上次问你还说没长呢？

我说，过完年我都14了。

“真长了？”表哥问。

我说，真长了。

表哥说，来，脱了我看看。

我说，你摸一下不就知道了。

表哥真伸手过来摸，刚伸过来，就摸到了我的一飞冲天，翘得跟木棍似得。

表哥说，你小子，硬了哈，还不小呢，毛呢，长哪了。

我说，有一根比较长，其他的都还短。

表哥摸了摸，说，再过一年，就全长出来了，我像你这么大，已经长很长了。

我说，那你现在不是更长吗？

表哥说，是啊，比你的长发还长。

我说，我可以摸摸吗？

表哥说，臭小子，毛有什么好摸的。

我说，我摸摸看有多长。

表哥沉默不语，既不赞成也不反对。

我刚把手伸过去，就吓得花容失色，我说，你的毛怎么那么多，那么长，摸着真舒服。

表哥说，你这个小色鬼。

我又摸起了表哥的大根，软软的，很大一陀。

我说，怎么是软的？

表哥说，硬不起来啦，来之前，和你表嫂干好几炮了。

我说，舒服吗？

表哥说，舒服死了。

“都怎么干的？”

“长大你就知道了。”

“现在说说嘛？”

“......”我正和表哥头碰头说着悄悄话，冬冬抱着一床被子进来了。

冬冬说，东东，晚上咱俩盖一床被子，你让表哥自己盖一床，天冷，别冻着表哥了。

表哥却说，没事，我就跟小东睡一被窝，搂着他睡还挺暖和。

自冬冬来了后，表哥叫我小东，叫冬冬大冬。

见表哥坚持要跟我睡，冬冬也不好再说什么.

虽然，我也很想和冬冬一起睡，但见冬冬都不好再说什么，我就更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表哥是客人，冬冬的被子还太小，三个人一起盖肯定不够宽，但我又能跟表哥说，我不想跟你睡一被窝。

冬冬关灯躺下后，我们三个精彩的夜谈拉开了帷幕。

表哥问冬冬，你谈恋爱了吗？

冬冬说，没有。

表哥又问，有喜欢的女生吗？

冬冬还是说，没有。

表哥说，你都16了，赶快谈吧，谈上了你就知道这日子过得有多舒坦了。

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和表哥不熟，面对这种话题，冬冬总是不知道如何接话。但我不一样，我从小被表哥亲到大，小时候，他一见我，就喜欢抱着我亲，亲得吧唧吧唧响，我嘴都要被他亲肿了。对付他，还是我熟稔些，毕竟我们认识那么长时间了。

见冬冬沉默不语，我问表哥，你和表嫂是读书时谈的吗？

表哥说，是的，我15岁读初一，就开始追她，初二追到手，我们就谈起了恋爱，初三还没毕业，我就把她办了。

我说，怎么办的？

表哥说，还怎么办的，把她衣服脱光了，趴她身上，然后干她。

我说，你真厉害，这么小就会搞女人。

表哥说，哎呀，也不行，第一次特紧张，还没进去就缴枪，丢死人了。第二次就好多了，干了很久，你还小，都不知道有多爽，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这种事情会上瘾的，几天没干就会抓心挠肝的想，怎么睡也睡不着，我总是偷偷去找她，见面就要干，没地方我们就跑去外边，山上、甘蔗林、瓜棚，山洞、河滩，我们都干过，有时一干就是一下午，蚊子叮了我们一身的包......

黑暗中，表哥的话像一颗颗坚硬的石子，飞过来击中了我的脑壳。我的脑壳有点眩晕，全身毛孔都立起来了，下面很快又有了强烈的生理反应。

表哥也感觉到了，因为表哥把我搂在怀里，我紧紧贴着他，下面硬翘翘的，顶在了他的肚皮上。

表哥欠了欠身子，伸手抓了我那里一下，嘿嘿地笑。

表哥说，硬成这样，人小鬼大，色心不改，以后不知道得祸害多少小姑娘，长大了八成跟我二舅一样是个淫棍......

表哥说的我面红耳赤的，一声不敢吭。

lailailai2015 · 发表于 2022-6-2 08:35

我和冬冬没捕到鸟，有点遗憾。
回姑姑家，冬冬帮我拍打身上的雪，问我，冷不冷？我说不冷。冬冬开始用他暖暖的手掌，一下一下摩挲我的手，心疼地说，还说不冷，手都冻红了。
吃完早饭，姑父说，大雪过后，正是打猎的好时机，很多动物都会出来觅食，沿着雪的足迹，就能找到猎物。
姑父和村里的几个壮汉相约进山打猎。
冬冬很兴奋，想要跟去观摩，我也想去，但姑父不让，姑父说，你还小，就别去了，去了你也跟不上。
我只能遗憾地留在家里等待消息。
没多久，冬冬就被表哥送了回来。
表哥说，冬冬过独木桥时，脚下一滑，不小心跌入溪沟，浑身都湿透了，只好先送冬冬回来，他再赶过去和姑父他们会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住过一次院，冬冬的身体没恢复过来，抵抗力变差了，到下午，他开始发烧，还呕吐，到了晚上，越烧越厉害，瞳孔烧得晶亮晶亮的，额头和身子都烫得像火炭，在床上翻滚，甚至开始胡言乱语。
家里除了我，没有别的男人，只有姑姑、二姐和表姐三个女人。
我问姑姑，怎么办？
姑姑说，没办法，只能叫医生过来。
姑姑出门去叫村里的赤脚医生，不料那个赤脚医生被人叫走了，去了更远的地方看病。
眼看着冬冬脸色越来越痛苦，我的心揪得紧紧的，那种心有余，力不足的感觉，真的很让人绝望。
后来，我实在挺不住了，我跟二姐说，我们一起去桐梁街上叫医生吧。
二姐说，都这么晚了，路上雪那么厚，还那么远，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
我瞪她一眼：我自己去就自己去。
我开始穿衣服，拿好手电筒就准备出门，二姐一把拉住我，你疯了，真去啊？
我说，你以为呢。
二姐说，这么晚,天都黑了，还是明天再去吧！
我说，不行，我现在就去。
我甩开二姐的手，就出了姑姑的家门，二姐后面追了过来，喊着，他是你什么人啊，这么帮他。
我说，他是我哥，他也姓周。
二姐拽着我的胳膊说，这是哪门子哥，你干嘛老护着他。二姐的声音不大，却很尖利，像刮刀划过玻璃。
我挣脱她的拉力，气呼呼地说，要你管，我乐意。
一路上，我走的很快，二姐气喘吁吁在后面追，气呼呼地说，要不是怕挨父母的骂，我才懒得管你跟他的破事。
我说，我没要你管。
二姐说，你以为我愿意管，你要少根汗毛，就爸那个脾气，我不得脱层皮啊。
我说，那你就别废话，跟我一起走。
一路上，我突然想到了两个死去的哥哥，一想到那个因发烧，烧成傻子的哥哥，我就开始流泪，汗水和着泪水，往下流。我一边顶着风踩着雪，一边祈祷冬冬没事。
到了镇上，已经是后半夜，我和二姐分头，我去找赖医生，二姐回家找我父亲。
我不停敲门，赖医生说，谁啊。
我说，我，周振东，林业站周站长的儿子。
赖医生说，哦，啥事？
我说，我哥在榆木村，发高烧，烧得说胡话呢。
赖医生睡得正香不想起来，也可能是和老婆搞的太疲倦了，赖医生说，榆木村十几里路呢，外面下那么大雪，你找别的医生去吧。
我说，你出来吧，我父亲一会儿开车过来接你，然后送你去。
赖医生说，明天吧，明天天一亮我就过去。
我又想起我那个被烧坏的傻子哥哥。
抢救冬冬，不让他成傻子，更不让他死，这几乎成了我的执念。执念真的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它可以让人在不知道内心到底想要什么的情况下，不顾一切，横冲直撞。
我不停敲着门，喊着，赖医生，你不起来，我就在一直在你门口敲，敲到你出来为止。
赖医生开始窸窸窣窣穿衣服，嘟嘟囔囔说，这孩子！
父亲开车送赖医生赶到姑姑家，冬冬已经烧得快失去意识。
赖医生做了紧急处理，父亲又连夜开车，把冬冬送回桐梁镇医院。
医院里，我水汪汪的眼睛一直盯着冬冬看，瞳孔里深藏一种除了冬冬，没人能读懂的，由无助做成的依恋。
好几次，我困得趴在旁边睡着了。
我总是做梦，哪怕只睡了几分钟。梦中，我仿佛看见冬冬步履轻盈地走来，喊我东东。活泼聪慧的面庞如花蕾，如朝阳。
当冬冬逐渐恢复意识，清醒过来时，我的眼泪瞬间像潮水般漫过脸颊。
我紧紧握着他的手，喊了句哥，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棉花，哽咽着久久说不出话来。

冬冬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彻底退烧了。
我像上次那样，给冬冬洗脸擦手，把熬好的热气腾腾的粥倒出来，一勺一勺喂他。
冬冬说，还是我自己来。
我说，不行，你现在没力气，要静养，不能乱动。
冬冬出院时，伯父说，这次多亏了东东，你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出院后，我送冬冬回家。
到了他家，他拉我进卧室，我们坐在床沿聊天，他问我，大半夜的，你真走了15里雪路去镇里喊赖医生？
我说，你怎么突然又提这事。
冬冬说，你不怕吗？
我说，怕什么，你都烧成那样，别说15里雪路，100里雪路我也得走，我认识那个赖医生，他医术很高，小时候治好过我的天花。
怎么能不怕呢，走着走着，我就感到脑壳一阵阵的发晕，腿肚子也不停打颤，身上一点劲也没有，好几次都险些栽倒在雪路里。尤其是走到一半，手电筒的光越来越暗，二姐不停埋怨我，我急得都快哭了。后来，急中生智，突然想到同班同学马军就住附近的村子，我赶紧去找马军，马军人很好，给我换了手电筒，还扎了个大火把，送了我和我二姐一程，我和我二姐才得已安全抵达桐梁街。
冬冬说：“赖医生不肯去，你就一直敲门？”
我说，他敢不去！
“你说赖医生要是真不肯去，我是不是就烧死了。”
我安慰他，不会的，你身体那么好。
我都不知道冬冬的身体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差，他可是练过武的人。后来，我才知道，自从我父亲找过他，要他别影响我学习，少接触我，加上我父亲为了躲他，全家搬到街上住后，他的压力超大，精神恍惚到一度面临崩溃，整天无精打采的，时不时感冒发烧，甚至会突然情绪失控。
冬冬喃喃说，就算没烧死，也肯定会变成个傻子，就跟你那个傻子哥哥一样。
冬冬喃喃的语气里有旷古悲愁，眼底藏着一丝忧郁。
我一楞。
我一直以为冬冬不知道我两个哥哥的这些事儿呢，没想到他什么都知道。
冬冬接着说，如果我烧成了个傻子，跟你那个傻子哥哥一样，不小心掉入河中，你看见了会不会也跳下去救我？
我毫不犹豫说，会。
“别！”冬冬顿了顿，我似乎还看见他眼角的湿润一点一点渗出来，“你别跳下去救我，你要替我，替你两个哥哥好好活下去。”
“我可做不到像小雨那样，眼睁睁看着姜宇沉入水底，我就算自己溺水身亡，也会把你拉上来。”
“干嘛要做这种傻事。”他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梁。

lailailai2015 · 发表于 2022-6-1 07:24

2
年幼的我，终于经历了人生的第一课，开始明白男女之间的那点事。
童年的时光最难忘怀，童年的经历会形成一个巨大的生活团块，这个团块会深深影响一个人，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他的现在和未来。
我的童年总是会出现一些神秘之事和神秘之人。
比如，我经常看见村里一些小孩在玩游戏，输了的小孩就脱了裤子，任由对方抓着自己的雀雀，翻弄那层皮，露出嫩嫩的，粉红的头，输一次，翻弄一次。
在晒谷场上，常见几个有孩子的叔叔一哄而上，把一个十七八岁没结婚的后生捉住，把他的裤带解开，往裤裆里塞进满满的稻谷。
我还看见一个流浪汉把一个智障女拖进入草丛，在正午明亮的阳光中肆无忌惮交媾。
有一次，那个流浪汉在马路上转悠好久，也没找到合适的目标，看见我一个人在马路上百无聊赖地走，他突然扯下裤头，拿出自己的硕大在我面前摇晃，快要路过我时，猛地捉住了我的小手，往那根滚烫上送，我惊恐地看着他，他笑眯眯说，快，帮我动动。
我使劲抓了一下，流浪汉痛的嗷叫一声，我挣脱开来，转身就快速地跑。
他在后面喊，你个小杂种，弄痛老子了。
最让我胆颤心惊的是，有一次，我买了根冰棍吃，吃完拉肚子，我就钻进马路边甘蔗林。
村里很多人种甘蔗，高高壮壮，蓬勃昂然，一棵棵，笔直修长，在天地间组成一道青纱帐般的绿色屏障，在午后的艳阳高照下，长风中，妖冶妩媚地摇晃，闪烁着鲜翠惑人的光亮。
从某种意义上说，童年潜藏着一个人终生的秘密，人的一生都在展开和放大这些秘密，都在延伸它的长度。童年是不可以选择的，由童年决定的人生似乎也很难选择。我不知道童年对你意味着什么，但我觉得童年是我人生悲剧的根源，可以说，童年是我此生的宿命。
我听见甘蔗林深处似乎有异动，以为是秧鸡，我很是兴奋，蹑手蹑脚跟过去，不料却发现惊心动魄的一幕。
我看见伯母仰躺着，无骨蛇般和镇上那个高大威猛的屠夫缠绵在一起，雪白丰腴的大腿，像刚从河里洗干净捞出来的莲藕。我看见那个屠夫神情痴醉亢奋，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晃荡，发出竹子骨节脆长般的声音。
我傻傻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有点茫然不知所措，进退两难。
结束后，我看见我伯母和屠夫大汗淋漓，伯母像只蛤蟆似得喘着气，正午的太阳光透过繁密的甘蔗叶斑斑点点洒下来，在他们光裸的身上碎金般跳跃。
甘蔗地的这种绿意和涼气使两人疲乏空旷的身心感到一种淋浴似的愉快。
我看见屠夫折下一枝甘蔗叶扫着伯母的胸脯。那甘蔗叶像张开的手掌在伯母饱满的双乳上来回拂掠，伯母闭着眼由衷地叹道，哎呀，好舒服，我好久没这么舒服了。
屠夫继续拂扫着她的胸脯，说，都两个月了，你男人还没回来？
伯母白了他一眼，说，回来了，我还找你啊。
说着，伯母脸上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惆怅。
伯母和屠夫心满意足走了后，我还躲在甘蔗林，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左右，我身子紧缩成一团，感到头脑发涨，脚面发麻，身子轻得像一张薄纸。

伯母是我父亲的亲哥哥的第二任老婆。
伯父和第一任老婆结婚好多年没有孩子，后来离婚了，又娶了第二个老婆，就是我现在的伯母，这个伯母比伯父小了好多，比我母亲还年轻不少，人长得漂亮风韵，很多男人都喜欢她。
伯母的名声不大好，他们都说伯母腿夹得不紧，经常有男的给她大把大把买金送银和一堆堆大红大紫大绿的衣服。我曾在刘铁匠的铺子听到有个男人眉飞色舞说伯母不但漂亮，脸白，腿白，身子更白……
有一次，伯母把我叫进家，给我吃一种非常漂亮的糕点，伯母笑眯眯地问我好吃不。这么好吃的东西，我别说吃，连见都没见过，嘴里塞得满满的，说不了话，就连连点头，噎得直打嗝。伯母说，好吃你以后就常过来吃，伯母多的是。
后来才知道，那些糕点都是那些做木头生意的老板从广东、江苏等地方带回来的。有天下午，伯母拎着糕点过来找父亲，说有个老板想认识他，她帮忙引见，父亲沉默不语，伯母就把糕点放在桌子上，扭着屁股走了。
母亲干活回来，问我哪来的糕点，我眼巴巴说是伯母送的，母亲一听说是伯母送的，竟然不顾我渴望的眼神，提去了猪圈喂猪。
伯母从来不怕我母亲，有一次她拦住我母亲，不依不饶和我母亲吵了起来。我母亲不会吵架，我围上去时，伯母正用手指着我母亲骂，母亲涨红了脸，且战且退。
这时我大姐出现了。
我大姐可不是好惹的主儿，她立马冲到伯母面前，先是抱着膀子，冷冷盯着伯母，从气势上吓倒对方，然后点着伯母的眼窝子就是一顿臭骂。大姐语速快，骂得还犀利，句句都掐住了伯母的七寸。尤其说到伯母和那些男人的风流韵事，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横飞，伯母撑了没一会儿，狼狈地逃回了家，躲在房间哭得眼睛都肿了。
后来才知道，是母亲不让父亲接近伯母，伯母知道后，气不过，和母亲吵起来，说母亲没本事，看不住自己男人，却防到了妯娌头上，还说那是对她的侮辱。
我伯父是个木匠。
桐梁镇有很多手艺人，裁缝、木匠、篾匠、蓑衣匠、铁匠、泥水匠、剃头匠、劁猪匠等等，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有。中国是从农耕社会走来的，中国人对手艺人有崇拜心理，认为手艺人是介于人和神之间的“妖怪”。很多手艺人，在时代洪流之中，摇身一变，成了名震一方的大老板，能呼风唤雨。
他们怎么也想不通，伯父身为桐梁第一木匠，怎么会娶这么个女人。
要不是亲眼看见伯母偷情，我也不相信他们说的是真的。
有段时间，伯父在家打家具，我偷偷过去看他忙活，看见他用刨子刨木料，唰唰唰，木花一卷一卷，万花筒般从刨子上面弥漫开来，弯弯卷卷掉到地上。我开心得像只小狗在一堆堆的木花上打滚，还一直犹豫要不要把伯母和屠户偷情的事情告诉他。
伯父真的是个优秀的木匠，手艺很厉害，他用墨斗弹线，弹完后开始修去多余的边角料，用木楔子将一块块木料连接起来，再将料面推光滑，用砂纸打磨平。一件家具就活灵活现出来了。
那时，十里八村有很多手艺人，木匠、篾匠、泥瓦匠、理发匠，手艺人没有固定店铺，都是串村挨家挨户做活。木匠背着锯子、推刨、凿子等到雇主家干活，一住就是好几天。八十年代初期，如果有一门好手艺是很吃香的，不管走到哪里，人问是干嘛的，说出自己是个木匠，别人会对你刮目相看。
但手艺人也很辛苦，都是自己挑着担子过去，要是路途遥远，走到地方天都黑了，再整理整理，睡不了几个小时，第二天，天蒙蒙亮就得起来干活。学徒更辛苦，什么脏活累活都得干，干得不好还少不了挨师傅骂，干活粗糙不细心，师傅一生气会打得徒弟上窜下跳。我见过伯父生气时，随手把一截木料炮弹般扔过去，他的徒弟站在那躲都不敢躲。
我父亲和我伯父的关系不好。我母亲和伯母的关系更差，僵到两人无意碰面其中有一方必然会掉头就走。
伯父和第二任老婆也一直没孩子，伯父也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的问题，他就死了那份心，现在的伯母也舍不得离开伯父，伯父有钱不说，对她也好。
据说，我有个哥哥，过继给伯父当儿子，后来发高烧，用尽各种土方法，请人到河水深处打捞水草，覆盖在那个哥哥身上，烧得都开始胡言乱语了，才想起送医院，由于送救不及时，烧成了傻子，我伯父伯母不想要，想送回给我父母，我父母气得跟伯父伯母他们干了一仗，后来我伯父伯母都不怎么管那个傻子哥哥，傻子哥哥质似薄柳，口齿不清，行为举止也有些疯癫，村里的小伙伴经常嘲笑他，甚至欺负他，但我另一个哥哥很照顾他，每次都会拼死保护他，不允许别的伙伴辱骂他。
傻子哥哥有一次掉河里，被我另一个哥哥看见了，跳下去救，双双溺水身亡。
我父母恨死我伯父伯母了，害得他们一下失去两个儿子。
在农村，尤其是小镇的街上，没有儿子的闲言碎语让父亲觉得很没面子，以至于他认为他的面子比一家人的幸福更重要，在母亲多年未生育，儿子期盼无望后，开始到处找女人帮他生儿子，有次喝醉了还把一个远近闻名的寡妇带回家。
那个寡妇有四个孩子，全是儿子，半大小子都特能吃，靠自己一个柔弱的女人根本养不起，她开始用肉体流连于男人之间。
当然，不能称之为妓女，她虽然需要钱，也会伸手向男人要钱，但她绝不会在做完那事后要钱，做那事她什么也不会要，你给她钱还不乐意，觉得你看不起她，轻贱她。
她会去街上买肉炒给你吃，会酿米酒陪你喝，会给你洗衣服，扇风，剪脚趾甲，按摩，你要她做什么都行，尤其在床上，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欲仙欲飘，完事还给你炖大补汤，却什么要求也不会提。
直到遇到困难了，她才会张口，比如孩子上学要交学费，孩子生病了要住院，夏天来了家里的地要耕要犁要耙，家里的猪圈坏了要修要补。
她很聪明，从不会直接张口就要钱，每次见到你，眼圈一红就开始抹眼泪，男人问怎么了，她开始吧嗒吧嗒诉说自己的困境，男人听了心疼得别说钱了，恨不得把心都挖出来。
我父亲就是这样被她迷倒的，帮她交四个孩子的学费交了好几年，转头她又找别的男人帮她耕地耙田，她知道我父亲做不了这些。
她看男人的眼光独到，能看见一般女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她知道哪个男人会为她两肋插刀、肝脑涂地，哪个男人只是只苍蝇，虽然围着你嗡嗡地叫，但粘上点腥荤就会飞走。后来看《水浒》，西门庆和潘金莲，这是一个情场老手与荡妇之间的斗智和斗勇，潘金莲厉害，一步一步地都抓住了西门庆的心理节奏。那个寡妇就善于抓住男人的心理节奏。
我父亲那次把那个寡妇领回祖宅，光天化日之下搂着她睡觉，把我爷爷气得心脏病犯了，送去医院抢救，没抢救过来。
爷爷的不幸逝世是根导火线，父亲和伯父的关系更为紧张了，我伯父怨恨他气死了我爷爷，我父亲怨恨他害死了我的两个哥哥。
爷爷死后，奶奶甚至一度要把父亲赶出去，考虑到两个姐姐还小，母亲还很孝敬她，不忍做出那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事来。
自此，大姐和父亲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大姐不能接受父亲为生儿子的放荡、为父的不尊和不值一文的面子，父亲则不满大姐的忤逆与嚣戾。
我的意外到来，不仅缓和了父亲和母亲的关系，也缓和了父亲和奶奶的关系。但还是没有缓和父亲和伯父的关系。奶奶在中间做过调解，但两人的怨气实在太深，没有契机是很难化解的，奶奶后来也放弃了努力。
我出生后，父亲就很少再找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生儿子，谢天谢地，这个家总算安稳下来。
虽然伯父和我们挨在一起，近在咫尺，自我记事起，父亲就教导我不准去伯父家，不准和伯父接触。
有一次，伯父买了糖诱惑，我禁不住诱惑，就跟他去了他家，后来被父亲知道了，拿着鸡毛掸子揍了我一顿，父亲从来不揍我，但那次揍我揍得很凶，屁股都抽红了，我父亲说，他是我们家仇人，你两个哥哥都被他害死了......
那之后，我再也不敢去伯父家，每次见了伯父都躲得远远的。
我伯父和伯母没有生过孩子，有个养女，叫兰香，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大我4岁，她很喜欢我，每次见了我都喊，东东，去我家玩好不好？
每次我都把头摇得飞快。
童年时期的很多元素会揉入潜意识，它们极其内在，若有若无，甚至是虚幻的和不确定的：不知是诞生之初就携带了这些意识，还是由后天的观察、归纳与综合而成。童年的见识有不可思议的强韧性和规定性，它会制约人的一生。
我父亲喜欢喝酒，喜欢调戏女人，我母亲是个老实本分的农村女人，嫁给我父亲不知道是不是一种悲剧，我父亲是镇里人，还有正式工作，可能这种身份上的差异，导致母亲从来都逆来顺受，很少反抗。平时在菜园子种点菜，然后挑去镇上换点零花钱。既要忙地里那些永远也做不完的农活，还要打点家里的一切日常事务。我母亲这一辈子，从来就没有为自己活过，她嫁给我父亲，我真不知道她图的是什么。图他有工作？没必要，我妈那么能干，嫁给谁不能养活自己。我父亲懒得要死，从不做家务，就每天上班要穿的衣服，我母亲都要帮他一件件放好，摆在床头。每次看见父亲慢悠悠，一件件拿起母亲摆好的衣裤往身上套，我就会想起懒汉吃饼的故事。
我父亲吃饭手一伸要母亲盛上，穿衣要母亲递上，他在目前面前地位至高无上。一走路大脚板咚咚咚震得地皮响，走到哪里都像个阎王。大巴掌打在我头上，如金钟玉磬，耳朵里嗡嗡响。
每天回到家，不管母亲在忙什么，张嘴就喊我母亲的名字，秋萍，下酒菜准备好了没有。我母亲说，早准备好了。父亲头也不抬就进了屋，开始怡然自得小酌，根本不管母亲在忙什么，好象那是她自己的事儿。
母亲很少回娘家，即便偶尔回那么一两次，也会当天就赶回来。有一次她领我回外婆家，我玩得很开心，想在外婆家住，母亲偏要回去，母亲说，东东，得回去，不回去你爸就该饿肚子了。我心想，还饿肚子，全世界的人饿死了他也不会饿死，街上大大小小的馆子他都不知道吃多少个轮回了。
我实在不明白，我母亲为什么会如此纵容和服从我父亲这么个人。你总不能为了这么一个人，耗尽自己的一生，还什么都得不到，陪他过苦日子吧。
后来慢慢长大了，隐约明白，不是母亲有多软弱，而是她实在离不开我父亲，我母亲很享受父亲对她的“折磨”，每次折磨完，我母亲心情都好得出奇，精神焕发的，脸上还有红晕，走路轻盈，带着风，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完全不是我想象中被折磨后的仇大苦深。
我当时真的理解不了母亲被父亲折磨后的行为举止，有时候我明明很可怜她，但见她这个样子，又可怜不起来。
这方面，我父亲确实做的很好，不管我父亲如何喝花酒，如何调戏别的女人，但他从不冷落我母亲，而且兴致颇浓，好几次我都听见父亲用狂癫的声音说，谁也赶不上我家婆娘。
我母亲就会咬他，脖子伸得长长的，像一只白鹅一样，边咬边说：“死鬼，家里守着这么好的婆娘还不够你吃，还要出去偷，下次不让你吃，让你去外面偷个够。”
我父亲反咬着母亲：“好婆娘，不吃了，就吃你一个。”
母亲听了就痴痴地笑，无骨蛇般把父亲缠得更紧了。
我母亲不像十里八村的些女人，个个丰乳肥臀，我母亲长得眉清目秀，模样很周正，是个美人胚子，不管多累多脏，身上总有股淡淡的香味。我父亲对我母亲是标准的见色起意，要换别的女人，估计早就离了七八回了。
我父亲在那方面的能力真是超强，几乎天天都要。那根东西真的超大，还经常裸睡，从来都不避讳在我面前露出那根东西，我母亲有时会提醒他，儿子在旁边呢。父亲总是大大咧咧说，怕什么，那是我儿子，是老子费劲扒拉好几年弄出来的。
有一次母亲早早起来挑菜去街上卖，我和父亲还在床上睡懒觉，我一个侧身，手就搭在了父亲那团茂密森林中伸出来的那根东西上。我睡得迷迷糊糊，就像碰到个肉肉软软的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就开始抓啊抓，抓着抓着，肉肉软软的东西开始变大变粗边硬。
我吓一跳，睁开眼，发现自己抓的是父亲的命根子，像座山似得在我面前晃啊晃我赶紧把手缩了回去。
没想到父亲也醒了，他笑着嘟囔了句，兔崽子！顺手一捞，把我整个人都捞到了他肚皮上。我趴在父亲肚皮上，一动不敢动，等待他的狂风暴雨。
不料，父亲什么也没说，只是用胡子扎我，边扎边亲热地喊我，儿子，我的宝贝儿子，来，跟爸爸波一个。把我亲得滋滋作响。
可见父亲有多宠他这个宝贝儿子，就算做了这种离谱的事情也能容忍。

父亲那些黑亮而笔直的腋毛总是引起那些女人由衷的赞叹，父亲会借机和她们打情骂俏，说两句就过去摸人家的屁股。旁边要没人，下一步肯定就动手动脚捏人家的奶子。
经常有小伙伴跑到我跟前说，东东，我看见你父亲摸阿凤婶的屁股了。
但我从来没看见过，我只见过他摸我母亲的屁股，捏我母亲的奶子。
可能，他还是很看重我这个儿子，想竭力维护自己在我面前的形象吧。
不过，有这样一个父亲，导致我们家的家风肯定好不到哪去。
我大姐和我父亲之间有一场经久不化的罕见大雪。
我大姐小学就开始谈恋爱，读到初中，甩过的男朋友，没有一个连也有一个排，经常有男生跑到我们家门口喊，莲花，莲花，我看你来了。
我大姐本来就长得不错，精致的五官，眼睛很黑很深，好象会说话，皮肤白白的，婴儿般水嫩，再加上很会打扮，穿着时髦，站在人群里就像一只亭亭玉立的天鹅。
两个哥哥没去世前，我父亲一直很宠我大姐，甚至对大姐比对哥哥还好，这在重男轻女的父亲身上是很少见的，可能还是因为大姐长的漂亮吧。
两个哥哥去世后，父亲一下跌入人生的谷底，经常出去喝花酒，冷落了大姐，这让大姐很是伤心，加上当时正处于叛逆期，父亲在她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她似乎也突然失去了生活的目标，开始随波逐流。大姐犹如秋天树上被秋风扫过的枯黄的叶子，一片一片地纷飞，然后坠落。
虽然大姐极力想推翻父亲这个昏君，但由于父亲实在太昏，完全没有自醒能力，加上自身实力不允许，大姐破罐子破摔的做法只能一次次撞南墙，在叛逆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小女孩一旦在叛逆期叛逆起来，十头牛都很难拽回来。我母亲管不了她，我父亲更管不了。我父亲有一次骂她，你再不学好，我就打断你的腿。我大姐早已不是善茬，回敬他，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是个老婆的人，还天天不要脸跟这个搞跟那个搞。
我父亲气得脸上像是抹过一层大白，眼珠子都快崩出来。可毕竟也是理亏，之后没再管过她，任由她在叛逆的道路上横冲直撞。很快，大姐便“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我二姐人还好点，没像我大姐太任性太胡作非为，我大姐经常天还没黑，就脱个精光在河里洗澡，我二姐说，姐，天还没黑呢，马路上的人都看见了。我大姐白她一眼，谁想看就看呗。噎得我二姐啥话也不敢往下接。
可能也是受大姐的影响，一向温顺的二姐慢慢也开放了起来，正所谓“画眉麻雀不同嗓，金鸡鸟鸦不同窝”，这也许就是潜移默化的力量和耳濡目染的作用。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余生不长，和不一样的人在一起，就会有不一样的人生。爱情婚姻也如此，家庭事业如此，人生道路也如此。
河里洗澡也敢脱个精光，平时都不怎么爱学习，整天和小男生打打闹闹，乱成一团。有一次我看见一个小男生堵住了我二姐，我二姐问，你想干嘛？
小男生说，我想看一眼。我二姐说，看什么？
小男生说，他们说你的奶子像馒头，你给我看一眼呗，就一眼。
我二姐竟然不生气，斜倪着眼睛说，我凭什么给你看？
小男生说，周大勇都看过。
我二姐说，他看了就得给你看啊。
小男生掏出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说，看一眼就给你。
我二姐眼睛倏地亮了，说，哪来的？不会是偷的吧。
小男生说，我姐买的，还是新的，没系过。
我二姐说，那我不要，又不是你买的，我要系上，你姐发现了，不得找我麻烦啊。小男生想了想说，那我花钱再给你买一个。
我二姐白他一眼，等你买了再说喽。
小男生究竟看没看见我二姐馒头一样的奶子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我知道她后来和我大姐一样，成绩差得一塌糊涂，每天放学都得在街上游荡半天才回家。
我母亲脾气实在太好，很少发脾气，也很少说两个姐姐，哪怕她们不干活，也是自己扛锄默默地下地，实在忙不过来，才用商量的口吻说，莲花，帮妈搭把手呗。
我父亲可没那么好说话，他早对两个姐姐失去信心了，或者说，我父亲本来就是个重男轻女的人，大男子主义还严重。
我妈经常和我说，东东，别怨你父亲，你父亲原来不这样。
我当然知道我父亲原来不这样，自从我两个哥哥死后，他突然像变了一个人，酗酒、调戏女人，劣根性全出来。我没出生前，他不知道搞了多少女人，每次喝完酒就去摸人家的奶子，边操边说，快快快，给老子生个儿子出来。
父亲找的都是那些货真价实的女人，奶子肥、屁股大，干活、使唤、生孩子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但那些女人终究没帮他生出儿子，直至我的出生，父亲才收敛起来。
从某种程度上说，一个人和父亲的关系，决定他和世界的关系。
我父亲强势得要命，在家里说一不二，对两个姐姐，尤其是大姐，总是语尖酸刻薄，不停地咒骂斥责。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大姐很少和我们说话，总是沉默寡言，但面对父亲的凌厉，她总会跳起来反抗，据理力争，在精神上残酷地彼此杀戮。
在父亲眼里，大姐就像一只小刺猬，只要招惹了她，就会毫不客气地伸出她的刺，刺向父亲。
我很怕她，我是父亲最宝贝的儿子，她恨父亲，恨屋及乌，当然也不会喜欢我，我从来不敢惹她，不敢乱动她的东西，她的房间只要不许我进，我连门外看一眼也不敢。
怎么说呢，大姐毕竟还未出嫁，哪怕有再多不满，毕竟还是属于活在父亲泄愤里的弱势，这种力量悬殊的对抗，导致后来未婚先孕，婚礼都没办就被父亲赶出了家门。
所有的共生关系，首先是经济关系，而只有成为强者，才有资格去对抗，去悲悯。因为失去父亲的保护，大姐内心一片荒芜，放弃了拥有正常家庭的权力，也没有了任何向往，所以，即便出嫁后，大姐与男人也只有情欲，一生颠沛流离，而父亲的冷漠，是大姐一生漂泊的底色，一直到父亲去世，大姐都拒绝见他一面。
其实大姐天资聪明，学习成绩很好，上县里参加过数学和作文比赛，可能越是优秀的人，骨子里越是高傲，我不知道是父亲毁了她，还是她自己毁了自己。
大姐读初三时，老师结伴到我家做说客，磨破嘴皮子，我父亲就是不让大姐再上学。大姐是老大，一个女娃，底下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父亲指着我这个唯一的儿子给他顶门立户，光宗耀祖，至于大姐，白生，白养，生性孤傲，大了还要赔一副嫁妆。
大姐要是棵白菜，还能剁巴剁巴吃了。可读书?要学费?父亲从大吃大喝牙缝中抠出来的钱，不能叫大姐打了水漂!
我母亲悄悄推大姐，“去，给你爸服个软，说两句好话，说再也不和他对着干了，没准他就同意你继续上学了!”
大姐才不会服软，她就算肚里磨牙，恨不得撕碎了父亲也不可能服软。她要服软就不是大姐了。
但我始终觉得，一个人的命运应该由自己掌舵和描绘，每个人都会遇到各种不幸，
但我们的千姿百态和肆意绚烂不该受到洪流的阻挡。不管在悬崖峭壁上，还是在肥沃田园中，都能像一棵开花的树，风雨之中，独自芬芳，凌晨四点，仰望星光。
二姐稍微好点，她在大姐和父亲之间的夹缝生存，会察言观色，我父亲每次回来，二姐都会准备好洗脸水和毛巾，还总是抢着给父亲洗衣服，父亲脱下的衣服很脏很臭，有一股子冲鼻的汗馊味，她一点也不嫌弃，卷起来拎着桶就往河边走，无论多脏，总能洗得清清爽爽，凉晒时，抻得一点褶子也没有。二姐总体算活泼，但也会为同班同学，拥有着健康的家庭而失落感伤。

父亲最看重的就是我。
我母亲说，我小时候实在是太可爱了，哭声响亮，憨态可掬，总在父亲和大姐之间出现危机的时候，适时地发出咿咿哎呀的声音，让家庭气氛顿时免于尴尬。
我牙牙学语时，父亲每次回家第一件事就先摸一把我的脑袋，然后举起我在空中绕一圈，我在空中发出咯咯的笑声，他也跟着笑，放下后，把我搂在怀里，亲我，边亲边说，宝贝儿子、乖乖、亲亲。
他从未发现自己喊出的名称在两个姐姐心里有多肉麻，仍一个劲地喊。亲完后，问我：想爸爸了吗？我奶声奶气说，想！父亲又问，爱爸爸吗？我说，爱! 父亲高兴了，亲得我呲不溜响，父亲再问，有多爱？这时，我就会挺起胸脯，把两只小胳膊伸开老远，做出拥抱全世界的样子，说：“这么爱！”父亲最喜欢我这个姿势，每天回来都要进行这段对话，为的就是在最后能欣赏到我这个姿势。
每次父亲下班回到家，我会像一只撒欢的小狗，飞奔过去跳到他厚实温暖的怀里，把才进门的他撞得东倒西歪，父亲抱着我，我们哈哈大笑。
自我上了学，每次我拿出作业本在电灯下写作业，父亲就会坐在旁边定定地看着我，平时凶狠的眼神会露出柔光，每次上学，都会往我书包塞煮鸡蛋、果糖、大枣、饼干、话梅、花生等。
我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记得我第一次考试，就考了满分，全班第一，我父亲拿着我的试卷竟然潸然泪下，说苍天看眼，我们老周家终于出了个会读书的崽崽。
那天晚上，父亲一直抱着我亲，喊着我崽崽，我的好崽崽。
据说我的两个哥哥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有一点哥哥的样子，在家里什么活也不干，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架，成天在外头撩猫逗狗，不是打人就是被人打，两兄弟嘴角、眉梢终年挂着彩。在家打得更欢，一个是炮筒子，一个是火盆子，碰到一块儿就不消停。两个人经常为了抢一个饼或者一块肉大打出手，没有一点点的兄弟情分。对下面的妹妹更是毫不相让，有吃的抢吃的，有玩的抢玩的，没吃的没玩的就把欺负她们当乐子。
他们的学习更是差得离谱，考零分是常有的事，上课就打瞌睡，本来父亲是个重男轻女的人，后来伯父提出过继一个给他当儿子，父亲竟也同意了。
可能父亲觉得，这样的儿子，像是前世里的冤家，多一个还不如少一个。
我出生后，记忆中，我总是夹在两个姐姐和父亲之间。
无论姐姐干了什么不好的事，只要能摊到我身上的，就会把我拎出来当挡箭牌。
两个姐姐对我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她们平时都很少搭理我，可能她们都觉得，我是我父亲心疼的宝贝，是我父亲的东西，与她们无关。
所以，我童年最深刻的感受就是孤独。
父亲在林站上班，一天到晚下村，母亲一天到晚在菜地忙活，两个姐姐一天不着家，哪怕回到家，对我也是爱搭不理的。
我实在无聊，会一个人在大马路上踩着自己的影子玩。或者干脆坐在山坡上数天上的云朵。
那时，陪我玩得最多的小伙伴就是小雨。
小雨从小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小雨的爸爸游手好闲，脾气十分暴躁，小雨的妈妈每天劳作，回家后还要受他爸爸的气。一个夏天的傍晚，小雨的母亲在屋檐下擦洗着身子，这时，一个异乡的中年男子闯进来问路，小雨的母亲当时赤裸着上身，镇定地问他，你想干什么？异乡人并不知道小雨的母亲在擦洗身子，但他没有离开，仍然坦白地说出自己问路的想法，小雨的母亲一边从容地指着路，一边坦然地继续擦洗着身子，甚至还指手画脚告诉他怎么走，怎么打听，才能去他要去的那个地方。
没想到，小雨的父亲回来了。
看见眼前的一幕，骇人听闻的事情发生了，他举起板凳就朝哪个异乡人砸去，异乡人当场被砸死。
后来被判了死缓，小雨的母亲实在忍受不了各种闲言风语，丢下小雨远走他乡，后来改嫁在外地了。
小雨比我小一岁，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留下了后遗症，从小体质孱弱，举止有些不协调，腿脚不灵便，村里的小朋友们经常讥笑他瘸子，甚至编成歌嘲讽他，瘸子瘸，瘸子瘸，长大以后没老婆。
他一般都会默默地忍受着，偶尔爆发一次，必会摆出拼命的架式，不惜用头撞、手掐等自卫的方式去还击。
小雨父亲蹲监狱，母亲离家出走后，和爷爷奶奶生活在破败不堪的土胚房，窗户连块玻璃也没有，冬天寒风呼啦啦吹，他爷爷奶奶颤悠悠用纸糊，没几天就被吹的破了洞，后来他爷爷奶奶也懒得管，小雨冻得蹲在墙角瑟瑟发抖，过着极为凄惨的生活。
有一次，小雨跟在姜宇的屁股后面，姜宇领着他去了河边，太阳火辣辣的，姜宇水性好，扑通跳进了河里，小雨托着腮在岸边看。
河底有很多暗流、河道、碎片和渔网，也可能是那天姜宇腿抽筋了，平时在水里玩得不亦乐乎，这回跳进水里，冒出几个泡泡就没再浮出水面。
小雨在岸边坐了好久也没见姜宇出来，直到姜宇的母亲找过来，小雨指了指水里，姜宇的母亲吓得赶紧叫大人下水捞，尸体捞出来的刹那，姜宇的母亲撕心裂肺哭喊起来。
村里人都吓傻了，谁都不相信水性那么好的姜宇竟然会溺水身亡。
后来，大家都说，是小雨故意盯着姜宇溺水身亡，连呼喊一嗓子也没有，还说小雨的命硬，八字不好，克父亲杀人，克母亲离家出走，现在又克死了姜宇。
姜宇的母亲也深信不疑，几次三番找上小雨的家门，说要让小雨为姜宇偿命。好几次，姜宇的母亲和小雨的奶奶扭打在一起，小雨的奶奶哪是对手，每次都被打得鼻青脸肿，头发也扯掉了。
这些年，深深的恐惧一直笼罩在小雨的心头，很多小伙伴都不跟他玩，就算玩，村里那些小伙伴玩耍的技能，比如斗鸡、撑马跳、跳绳，他都无能为力，只能在一旁观看。
偶尔轮到玩老鹰抓小鸡会带他，但小雨每次都是被抓的那个，输了大家就轮着来抓他的鸡鸡不停翻弄，小雨痛得呲牙裂嘴。
小雨的童年比我过得还惨，肉体加心灵都遭受重创。
小雨就像个弃婴，被母亲遗弃，被村里人遗弃，被社会遗弃，他很渴望，渴望世界和他发生连接，他不想被抛弃，哪怕忍受被嘲讽被翻弄被侮辱。
只有我会和小雨玩，陪他下棋，军旗、象棋和跳棋都陪他下过，但我从来不会欺负他，每次输了，他都会主动脱下裤子，说，东东哥，我又输了。
但我从不翻弄他。
他就觉得我和他们不一样，不欺负他，还愿意陪他玩，所以他总过来找我玩，每次都在门口喊，东东哥，你在家吗？
我去河里洗澡，他也会跟去，坐在河边的石头看，问我，你会狗刨吗？我就刨给他，实在忍不住，他也会偷偷下水，玩够了，我们就躺在石头上晒太阳，把头发晒干。
上学后，我很开心，终于可以把孤独和寂寞投入到学习中，我很喜欢写作业，一回到家就开始写，老师布置的字只写一篇，我能一口气写好几篇。
小雨每次都坐在旁边，呆呆看着我写字。我教他认字，他也会跟着我念。
其实小雨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就是腿脚不方便，9岁了才开始读书，他学习很好，数学一教就会，每次放学回家，我都会等他，下雨了我会背他走，他给我打伞，自己全身湿透了也要把伞全部打我头上。到家后，他后背全湿透了，我说，你怎么不给你自己打，他就说，我怕你湿了回家你爸妈会骂你......
可以说，小雨是我童年为数不多的温馨的记忆。
有一次经历让我觉得对小雨的影响还蛮大的。
还是那个老光棍阿福，那次我听见有羊叫，还有小雨的声音。
我拼命敲门，喊小雨的名字。
阿福出来了，看我一眼，说，是东东啊。
我说小雨是不是在里面。
阿福说，他在里面看羊呢。
那时，我已经上学了，我说，你让小雨出来。
阿福说，你进来吧。
我说，你让他出来。
阿福说，你自己进去叫他。
我进去喊小雨，看见小雨正抱着羊的脑袋，我拉起小雨的手就往外走，小雨腿脚不好，被我拉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到了门口，阿福已经把门拴上了，身子靠在门板。
阿福说，小雨，你帮阿公抱着羊的脑袋好不好。
小雨看了看我，我说别去。小雨就站着不动。
没想到，阿福哞哞唤了几声，那只就跑到我们面前来了，阿福说，小雨，羊喜欢你抱它的脑袋，快抱着。
小雨伸出手就抱了起来。
阿福趁机把裤子脱了。
羊挣扎着，脑袋乱晃，阿福说，小雨，抱紧点。
小雨简直要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了出来。
结束后，阿福奖励小雨一把糖果。
我和小雨出门，小雨似乎都无动于衷，还把糖果分享给我，我不要，小雨就说，阿公的糖果很甜。
我这才知道，小雨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而是经常帮阿福抱羊脑袋。
我说，小雨，以后阿福叫你进去抱羊脑袋，你别答应他了。
小雨问，为什么？
我说，你不觉得他很变态吗？连羊都搞。
小雨云清风淡说，他经常搞。
我说，你不会也搞过吧？
小雨不说话，突然就涨红了脸。

yuhaibin1515 · 发表于 2022-6-1 07:35

这是序言吗？

382252132 · 发表于 2022-6-1 08:23

yuhaibin1515 发表于 2022-6-1 07:35
9 ?0 P& i" s) K% j8 A. o! {* K! C这是序言吗？

应该是吧

zz12 · 发表于 2022-6-1 09:01

继续…

lailailai2015 · 发表于 2022-6-1 21:46

4
我们都讲究正当其时。
这个“时”包括天时地利还有人和。
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在“正当其时”的时间，遇到了“正当其时”的人。
冬冬的到来，对于我来说，就是在“正当其时”的时间，遇到了“正当其时”的那个人。
全中国有那么多农村，农村里有那么多姓周的少年，他却偏偏成了伯父的养子，走进了我的生活。

我虽然有点遗憾没在13岁之前遇到他，但因为遇到了他，最好的时光才刚刚开始。
冬冬常说，是我的热情抚慰了他初到异乡的孤寂和惶恐，我更想说，是冬冬的到来，点燃了我对生活的热情和向往。
我从来没这样开心过，只要和冬冬在一起，我就会开心得像湖水的涟漪，一圈接一圈地漾。
冬冬比我大两岁，我13岁，他15岁。
他老家是五百里外的另一个市下面的农村。
冬冬说，他父亲有十个孩子，七个儿子三个女儿，他排在第六。上面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三个弟弟。
孩子太多，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冬冬从小就是黄莲掉在了苦胆里，苦透了。
到了2020年，中国仍有6亿人月收入仅1000元。你没穷过，真的不懂。冬冬说，有段时间家里实在没什么东西可吃的，他憋了好几天不敢上厕所，怕饿。
冬冬的父亲对伯父说，冬冬下面这三个儿子，你随便挑，挑中哪个带走哪个。
冬冬最小的弟弟只有五岁，都还没上学，最适合抱养，但伯父偏偏一眼就相中了冬冬。
伯父说，冬冬长得最可爱，最喜庆，很有福气的样子，像只小老虎，一双极大极水灵的眼睛，很有活力，就算坐着，头也总是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眼珠子骨碌骨碌转，机警的像伺机而动的猫头鹰。
冬冬都已经15岁了，再过几年都要成年了，可以承担起家里的重担了。
虽说舍不得，但伯父愿意多加钱，最终加到5000，在金钱的诱惑面前，冬冬的父亲还是投降了，忍痛割爱把冬冬过继给了伯父。
说是过继，其实就是卖。虽然手续都是合法，冬冬父亲到底还是因为穷，5000块在当时算是巨款了。万元户当时极其稀少，那是极高的门槛，我们从来都没听说谁家有1万元巨款。
这样一笔巨款，也就伯父能拿得出来，我们家别说5000，能搜出500块都烧高香了，我父亲只要开支了，第一笔支出就是和一群狐朋狗友大喝一顿，每次都醉醺醺回来，到家就开始捏母亲的奶子。
如果说，没和父亲分窝分床之前，我对父亲是依恋的，甚至是爱恋的，分窝分床之后，我和父亲之间的关系疏远了很多，我一直在和父亲暗暗较劲，希望父亲能服软，但随着我年龄越大，这种服软的可能性越来越小。
冬冬的到来，让我一下把注意力全放在他的身上，我连和父亲较劲的想法也没了，我和父亲已经越隔越远，远到我的眼里已经看不见他了。
我和父亲就这样，走着走着，就散了。当然，他仍然是我的父亲，他仍然爱我。
同样当然，在我眼里，他也确实是父亲，但也只是父亲。
这种心态的转变，让我对父亲以前那种理想化的看法有了偏差，或者说，真实客观了很多。
我其实很看不起我父亲，要不是他实在太宠我，我会觉得他一无是处，虽然他有正式工作，人前威风，但他不顾家，人后太轻浮，我总觉得，有这样一个父亲，是我人生之大不幸，不仅脸上无光，甚至会有一种耻辱感。因为总能听到别人冲我指指点点说，这个就是林业站那个淫棍的儿子......
冬冬的到来，冲淡了这一切所谓的不幸。
冬冬是在暑假刚到时过来的。
可能是刚来，不适应，也可能是，他自己都没想到会被父亲过继到遥远的布兰坊，他几乎很少和人说话，总是落落寡欢。
我会偷偷去他家找他，如果他在椅子上坐着，会要我坐在他的两只腿上，从我的身后抱着我，有时候什么话也不说，能这样抱一下午。
每次离开，他都依依不舍送我到门口，捏了一下我的脸蛋，见我笑了，他忽闪着大眼睛说：“你笑起来真好看，比我那个最小的弟弟还好看。”
这句话，白鸽似的盘旋，既温暖，又舒服。

和冬冬相熟后，我开始领他出去玩。
可能是为了让他早日适应布兰坊的生活，伯父和伯母很少管他，任由他跟着我到处乱逛。
我先是领他在布兰坊四周走，告诉他各家各户的情况，路过小雨家，我告诉他，小雨的父亲打死了人，被警察带走了，我给他讲那天警察开着警车呼啸而来的情形。冬冬静静地听着，问我，你怕不怕？我说，警察有枪，举着枪冲进了小雨的家。其实我没见到这样的场景，我是听别的小伙伴在老槐树下讲的。
接着，我领他去镇里的街上逛，杂乱的街道，阳光强烈，人声如潮，小摊贩，菜农、自行车，拖拉机、红领巾，赶集的行人，嘈嘈杂杂，忙忙碌碌。
我牵着他的手，边走边告诉他哪家是包子铺，哪家是糖果店，哪家卖小人书。
走出汗了，我就领他偷偷摸摸去河边洗澡。
冬冬没见过那么宽的河，战战兢兢不敢下水，见我在水里游得欢实，他鼓足勇气倒在了水里，很快，他喜欢上了水，扑腾扑腾扎出水花，要上岸了还紧紧抱着我，说，东东，再玩会儿。
玩累了，我们在岸边的石块躺着晒太阳，石头像火炕般温暖，皮肤紧贴在上面，很舒服。冬冬古铜色的脊背，闪闪发光，好像涂上一层油。
他会转过身来和我说悄悄话，呼出的热气扎在我耳边，痒痒的。
冬冬说，东东，你看，那边有个女的在盯着我们看。
我扭头，牛大婶干完活，正站在一棵树下乘凉，不停用毛巾擦汗，时不时还抬头看看天。
我看了一眼冬冬，瓷实的身板，黝黝的肌体，肚脐上方有一圈还在茁壮成长的体毛，一直延伸到小腹，很是性感。
我打趣他说，牛大婶看上你了。
冬冬伸手过来捏了一下我的脸，涩涩一笑说，她比我妈年龄还大。
几只色彩斑斓的蝴蝶翩翩而来，又匆匆离去。一只画眉落在树梢上“啁啁”地叫，似乎在呼唤另一只伙伴。远处的丘陵此起彼伏，在阳光的辉映下显的朦朦胧胧，像画里的风景，色彩很是丰富。

我开始去伯父家吃饭。
伯父家条件比我家好太多，伯父是木匠师傅，下面带了好几个徒弟，那帮徒弟跟着伯父走南闯北干活儿，一走就是两三个月，每次回来都带着一叠厚厚的钞票回来。全村的人都服我伯父，那时大家都不富裕，靠天吃饭，经常用红薯代替大米，只有我伯父家顿顿大白米饭配鱼配肉。伯父是个好木匠，锯板、打材(棺材)、五斗橱方桌大立柜，上手就来。民间有谚日：锯子一响，肉碗端上。
我伯父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各种各样的小礼物，糖果最多，花花绿绿的，一把一把偷偷塞给我，说，别让你爸知道了。
我就在马路上走，从这头慢悠悠走到那头，边走边吃，吃完了再回家。伯父对我那么好，好几次，我都想把伯母和王屠夫的事情告诉他，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想想还是算了，我伯母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要知道是我告诉伯父的，不得把我活捉了扒皮啊。
也真是怪了，伯母平时对我爱搭不理的，冬冬来了后，对我异常的热情起来，每次送冬冬回家，伯母都会说，东东啊，陪你哥吃完饭再回去，伯母给你们兄弟俩煎荷包蛋了，一人一个。
冬冬紧紧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恳切地说，东东，在这里吃嘛。
我当然想在伯母家吃饭了，我家天天吃白菜萝卜，一点油水也没有，伯母每顿不是鱼就是肉，还经常煎各种米果。但我怕父亲发脾气，我父亲发起脾气来，真是吓死人，那副六亲不认的表情，简直要把人给吃了。
冬冬的深情又让我不忍拒绝。我说，好，我吃完饭再回去。
冬冬开心得突然又把我抱起来，在原地转着圈晃，我发出咯咯地笑。
伯母在厨房炒腊猪肝，猪肝的香味飘出来，小虫样钻进我的鼻孔，伯母端着炒好的腊猪肝过来，笑眯眯说，你看看这俩兄弟，好得跟一个人似得。
伯父说，兄弟不就应该这样吗。
伯母想说什么，还是没说，伯父也领会到了伯母的欲言又止，两人都同时静默起来。
饭桌上，冬冬不停给我夹菜，他碗里那个荷包蛋也不吃，非要夹到我碗里，我想夹还给他，他却用他的筷子紧紧压住我的筷子，冬冬说，你吃，吃了就能长我这么高了。
我就大口大口地吃着荷包蛋，嘴巴嚼得吧唧吧唧响。
冬冬问，好吃吗？
好吃！我嚼得更响了。
吃过饭，冬冬送我回家，其实也就几步脚的路，到拐角时，冬冬突然拉住了我的胳膊，冬冬说，晚上跟我一起睡好不好？
犹豫间，冬冬一把抱起了我，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冬冬说，晚上教我说桐梁话。
他一说教他说桐梁话，我就想笑。
冬冬还不会说桐梁话，普通话说得很蹩脚，听得人直想笑，很像现在电信诈骗犯的发音。
有一次，我领他去村里的那棵老槐树下乘凉，树下坐了很多人，有的在下棋，有的聊天，有的在纳鞋底。
有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叫罗海涛小伙伴过来问冬冬，你多大了？冬冬反问他，你多大了？
罗海涛说，我12岁。
冬冬说，哦，你一十二呀。
冬冬发不出二的音，12说成了你是鹅。
罗海涛纠正说，不是“你是鹅”，是12。
下棋的村人听见了，突然就笑了，问他，冬冬，你多大了？
冬冬用普通话回应：一十四。
冬冬平翘舌不分，14说成“你死死”，村民听得云里雾里，问，多大啊。
我用桐梁话接过来：十四。
村民这才明白，笑得前俯后仰，哦，是你死死呀。
冬冬不免有些尴尬。
我很生气瞪他们，说，十四就是十四，干嘛要学得阴样怪气的。村人就悻悻低头下棋。
我对冬冬说，以后你告诉他们你15岁。
冬冬很是认真地说，我不满15岁。
后来，别人再问，冬冬既不说14，也不说15，用微笑或点头应答。
兰香姐也总说他，你别说普通话，难听死了，像猪哼一样。
在我们桐梁镇，大家祖祖辈辈都说桐梁话，没人说普通话，要有人突然张嘴说了普通话，那个别扭啊，就像一只狗，平时汪汪地叫，突然有一天像猪一样哼哼起来，不吓死人才怪。
想到过了暑假就要开学了，冬冬再不学会桐梁话，到了学校开口闭口“你死死”，肯定会被同学笑话死，说不定会打击他学习的积极性，所以确实有必要让他早点学会桐梁话。
我说，好，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打个招呼。
到了家，我父亲还没回来，我说，妈，晚上我和冬冬一起睡。
我妈犹豫了一下，说，你爸怕是不答应。
我没有理会，他现在有什么资格管我，早把我丢到姐姐的屋里不管不顾，自生自灭。
出门时，母亲拿了床毯子追了出来，喊着，把肚皮盖到，别受凉了。
我不知道冬冬确实是喜欢我，对我一见如故，还是他初来乍到，除了我没有别的可以交往的朋友，看见我真的陪他一起睡，他非常开心。
卧室里，他紧紧握着我的手，他的手既热情还有力，令我无法放弃，更舍不得放弃。随后，他带点顽皮地将我的手展开放到他的手掌上，随后将一颗糖果放进我手心。
我说，是什么啊？
冬冬说，糖果。
我剥开，放进嘴里。他问，好吃吗？我说，好吃！
他就又放了一颗在我手心。
我把糖果塞到他的手心，我说，你也吃。
他说好。
他把糖果剥开，本来想塞我嘴里，见我嘴里还含着糖，放进自己嘴里，咬了一口，可能是觉得很甜，他就用嘴叼着，往我嘴里送，说，这颗好吃，很软。
我张开嘴，他送了过来，嘴唇不小心碰到了我的嘴唇。
我说，你亲到我了。
他就笑，说，再亲一下。
他说着，真凑嘴过来亲，然后说，恩，你嘴巴真甜。
我笑得脖子都红了。
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喜欢上冬冬了。
伯母给我们打来洗脚水，洗完脸和脚，我们一上床，就开始嬉戏，卷着毯子滚来滚去的。我长那么大从来都没这么开心过。我一直感觉之前的日子，像是生活在混沌的深海，我一直奋力地游啊游，怎么也看不见头，冬冬的到来，让我一下游到了海面，并看见了海面上的光。
玩累了，伯母关了灯，我和冬冬紧紧靠在了一起，他的体温很是动人，热烈，蓬勃，有很强的散发性。
因为有了体温的烘托，这气味又有了好的那一面，我贴在他的肩膀，做了一个很深的深呼吸。
我开始教冬冬桐梁话，眼睛、鼻子，耳朵、嘴巴......
我从头上的器官一直教到脚底板，教完后，我说，没了，都教完了。
冬冬说，还有。
我说，没了。
冬冬说，有。
我说，还有什么？
冬冬突然用手捏了捏我的下面，问我，这个桐梁话怎么说？
一股麻酥酥的电击感传来，我闭上了眼睛。
很快，冬冬发现了异常，说，咦，你怎么硬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被你摸硬了。
他就窃窃地笑。
晚风吻尽荷花叶，任我醉倒在池边。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自己还一直紧紧地贴着冬冬。
那天晚上，是我自被父亲抛弃以来，睡得最香的一个晚上。
我有梦可做，有人可依。梦中有星辰，醒来有光明，

lailailai2015 · 发表于 2022-6-1 21:46

5
我和冬冬，一个被父亲无情抛弃后，充满孤独、哀郁和阴霾，一个被父亲卖掉，初到异乡后，充满恐惧、不适和哀伤，我们两个就这样狭路相遇，相互温暖。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在童年的尾巴，遇见这么一个人，懂我悲欢，知我冷暖，从头到脚都发着温暖的光。
我的人生，也因为冬冬的到来，掀开了新的一页。
我在冬冬家睡的那天晚上，父亲喝醉了，他甚至都不知道我在冬冬家睡。
第二天晚上，我再去找冬冬，父亲就不乐意了，他青着脸，眼里射出凌厉的光芒，抱着膀子竖在我面前，像一株没熟透就被冻硬的玉米。
父亲说，你老往他家跑什么跑。
我不理会，坚决要去，父亲气急了，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很是用力，我当时都被扇蒙圈了。
我还是没理会，甚至都没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毅然决然踏出门槛，父亲气急败坏，顺后一捞，就把我拎回了屋。
这下我不干了！
冬冬于我，如鲸向海，似鸟投林。就像书里说的那样：看见他，世界美好，霞光万丈；看不见他，地暗天昏，人生失迷。
我激烈地挣扎，急得哇哇大哭，如果那个暑假，算是处于童年时代最后的末期，那肯定是我童年时代哭得最悲惨的一次。
用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形容一点也不为过。那种伤心到至疯至狂至癫，不顾一切的状态，在我的童年时代很少出现，至今回想，都觉得自己当时有些不可理喻，足见我有多喜欢冬冬。
哭声从窗户飞出，惊动了冬冬，他迫不及待跑了过来，看见父亲，他怯生生地喊着叔叔好。
父亲的目光阴阴地拧着冬冬，没说话。
冬冬谨小慎微问，叔叔，东东怎么哭了？
父亲瞪他一眼，兔崽子，你给我滚出去。
冬冬委屈地看了母亲一眼，母亲领悟到了冬冬的意思，母亲很少动怒，也很少管父亲，这次她忍不住了，说，你说你，骂他干什么，你是没看到，他俩兄弟玩得有多好，有个哥哥陪着，东东一天也不会乱跑，都不知道你瞎发哪门子火。
父亲气得筋骨暴突：“还发哪门子火，你记性让狗吃了，你俩个儿子怎么死的你忘了？你忘了我可没忘。”
母亲叹了一口气：“我怎么能忘呢，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也恨啊，怎么能不恨呢，我的恨不比你少，每次想想都抓心挠肝地痛。但我们现在毕竟有了东东不是，你不总说东东懂事，聪明，有出息，给你们老周家长脸了吗。你是没看见，自打那孩子来了，咱家东东比以前活泼开朗了吗，你不希望你宝贝儿子一天开开心心的啊。”
父亲突然擤了一下鼻子，没再说什么。
我开始绝食，一口饭不吃。
我父亲从来不知道我有那么倔强，可能有大姐的前车之鉴，有可能父亲确实还是疼爱我的，我是他唯一活着的希望，他特意骑自行车，载着我去隔壁村的西瓜园，给我买消暑的大西瓜。
父亲拿着切开的红红的西瓜说，儿子，吃吧。
我不为所动，目光无神，呆呆地看着远方。
瓜农认识和我父亲，问，周站长，你儿子怎么了？
父亲说，生气呢，我打他了。
瓜农低下头，看了一眼我微微肿胀的脸，说：“哟，你下手可真重，都说你儿子聪明，你用那么大力，打坏了就可惜了。”
父亲听了愣在那里，半天缓不过神来，待回过神来，父亲害怕了，靠过来不停揉我的脸，一遍遍问：“儿子，是这疼吗？”
我还是一言不发，呆呆地看着远方。
瓜农说，小孩的脑袋可不经打，要不你带去医院看看吧，检查一下。
父亲二话不说，载着我直奔医院，医生一边检查一边问，你能听见吗？你能看见吗？你这里有感觉吗？
我还是一声不吭，像个傻子，呆呆地看着远方。
医生没撤了，说，你儿子要么有心事，要么脑子坏了。
父亲恍然明白过来。
回去的路上，父亲问，你就那么喜欢那小子。
我依旧不言不语。
父亲说，我不是不同意你跟他在一起，我早打听过了，那小子看着机灵，不会读书，一天就知道玩，我怕他把你带坏了。
我突然说话了，我说，不会，哥哥对我很好，昨天晚上还要我教他说桐梁话，他很聪明，学得很快。
父亲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了。
那天晚上，我再次和冬冬睡在了一起，他紧紧搂着我，生怕我会再飞走，一直喊我弟弟，我回着哥哥。
他突然凑过来，亲了我脸颊一口，接着又问，叔叔会把你带走吗？
我说不会。
他说真好。又亲我一口。
他说，你晚上吃的什么？
我说吃得煮鸡蛋。
他说我闻闻，他凑过来闻，说，恩，很香。
我说，你吃的什么？
他说，我吃的红辣椒。
我说辣吗？
他说，你闻闻看。
我说好。刚凑过去，他就张开嘴，在我唇边哈着气，问我辣吗？
我说不辣。他就笑了，笑容干净，把我搂得更紧了一些。
黑暗中，我似乎能看见他眸中的笑意，似烟波雾霭。
6
我相信那句带有宿命色彩的话：一个人会遇见谁，和谁发生什么样的交情，什么样的过往，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我怎么也想不到，我这辈子会和一个叫冬冬的男生发生史诗般的情感。
对于一个小镇上的小男孩来讲，要和另一个男孩发生情感交织，似乎不在我的人生规划之内，我听到的，看到的，都是男人如何调戏女人，女人如何勾引男人，一堆男男女女如何偷情。
但感情的事情，就是那样身不由己，那些注定要出现的东西，早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你的生命和思想，只不过你当时还不明白而已。
古往今来，邂逅美好的爱情，人们都喜欢把它归结到缘分。
那种“一千次的回眸，在人海中看到了你”的感觉，让人心动，也令人回味无穷。谁不想拥有一份美好的爱情，谁又不想找到那个，可以陪伴自己一生一世，生死不离的枕边人？
然而，爱情不管它是怎么发生的，总会在如火缠绵之后，历经风吹雨打。
于是，有的人坚持了下来，修成了正果；而有的人却离开了，曾经所有的美好，都成了心中难以磨灭的回忆。
可能是为了让冬冬安心地呆在这里，那个暑假，伯父和伯母基本没要他干什么活，甚至还经常会给他零花钱。每次拿到零花钱，冬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
冬冬说，你想不想要那套小人书。
我兴奋地说，恩，想。
冬冬说，走，我们去买。
冬冬刚来时，我就领他去街上逛了好几大圈，去的最多的是那家书店，每次我都用小脑袋顶着柜台的玻璃，死死盯着那套西游记的小人书。小时候，我听村里有个爷爷讲西游记，如痴如醉，夜不能寐。我真的很希望能有一天像孙悟空一样腾云驾雾，一个跟抖十万八千里，到天宫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
到了书店一打听，那套西游记不便宜，冬冬身上的钱也不够。
出了书店，冬冬说：东东，走，买冰棍去。
好啊！
我们手拉手，像两只快乐的小鸟，在大街上奔跑，风在耳边吹得呼啦啦响。
跑累了，我们停下来，冬冬伸出手给我擦汗，我抬起头，透过他的指缝，看见他大大的眼睛上有一双漂亮的眼皮，薄薄的，细细的，眨一下就能折出一条小小的沟痕。
那时，大马路上，甚至田间地头，都有卖冰棍爷爷奶奶提着保温箱，大汗淋漓穿梭，喊着：“冰棍！冰棍”
冬冬从口袋摸出钱，卖冰棍的给我们一人一根。
吃冰棍时，他会给我讲他们村发生的各种搞笑的事情，把我逗得笑成筛子。笑岔气了，他会轻轻拍我后背，说，好了好了，别呛着了。
跟他在一起，觉得时光都有了好看的颜色。
冬冬非常有生意头脑，他从街上的冰棍批发和个人手里都买过冰棍，知道里面可以赚钱，冬冬说，东东，你是不是很想要那套小人书。
我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我不想为难冬冬。冬冬说，我有办法给你买那套小人书。
冬冬说的办法就是卖冰棍。
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就觉得冬冬太有头脑了，回家和母亲一说，母亲不同意，母亲说，崽崽啊，别去了，天气那么热，卖什么冰棍啊，你爸要知道，又非得跟我生气，说我没照顾好你。
不过，在我的软磨硬泡下，加上是和冬冬一起，母亲还是同意了，给了我一点本钱，嘱咐我说，偷偷卖，不能让你爸知道。
冬冬负责拎箱子和拿冰棍，我负责喊、卖和收钱。
可能是因为天气真的太热了，热得都要把人烤焦了。外面到处都是干活的人，只要天热有人干活，冰棍就不愁卖。
我们都没想到，冰棍有这么好卖。乡间小路山风习习，像晃动的海浪，温和而柔软，停留在背后的时光，犹如绵绵的故事。我们来回卖了三小箱，最后一箱卖到下午，突然变天了，太阳躲进了乌云，没人再买，我们坐在大桥上，就把剩下的冰棍吃了。冬冬一根根递过来，说，你吃。
我体质不算好，冰棍毕竟是寒凉之物，吃完后，开始拉肚子。后来没憋住，拉了一部分在裤裆。
河边，冬冬帮我洗屁股，边洗边说，东东，都怪我，让你吃了那么多。
冬冬洗得很仔细，手掌时不时摩挲到我的阴囊，我突然心跳加速，面红耳赤条，耳膜一直在鼓鼓作响。
洗完帮我提裤子时，冬冬发现了我的异常，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云清风淡笑笑，抓住我的那根，逗乐般地套弄了一下。
虽然就那么一下，但一切发生的很突然，没有丝毫预兆，我甚至怀疑是否产生了幻觉，头脑一片混沌，感觉就要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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