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的坐牢,源于国营大厂的一场经济地震。 7 T& A: e# u, a* b, i$ X
在周海锋初二那年,他在华电厂里工作的父亲周成以经济犯罪的罪名被抓,很快就判刑入狱。这个沉重的打击让失去长子的家庭分崩离析。周成判了十几年,周海锋的母亲不堪生活的连番打击和周成离了婚,而刚刚十几岁的周海锋,对入狱的父亲充满了恨意。
% c. C/ d6 o; W( F在他心里,他哥是烈士,是保家卫国为国捐躯的英雄,他人没了,留下的是不容玷污的荣誉。从小到大,周海锋什么都咬牙做到最好,为了不丢他哥哥的脸,为了像他哥一样成为父母的骄傲,可是,他敬重的父亲却成了一个罪犯,不仅葬送了一个完整的家,还玷污了他哥哥拿命换来的名誉,让一个战斗英雄沦为了罪犯的儿子! 4 X' X: ?) s7 B8 S+ R4 ^6 B* X: ^
这种痛苦和憎恨,让周海锋无法原谅周成,在看守所,他一遍遍地冲周成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让我哥抬不起头!……
4 E7 \+ I0 N& |周成面对儿子泪流满面的质问一言不发,只是无力地、深深地垂下了头……
5 |3 g' G; n( G* x0 t% X 周海锋再也没有去看过他爸。周海锋对周成说,我看不起你。 & ?* w+ ]+ ^# I( ?6 t$ i
周成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手在颤抖…… 9 @0 N; E1 M5 i1 P$ [/ w4 |# b& _- @
周海锋自暴自弃,逃学,打架,抽烟,混社会,从一个好学生变成了要被学校开除的人。他没日没夜地打游戏,在游戏里麻痹自己,在一场又一场斗殴中宣泄心里的愤怒和痛苦。 1 T' U) u+ l; O6 B) l1 y" T2 I
如果不是那次赵锐把他从游艺机室中拽出来,周海锋也许会一直混下去,是赵锐冲他吼了那一嗓子,你是周海钢的弟,是我赵锐的弟!
, d1 A! R6 e# c0 w- E 他重回课堂,考上了九中。
" z8 R# `3 U4 Y& Q5 n8 o 周海锋独自搬了出来,住到了亲戚的旧阁楼里,不想打扰再婚的母亲的新生活,勤工俭学,养活自己。
* @" Q; C3 ~, E" S 他只有一个念头,想离开这个城市,越远越好。他想当兵,用自己的血和汗水,来洗刷这份耻辱。
2 p# s6 N8 j* k8 `; D0 a. E( O$ E 直到高三,周海锋都没有再去监狱。他不让任何人提起他爸,也不去问他在牢里的情况,就像从来没有这个父亲。 $ r D3 d y' D4 B. t. C
也是在那一年,赵锐突然回来了。赵锐找到了周海锋,告诉了他一件事。
: g. e8 m) v0 l% B7 e 周海锋惊呆了……- Q1 d5 u- }/ ?5 J
P' k+ b' [0 g$ w p0 R# l8 r4 g周成是替人扛罪。变卖国有资产牟取暴利的是厂里的领导,他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只是办事,对内情毫不知情的周成头上。周成如果辩驳到底,领导会被判刑,但是他从中动的手脚,让周成也一定会被拖进去,只是会轻判。
6 Q& h5 Q! h8 U) q' K2 t领导对周成说,如果你把罪都扛下来,我在外面,保你儿子上厂里的高中,送他上大学,毕业了留厂当干部,那是一辈子的铁饭碗;可是如果我跟你一起进去了,你儿子不要说将来留厂,连这个子弟中学我都让他上不下去。现在你坐牢已是板上钉钉,是多坐几年,还是少坐几年,这个账你自己算吧!
4 c% { h' n) U9 j; M国营大厂在当时是普通人削尖了脑袋也进不去的好单位。能让子女留厂得到体制内的铁饭碗,是这些老老实实的工人最大的愿望。) \, b2 \% K3 f5 ^/ a* Y8 a( ]
周成隐瞒一切,顶了全部的罪。" y) ~0 a6 m7 h% A- \* n
几年以后,这个领导再度犯案,最终还是被绳之以法。案发后,一直帮忙调查的赵锐终于从周成那里问出了当年的内情,赵锐请来律师试图翻案,但是为时已晚,能证明周成清白的证据早已散失,最后也无法改变结果。 ! s& ?3 }2 |& i+ M: O
当周海锋知道真相后,陷入了深渊。
7 W) q: Z* b* a: v0 j- j: ^# E. Q a 他深重的自责,内疚,悔恨,都换不回事实的后果。几年的牢狱之苦,精神上的煎熬,周成在狱中患上了严重的脊椎毛病,被病痛所折磨。 e! T% O) _9 f/ h
周海锋无法原谅自己,是他犯了无可挽回的错误,这个代价,再也不能弥补。
8 ]. _" |* g1 q' l 周成达不到保外就医的条件,周成自己也不愿意,不想增添儿子的负担。他抓着这么多年终于见面的儿子的手说,他就一个心愿,想看他当兵,当一个好兵,像他哥哥一样。
* A7 S8 Z. p& n6 U" V+ S 周海锋在父亲面前发下誓言,他会带着军功章,回来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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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 q0 Z9 M0 k! T+ } “小时候,我爸知道我喜欢吃荷包蛋,那时候家里没钱,他去给人拉煤,换鸡蛋,在面条里卧给我吃。”
% @+ R& \5 E; A 周海锋望着山下说,单军无声地听着。 3 a+ \. v. w1 [9 n. ^1 j, [
“我长得晚,小时候个儿不高,我爸就说没事儿,你看你爸我腰板这么直,这么大个儿,你将来还能差得了吗?”
9 {7 K( U! B9 S" q1 W0 o1 w “现在他腰佝了,直不了,只能弯着。狱里说,他晚上趴着才能睡,冬天,褥子被汗湿一层,疼的……”
# G/ C4 X, D- z# Z 周海锋不说了,望着山下。 9 k* v3 e+ N, P X% _" V" v) T6 \
他抱着腿,风吹过来,单军看着他的侧脸,他眼中凝聚的沉默,还有别的。
1 y. ^! s% E3 [, p* E D: L 那是他在强忍的东西,鼻翼扩张,和赤红的眼眶,都化为一动不动的坚硬。
& I- @) x4 ^" n4 {- o- {: E* X 单军揽住他的肩膀,用力带向自己。 . T4 k2 S' u6 Q9 `' [+ O
他强行把周海锋的头按进自己的胸膛,抱着他,把他的脸按进自己的肩膀。 % q0 M$ ~! ]' `$ ?) F
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压抑的、微微颤动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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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q( j6 G" G8 ~. p 任勇来找周海锋的那天,周成在牢中被打了。
/ J' ~. b: G, j! K; a: j 监狱里多名犯人冲突,周成在混乱中被殃及打伤。一把年纪的老人,又是病残的身体,经不起,倒下了。任勇请了医务来看,如果脊椎的病情再严重下去,一两年内就有瘫痪的可能。 ( j& l/ q+ C2 }# [
周海锋不能眼看着他爸被这病拖垮在牢房里,监狱里有赵锐托过的人,周海锋去监狱的那两天,这人也跟周海锋说了实话,周成表现好,考虑明后年的假释名单里就有他,但是假释名额是有限的,而且在中国这种人情社会,有些东西不能放到台面来说,有突出表现的不止周成,名额就那么几个,能不能轮到周成,这个谁也不能打保票。 # r# a5 |" S( S
最后这人对周海锋说,如果他在部队能拿到个军功,他作为军转干部,在争取名额的时候有个说头极力力争,考虑到他们家特殊的情况,兄弟俩一个是烈士一个现役立功,周成本人又已年老多病,再加上赵锐的活动,在为周成争取假释名额时,将有更多的胜算。 7 _ f& m$ M5 q9 g
“但是一定要快,时间长了,拖个两三年,你父亲那时候的情况就难说了……” , ^( V Y. p3 K( j# d
单军想起了演习丛林中,周海锋赤红着眼睛抓着他的肩膀:我等不了,我等得起,他也等不起……! 1 y! |/ c& {: g0 s
单军收紧了手臂,肌肉尽张,抱紧怀里的脊背。
& N" ]+ M. Z' Z# _3 D* s- G W山坡上的微风里,单军低声说,这个周末,我们去看他。一起去。9 S3 l* `. d( O- Z% I; x
……, A: J$ ]7 I% G+ p/ M
' _8 V9 q$ _3 H0 a+ E监狱在远离这个城市的郊区。0 t, A& `6 e* @. O, Y
单军见到了照片上的人。那和照片中挺拔、健朗的模样已经判若两人,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脊背,苍老的面孔。
3 k/ h: L5 H8 h2 f; U+ t# w5 }0 Z单军看着,也心里一酸。0 P( h, _9 z, ?3 @' u9 E
周海锋当兵后,周成第一次看到他带着朋友来,周成很高兴。周海锋说,爸,他是单军。 7 L/ I. H. {5 V2 N& j
周成憔悴的面容都舒展开来,不停地说,孩子,小锋在部队,就请你们多照应了。
@" U% t# N" {8 n: U; b 单军说,叔叔,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海锋。 + q3 V3 J& P; Q8 r
探监室外面,单军静静出来,留周海锋和父亲单独说话。
' f% z8 R6 G! I 他向里看了一眼,确定里面的人没有注意,走到车边,拿出了藏在后备厢里的一袋袋东西,交给狱警,请他们送进周成的监室。
/ j/ x( d2 y: l: d离了探监室一段距离,单军对着狱警,停住了脚步。
- U& b% e. y: g5 q4 c“我找刘狱长。我姓单,约好的。” ) n! Q4 |& L( Z' s/ s*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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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车上,周海锋一言不发,沉重的心事压在他的心上。
) z5 x# v5 ~+ d$ f 回到连队,单军给警卫连的高连长塞了包烟,打了声招呼,说晚上有事儿请周海锋出来帮忙,一时半会回不去,要晚归宿舍了。高连长一口答应,推着他的烟说,军军你这是干什么,一句话的事,哪还要这样,当不起当不起。 : Z4 w! Z4 y7 G. `8 B
单军还是把烟塞他手里,说他是我哥们儿,以后要你费心,算我提前谢你老哥。
" O+ \7 K) {# f4 ]' o 高连长被他一声老哥喊着,受宠若惊地收下了。 4 |( l' R: r0 a1 z5 P2 l$ p2 s8 V
单军叫出了周海锋,说,带你去个地方。
, _+ G: s+ @% ~) ~; _1 R 在那个高高的水塔下面,单军抬头望着那高耸入云的顶端,对周海锋说,敢不敢跟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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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水塔,在方圆数里,是当时最高的建筑。 # h' G: m. d K+ F9 h* ^
出于军事防务要求,这个军区大院的周围不能有过高的高层建筑,笔直的水塔就成了高度的中心。
+ P, i/ s% e+ v0 R: w 水塔上有军区大院的号角,每天嘹亮的军号声就是从这里响起,散向四面八方。
9 [4 S; ~0 {; y$ p: ^ 这城市一个著名的作家曾在他的小说里描写这个水塔,在作家富有想象力和文学意象的笔下,它衬着天空壮丽的天幕,背后是朝阳的万道霞光,是那一代人所经历过的红色时代的标记,后来年代的人已经难以体会的情结,留在了他们的青春。 ) R: A. v" y6 ]; t3 _
单军是在这个水塔下长大的。这是他童年的阵地。小时候,每个军区大院的男孩都拿这个水塔打过赌,你敢上去吗?你敢我就敢!
+ _2 U9 Y8 F1 B 可是每个孩子嘴上都凶,却没有人真正敢上去。它太高了,只爬上十来米,腿肚子就能发抖。 2 l3 F8 T: u" |1 Z, |' }
单军上去过。却没和任何人说。 * B8 q! P3 c* [, {
没有人知道他爬到过顶上,连王爷也不知道。 8 `! H4 n8 `; j, w) q" w1 O/ `
现在,他带着周海锋,从水塔内部中空的楼板爬上,在最后的二十米,是在水塔外围光溜溜的墙体上,抓紧铁围的简易护栏,在高空的大风中,踩着悬空的铁板,凌空爬上高高的塔顶。
! V* Y* a% O* I& M当周海锋站在了顶上,被大风吹拂,眼前打开了一个豁然天地,整个城市都在脚下。/ G4 k8 U2 l$ J& i5 m4 r/ |
璀璨的灯光在脚底飘浮,远处巍峨的群山,江面上大桥流动的灯影,如同横卧的光带,头顶藏蓝色的天幕铺着厚厚的云层,流动的云的飘动,都近得伸手可及。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城市有这样的美景,在这里俯瞰,宏大的军区大院也变得如此渺小。
, x0 s# c% ?. F( J' E3 Q& E “心里有不痛快,就跟着我喊!”单军抓在扶栏上,支出半个身体,向着脚下的整座城市,向空中大声嘶喊,喊声凌驾在城市的上空。
: i: h* H+ _. W) d周海锋抓上栏杆,并排站在他身边,也放开喉咙纵声呼吼,他们痛快无忌的吼声穿越高空,被风吹散。高高的塔顶,凌空的栏杆上,两个年轻的男人嘶吼着,喊叫着,周海锋憋挤在胸中的东西,都在尽情的嘶吼中发泄、随风散去。 ! x4 m) h* J9 N2 n
“痛快吗?”单军转过脸,风把他的声音吹得七零八散。 ) m6 @% D% m% N$ X1 `
“痛快!——”周海锋重重呼出一口气,舒展了眉头。 1 ?; _6 t" B6 X5 U2 O3 ]. `
世界在他们的脚下,胸臆间是无尽的豪情,这个空中的高台,远离地面的高处,他们仿佛拥有一切,远离了忧愁烦扰,只有肆无忌惮的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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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7 c7 T- x2 h' N “你是这院儿里第二个上来的人。我从来没带别人上来过。” " F8 T/ f0 _$ i0 K
坐在塔上,单军说。
{, \" [* g4 f5 N1 M* H' }0 G1 D5 g 他告诉周海锋,他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瞒着所有人爬上来。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知道了这儿铁定要被彻底锁上,当单军第一次站在这里,像刚才这样嘶吼时,他把所有的烦恼都忘了。
) j2 [( e/ ~1 j9 A* F “是个好地方。”周海锋坐在这里,像坐在空中,被盛夏的风涤荡着心胸。 8 Q- `- ?( `! E9 X: n& Z
单军说每年国庆节放礼炮,别人都涌向房顶去看,他一个人偷偷爬上来,在这上头站着,满城的礼炮焰火都能看见,四面八方同时放起,像个360度环绕的超级影院,满天都是砰啪爆开的烟火,那才叫震撼,壮观。
9 b. [1 m/ K1 F4 M2 i' {9 ?' M“可惜,只有我一个人。”
) l' M* t6 q8 R; \8 Q: l0 c6 ^* `& c单军回头看着周海锋。5 |5 ~( b( ?: v4 X8 s3 u
“今天,我不用一个人看了。”7 t' I! F; W8 m3 Q2 a
“你想干吗,”周海锋一愣,“在这儿放焰火啊?” / i1 A+ U, ]) g. F/ |8 v8 e- T. p1 X, Z+ N
“想让哨兵上来抓咱俩啊?”单军笑了。 * Z3 p9 G6 I- S+ W8 G
周海锋也笑了,笑容又渐渐隐去,心里的事压上来,他沉默了。
/ @; k' z& F, }+ I' g- p 单军看看他,站了起来。 $ _$ n+ L8 m& j% |3 E5 ]
“听广播了吗,今晚上有流星雨。”
+ m. h; n4 k% |, I9 t 那天的气象预报,说这晚上有个什么座的流星雨,会有密集的流星出现,有很多人专门跑到空旷的地方等着看,那是广播里说的。 0 G+ Q5 v# L# \* R' L2 V2 T
“听说,对流星许个愿,准灵。”
( G% k6 q, ]! _$ u 周海锋一愣,明白了。单军带他上来,原来是看这个的。 ) y; j% X2 m, G- ?) N
“你还信这个?”周海锋失笑了。什么流星许愿什么的,那都是女孩子的玩意儿。
9 U% l/ Q- _$ R Z$ v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单军邪气地一笑。 2 T- s3 |/ O4 D3 D1 A: R% B
“还流星,就这天气,恐怕是白上来一趟了。”周海锋抬头看看天空。天公不作美,这是个阴天,云层很厚,什么也看不见,别说流星,就是颗不流的星星都看不着。
1 T" F. ]5 H, M) ?: D( s# w “你就说想不想看吧。” 5 O4 n7 L( [" X* n1 P
“想啊。”周海锋看他想干吗。
' j% |+ `4 l, s* e7 P8 k/ j2 D “想就行。看着啊。” 6 Y2 U. P5 D ~# o% j7 d
单军掏出一根烟,塞进嘴里,点上。
# q9 H, I5 P1 C) }$ f" Y+ q z 他眯着眼睛,深吸了一口,烟头卷起红光,单军胳膊一抡将烟扔向了天空。
" |7 h; l7 }! |* P 烟草燃着红色的火星,高高地划过天际,拖曳着红色光弧,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微弱却明亮的弧线,瞬间擦过了夜空,落向下面的水塘。 ' z# R0 Z2 D) o6 j- S! `. F
“许愿了吗?”
: Z+ v& m- `4 e2 @* I单军回头看周海锋,痞痞地坏笑。
* `. }+ M4 M" u+ E4 x7 ` “尽管许!还多得是!” ; K( i/ f s7 {3 P
烟盒里的烟,被一根根点燃,打火机的火光中,充分燃烧的烟头,被单军一根根抡出去,在苍茫的天空划过道道红色的轨迹,像接连的红色流星,擦过天际。
$ c) t4 b& ]! m7 |& P" M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能看到塔顶的天空,他会看到一个个异样的光点,在天空闪过,那是烟头组成的流弹,是只属于这一片天空的流星…… " r' f( ^$ C9 C
单军掏出烟盒里最后剩下的十几根烟,将它们并着头一一点燃,向天空扔了出去,十几道光弧在空中拉开,如同燃烧的箭矢,在短暂的刹那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单军的容颜,照亮了身后周海锋明亮的眼睛。
) h9 w1 r; O6 z& f 背后是划落的光弧,单军向周海锋走来。
6 A. E" ~7 a* j& h: \ “我的流星,一定灵。”单军低声说,轻抚他的脸。 * r; z: k% t: E& \0 s0 \
周海锋却没有回答,单军只看见了夜色下他的眼神。
" G `5 s8 d2 E2 | 最亮的流星,落在单军的眼里。单军的心口,像被火星灼烫……
: p5 C+ K* j/ J" I0 H9 F9 P 他搂过周海锋,唇舌四合…… . w2 n: @1 E9 z
在高高的水塔上,在阔大的天幕下,他们幕天席地地拥吻,没有顾忌,没有掩饰,在整个城市的上空,在军区大院的穹顶,他们像所有可以向世人宣告的爱人一样,吻得放肆,狂烈,而坦荡……/ I7 j: |" n% v!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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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烈阳伴随着知了声的炽热的夏天,成了单军生命里最难忘的时光。
, f! Y! K8 ]/ S9 W 这个军区大院,单军从小生长,每个角落都熟悉透了的地方,现在却遍布着秘密。他和周海锋之间的秘密。这秘密留在了很多角落,在那个夏天,那个在空气里飘散着青春年少和激情躁动的热烈的夏天,留在了这个庄严、美丽、神秘的部队大院。 " N: ~' {* p2 T4 x
单军带着周海锋,走遍了这个他从小生长的地方,告诉他这儿发生过的有趣的回忆,每个地方,都想和周海锋分享。 " s# N. o: U9 F0 G4 `
在这个城市的部队营区,种的最多的树是水杉。这种高大笔直的树木,就像北方军营里的白杨,挺拔,秀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这个城市的部队大院里,如果没有水杉,那就不是军营。它们就像军人一样,腰板特别直,特别硬。
9 q" _$ o/ w9 X/ O 这个军区大院也不例外,在横平竖直的马路边,大楼旁,一排又一排的水杉树,夹杂着梧桐树,在夏天的烈日下,将整个大院笼进一片清凉。 + K( x. i. s3 m5 n) F
那天,单军就是这样靠在一棵水杉树上,等着周海锋。 : s! q: ^8 ]" V, ?! _
那是大院里一条幽静的道路,两边夹杂着水杉和梧桐树,层层叠叠的枝叶合蔓过来,形成了一条长长的树廊,烈日的阳光透过枝蔓,星星点点地洒在地上,整条马路像遍布着闪烁的金子,发着耀眼的光亮,那些影子不断摇动,在沙沙的树叶声中,变换着形状。
' ?6 t& I6 i0 S& t 单军在路的这一头等着,直到周海锋从路的那一边走过来。
) P( c5 [, ^8 [! W6 S 不知道为什么,单军在很多年之后,想起这个夏天,总是想起这个场景。
6 i4 | f; x. j' r& B5 G. W, C 这个烈日下的这条林荫路,和从路那一端走来的周海锋。 ( \: h/ R, D6 E# C
他穿着英挺的军装,走在梧桐树影下,阳光的斑点落在他的肩膀,在他的脸上摇晃着闪亮的光点,他就那样走向单军,穿过这条布满星光的道路,白色的武装绶带穿过他的肩膀,环系在他的腰间,周海锋远远地向靠在树上等他的单军笑了,他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他,单军看着他渐渐走向自己,这一幕,深深地印在了单军的脑海。 9 Q/ I7 @; O4 |) z% u8 \
在今后的多少年里,他始终没有忘记这样的周海锋。他每次想起他,他都是这个样子,披着碎金般的阳光,在一个夏日林荫下的光影之中,向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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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呢?”周海锋走到近前,在他脑袋上轻拍了下。
) E& a) m" d; }4 n" _ “看你啊。”单军吹了声口哨。 ; Y) `6 ]! a# a4 x
“看我干吗?”
# A4 G( e4 W# I: G9 Z; _! l “你好看呗。”单军一脸的流气。
$ l" S/ o: j' x “再看我就收门票了。”周海锋军帽下的笑意,带着暑日的温度。 8 s: G: c. }, R0 F& O/ Q% @
“什么价?我听听。”单军顺着他贫。 ! ~# Q& V7 Y4 s; I% b; E
“那得看你想看什么了 。”周海锋笑,那微翘而有棱角的双唇,看得单军心猿意马,差点就把持不住。) z9 Y! |9 I/ d) z
“你这是故意勾我啊……”单军眼睛瞄下去,声音也低了下去,“……我就看最好看的!”
( N* w G( s$ b4 U; k他一把往周海锋的胯间摸去,周海锋能让他碰着?在树影下的道路上,俩人笑着追闹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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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2 g# s% B B1 B! Y! r1 D) }. O 单军后来问周海锋,你知道你刚才过来的那条路,叫什么名儿吗?
0 N& |( b' M3 c2 v2 ]" |6 [- c: ] 周海锋说,这路还有路名? ( O' t% j4 N+ M
这条路的名字,有年头了,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取的,在单军他们小的时候,就有了这名。不知是谁发现了这条道路特别美,到了夏天,阴凉里夹着遍地细碎的阳光,像洒满了星星,于是有大院儿里过去的那些孩子,管它叫星光路。时间久了,这名字这么传了下来,虽然没有路牌,但大院儿里的人都这么叫它。它也成了这个军区大院内唯一一条有名字的道路。 " R, i6 I: k0 r% y' O0 u/ b! s( e
单军说,这院儿里但凡看上谁,不用张嘴,把人带到这条道上,那意思就是想跟人处对象了。
5 y0 b: F) \0 I) q' t$ l “看来你带来过不少个。”周海锋说。 ! w5 c: ^0 R4 j& x4 h
“还成,没一个连,也有一个排吧。”单军眯着眼睛。 ( X$ v: M+ E; v/ `' p2 J9 D
“行啊,够厉害的。”
! r3 x& R* S7 g* d “小意思。” ! ?" a- t( e5 }' H+ W
周海锋没再说什么,单军看看他:“吓着了?” - ]: D1 q# F$ ]' K7 ]7 A
“吓死了。”周海锋好笑,看了看表,起了身。 + i0 b) L5 V; h k) W% j
他得走了,他是瞒着连里在午休偷溜出来的,为了跟单军见面的这短短几分钟。 / {: B) ~8 b. M5 h5 O2 L
他就这样走远,单军看着他越走越远,突然站了起来。
B4 ~. ^4 c9 ^! H+ m“没人!”+ J# ~! q$ E. S
单军在他身后说。
/ A' j% R& _; c! t/ o$ L3 J 周海锋站住了,回头,单军站在那儿看着他:“就你一个。” ( C, n2 v0 Z- {
见周海锋回过头来,并不说话,单军:“我说真的!”
+ \7 h5 r# F* I$ Z: Z 周海锋那么看着他,突然笑了。 # |& n9 y5 A# s
那个笑容,点亮了他的整个面孔,点亮了那个夏日的午后,在周海锋的唇角,像绽放在钢枪上的日照。 & h3 [! D! U% _# Q( t8 i
周海锋笑着转回头去,单军看不到他的脸孔,他在树影下摇摇头,轻笑着大步而去。单军傻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到光晕的中央,周海锋忽然转过了身来,边倒退着,边扬起喉咙喊了一句话,单军听清楚了,他喊的是:“傻小子哎!”
, g& T# P4 v5 R- y% c 没等单军去追,周海锋就笑着转身跑了,一拐弯就消失在路的那端,单军停在了星光的树下,怅然若失,空气里似乎还能嗅到周海锋的气味,淡淡的咸味和烈日的味道…… . Q" I5 _9 F% ]# z-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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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军往北京的疗养院挂了电话。电话是王爷自己接的。 ) c4 j5 I% p+ ~! P. A& i8 a
“还不回来?搁那儿坐月子呢?”单军话说得粗鲁,他和王爷一向都这样。
( a# b2 h6 T+ E2 j# v7 \ “不错啊,你还能想起我呢?”王爷的声音如常,听起来还是老样子。 6 ] k, [5 t* S- k4 I: q0 \4 W( r
“少废话,伤怎么样?”单军没忘记王爷的伤势。 2 n2 m6 Z1 V4 e+ o
“就那样。”
( T ?% T T( K* q6 L “出国的事儿呢?怎么说了?” 2 `6 ^1 ~' H' }2 l! f. @
“如你所愿,要奔帝国主义了。”
+ A" w! C2 h% z, Z- R “如他妈的谁的愿?你真要走?”单军听到王爷真要走,心里一沉。他以为他够了解王爷,他不会愿意出去。 ' s e5 H4 k4 J
“呵呵……”王爷似乎有点高兴,笑了。
) Y- f8 v! ^$ z4 X# e3 n+ q “笑个屁啊!”
8 Z' p7 s% X2 u x8 ` “军子。”
: Q) `5 A* }) J( s8 X* r" @ 王爷静静地喊了他一声。
' j+ G. }7 j; Y/ L% Z) }4 u “真够想你的。” 2 k- d/ Z2 e. v! C' T" Y1 v' w7 g8 R
“……”单军一愣,还没来及答话,王爷就把电话挂断了。
# `, E# X% ]1 d6 s“操……”单军看了看话筒,怔了一会儿,慢慢合上了电话。6 C( w' k, p) t0 R3 S7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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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军校的名额下来了,周海锋拿到了名额。
! L1 f8 K: k* P 那时的部队,军校的名额就等于直接拿到了提干的通行证,是送钱送礼打破头也抢不来的。这不仅是老政委兑现的承诺,周海锋通过了营区组织的文化军事双考核,别人也没话可说。 7 \+ V& W3 @6 Q' p A
周海锋训练以外的时间都用来了复习,那阵子,单军要见他,都在资料馆。单军看他复习那么用功,说你不用这么认真,军校的文化考试都特简单。 ! t* p7 {2 u6 D, ]4 i3 q
单军说的是实话,普通士兵在部队提干,机会越来越少,都得通过考军校,对士兵的文化分数线很低,像周海锋这样的高中学历更没问题。其实在机关拿到考学名额的,等于是内定了,考试就是走个过场。
& a7 `5 n/ @4 \) A; ^3 d 但周海锋仍然专心看书,不理会他的骚扰,单军凑过去低声说,我那学校就那么好,你就那么想去? * M5 W* k; K: w b _6 x! e2 D* D. o. |
“你说呢。”周海锋头都不抬。
x' l* h3 Z E! k% F 单军说,知道,你是为了咱叔。就没为点儿别的了? ( b' O, s5 T0 L& ~+ |! e' z& l" {
周海锋不做声,单军冲着他,却慢慢儿地笑了。
' f6 q3 J$ P, J9 y( G; G; [; K 周海锋抬头看到他那张有滋有味的脸,随手抓起一个橡皮就丢了过去,单军一偏头躲开,嘿嘿地乐,资料室里的别人都不明所以地回头看看他俩…… * i1 _ s& l! }
% S# N0 T u) o% i/ a6 N' Z2 [( o) Y2 ^周海锋是突然接到监狱的电话的。
i# |7 H9 s8 {) l* u 当周海锋从值班室出来,每个人都以为他不正常了。
$ z. t% C% I# I: W 周海锋发狂地飞奔着冲出了连队,他一向不行于色,从来没有人看到他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 ~/ d* Y+ j; ^4 | 单军愕然看着他冲来,周海锋一把抓住了单军…… # O1 v% p* t! Y. E& C3 [
那天,是周海锋最疯狂的时刻。
: S% H4 d) _% a( n2 P 单军握拳在周海锋胸口重重擂了一下。
8 H4 Q) P' {% ~7 ~* | C6 N/ E$ Z “再打!用劲!” # t7 Z* p3 m9 h% S
单军又打过去,拳头撞在周海锋铁板一样的胸膛上。
0 L/ ?) x5 v5 t- C “用力打!!”周海锋的胸膛承接着单军砰砰有力的拳头,单军发狠般地连续飞快在他胸口击打,周海锋被打得疼痛,却激动、狂喜地大笑……
" {! a# v" A' s0 M/ ^9 {% | 那天,周海锋一遍又一遍问他,真的不是你? 3 O8 [+ \9 m( }/ V
单军一遍又一遍说,真不是我,你真当我有那么大能耐啊?要是我,我干吗不认? / C6 X2 r" |2 K! L _
他说得是那么笃定,那么理直气壮。2 l3 [: H2 B I0 ]/ g
“……那一定是锐哥!”周海锋的眼神热切,激动,带着无比的敬重,感激。 , ^* a J1 h7 D' e- i0 u2 |3 f
“有他什么事儿?”单军愁死了。 / s' _6 e2 Y/ l& w
周海锋一把将单军扛起,不在乎会不会有人经过,光天化日下扛着他走进无人的操练场,将他放倒在了沙坑上。 * o2 b I$ o! q+ g; o4 T
那天,单军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周海锋,一个几乎快要不正常的周海锋。
+ {. E2 ?& e- ]' Y* P) z( Y( G “你疯了?这是大白天!”单军被他压倒在沙坑上,周海锋闪亮的眼眸就覆在他的上方。
" Y8 b& V2 S+ [, J) U+ s “我是疯了!”周海锋说,他的眼睛是那么亮,他的面孔是那么飞扬,狂烈,燃烧着火一样的烈焰,“……单军,我高兴,我真的高兴!!” 1 x$ a- l8 K4 W3 U) h
单军抚上了周海锋的脸,望着他飞腾着的星辰般的眼睛,他忘记了头顶灿烂的阳光,忘记了这是毫无遮挡随时会被人发现的操场,忘记了他们是这样暴露在光明和视野之下,他的眼里只有这个人,只有他们此刻激越跳动的心,和一起奔流的热血。
* A' u& A, `7 u! E, |1 E8 `6 w: V “我说过,”单军说,凝视着周海锋,“我的流星,一定灵。” + { I1 }2 C& _+ ~; z" o1 H' `# }
周海锋俯视他,眼里深浓一望无际,低头,覆上他的唇。 * }' z; d, `' n; ?& K( c |
即使悠扬的军号声响起,即使远处有巡逻兵的口号声,即使下一秒也许就是被发现的毁灭,他们仿佛可以丢弃一切理智,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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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B [5 q5 { 几天后,周海锋去了临汾旅。
: N1 z2 {5 X% w- W4 }! x+ m' s$ H 机关兵观摩学习,周海锋难得能回老部队看看。他最大的心事解决之后,军旅生涯的每一天,都变得具有了更不一样的意义。
1 T2 [" c0 d6 Z8 G* l 周海锋走后,单军的每一天都过得无比漫长。
2 N& @0 {6 Z) E- I/ s- S 晚上,他用军线电话打到了临汾旅老虎连的连部,连部派人叫来了周海锋,周海锋接起电话,说喂,单军说,知道我在哪儿吗?
% z* W) e! x- n+ e* W- R3 G! h3 b" f 周海锋听到单军的声音,但连部办公室里坐的都是连长,指导员,好几个干部坐在那儿,他不能说什么,低声说:“……在哪儿?” + l2 c; F. S5 P
“在我家,你住的那房间,你床上。” 0 `$ W8 d( p- Y- ?8 x S
单军坐在楼下那勤务兵的房间,在周海锋睡过的那张床上。周海锋走后,虽然派来过一个兵,但是没住下来过,每天从连队过来报到,没多久单军奶奶就让他不用来了。现在这房间还维持着周海锋住着时候的样子,还铺着周海锋睡过的床单,席子。 9 Y6 g/ Z1 T# ~& K
“你知道刚才我在干什么吗。”单军的声音有些粗沉,不稳。
( i* i2 `7 r* `/ F “……在干什么?”
& q+ N, q+ H1 D) H& X; N% Z* j “在想着你打枪,”单军低沉,夹杂男性的微喘,磁性的声音带着性感的沙哑。 : H- X+ q3 f5 J
“这上头有你的味道,你那件军装。”周海锋那件纠察的军风衣,走的时候没带走,留给了单军。“我闻到那味道就受不了。”
$ W- f4 c9 i4 C0 S+ h4 V “……现在上头也有我的味道了,”单军粗噶地说,说得粗野,甚至浪荡,“……我想你了……想你摸摸我的枪!……” 6 E9 G$ B2 M& {8 n
“……”周海锋拿着话筒,站着,话筒紧贴在耳边,办公室里是严肃的安静,干部们低头做事,没有人注意他的胸口起伏,面孔赤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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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军和一帮哥们儿,一起看毛片儿。
, K! s2 ?: R; s8 L% W- w 他们在一起这事没少干,画面上正到高潮处,大飞他们一个一个地跑厕所,可单军看着那刺激的场面,虽然硬着,却没那么激动。
4 M4 Q" W! ^( Y+ L4 t3 } “军哥,你够行的啊,”大飞说,“哥几个都顶不住了,就你还守着最后一块阵地呢。” 0 F$ P H# |6 v4 r+ J6 r
“这片儿不够刺激。”单军说。 / }$ `- w/ W; d: ~8 M
“这还不够刺激?”大飞傻乎乎地说,“这是最刺激的了,你看看他们几个,是个男的就受不了。”
" s- K, C- }- ^ m这话听在单军的耳里,一怔。; I3 M0 p& f- W# X0 w
他对着镜头上的女人,脸色有些沉。
% i7 K1 \' B! g$ V9 I w 自从单军这个暑假不再往外跑,对大院之间的那些碴架也懒得过问。大飞对单军说,他不管他们,外头的人都欺负到他们头上来了,有几个别的院儿的,话说得特别难听,真当咱们怕了他们了。 % r' p5 S, v$ P V" U7 u0 ]
“他们说什么了?”单军盯着他。 8 P2 x: e* `; j# [
“说……”大飞吞吞吐吐。 + ^3 G! K0 E4 R1 J+ g; @
“快说!” " P' A+ ?+ U' s+ U! C( ]; p9 I
“说你也不挂马子了,见天儿的跟男兵混在一起,说你那什么,是不是对着女的……货不硬了……”
* [( J Q6 I+ M$ [4 N6 ~ 那天,他们又在院外干了一架。这一架的阵仗很大,也是单军离开大院以前,干得最凶狠的一仗。
& p6 N2 x2 ~, p" s+ Q) P' k1 ^ 单军把脚踩在别院儿的那人的头上,俯身说,你说过什么来着?
+ x+ O- F1 ]6 {8 y% u 那人脸上血肉模糊,早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5 c R8 q" l: U' g5 B1 Z6 p “我操!”单军突然地一脚蹬下去,那暴虐的力度,大飞和于征他们在旁边,都有点惊吓…… ( s3 {* C2 C3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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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军从来不认为他和周海锋这种关系,就变成了什么“同性恋”。 ) I y E2 l/ G$ j0 l
因为他对任何别的男人都一丝一毫没有这种感觉,而周海锋,他是个特殊,他不可能,而且绝不可能,再喜欢上除了周海锋以外的任何一个男人。 " k* R8 q7 E3 w6 J
所以单军从不认为自己就不正常了,他很正常,和所有正常的男人一样正常。他容不得自己的男性尊严和权威受到一丝一毫的质疑,他与生俱来的高傲的自尊心,都不容许有任何人质疑这种权威。
2 E# P% a2 h/ D7 p, |" s! b 所以,当他发现他对女人的身体没有以前那么感兴趣,只有周海锋才能让他的欲望达到沸点,单军陷入了那个年纪自然会有的焦躁。
8 T/ }6 o8 N) _& N 所以当李涛那帮官商富的圈子喊他时,他和以前一样,去了。
2 p; Q* O* R7 |9 V% \+ n5 O( E 包厢里,那些漂亮的女人粘了上来,单军连她们的脸都懒得看,可是坐在她们中间,他似乎又找到了一种感觉。 / @, X9 v1 Y' d/ Z! t) h6 ?1 _
这种感觉,和爱欲无关,那是男人的颜面,位置。 * W* Y1 t# {, m9 J) ?
李涛他们动作大了起来,对着这群穿着暴露的女郎,每个人都搂了一两个,单军身边的美女也贴了上来。 4 `: B$ L5 e* D
看单军没什么动静,李涛从女人的胸前抬头,瞥了他一眼:“军子,坐怀不乱啊?提不起兴致?” ; F( Y, ?% [, R3 ?( P/ `* G
“忙你的JB去。”单军冷淡。 1 [* i/ f/ m( n. x# f0 e0 |
李涛也不怒,凑过来:“得了,在北极海狼,咱俩谁不知道谁?那就是个乐,男的再刺激,那就是个刺激。怎么的,听说你现在妞也不泡,难不成转口味了?别啊兄弟,两手抓,两手到要硬,你看我,搞完了男人搞女人,两不耽误!哈哈!” $ A! c/ X1 ]* ]7 p% ]
李涛搂住了怀里女人,摸上她丰满的乳房,压了上去…… 5 U0 G! v' b- t c7 Z
单军坐在那一群和女人狎玩的男人中间,身旁女人解开了他的衬衫,涂着鲜艳指甲的手指摸上来,在单军健硕的胸口抚摸,单军坐着,看了她一眼,女人意乱情迷地望着他的俊脸,跨坐上单军的腿,红唇亲吻他的胸膛……
+ w: b( \' b5 L" J9 g 她的脑袋不断在单军胸前移动,亲吻,昏暗迷乱的光线扫过淫靡的包厢,扫过单军面无表情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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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7 J! U0 B& A4 d过了一天,周海锋打来电话,第二天就回军区。
7 U z2 K {" H! m那天晚上,单军回到将军楼。在外面的院墙下,他突然被阴影中的一个人拉了过去,单军吓了一跳,看清了树下的脸,呆了。
2 v) M" L/ c, H7 l) F: b- g& X“我回来了!”周海锋手上还拎着行装,汗水还在脸上。
1 g- l* }% J0 x' x- R/ H “找了个理由,跟排长的车先回来了,不等明天了……”周海锋望着单军……
7 u4 z0 w; b0 q) E 老政委夫妇去隔壁老战友家打牌了,不到时候不会回来。
1 Q$ o \; x) F6 \2 Z" ~ “进去!”单军把周海锋扯进院门,“……里头没人!”
5 l. i2 v" x8 x3 U; a/ s- s k, s/ u灯下,他们来不及去别的地方,就在门背后,单军被背抵在门上。2 n( E0 N+ d+ i: I0 g |& N
短暂的分别、忍耐的思念让他们的行为都爆发得粗暴而饥渴。 8 n9 Q! I. N' `4 O E3 Q/ W
周海锋撩起他的衣服,啃噬他的脖颈,力道让单军感到疼痛,他扯开他的衬衫,滚烫的嘴唇像一把火,从单军的颈项,锁骨燃烧到胸膛。$ v% F8 c8 Z* d1 G/ p4 z# r
单军抱着他埋在胸前的脑袋,皮肤在周海锋唇下酥麻,手摸索着他的后背到他的腰臀……
3 d( I; h6 L2 z6 j" O 周海锋忽然停下了。
4 M1 U, q8 O) m0 K; ^! L 单军还在意乱情迷中,睁开眼:“……怎么了?”
6 ~5 i# i3 o. d( ^; |! A) Q 周海锋没说话,看着他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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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军拉过他要吻,被周海锋推开。
4 A( K3 b* _ `( J; w 周海锋推开他,瞪着单军的身上。
/ t; n% F' Z0 `- Z/ v% G 单军低头看了一眼,他胸膛上的痕印,单军脑子一冷,人也清醒了。
: t; n. X: T9 G1 ^ 一阵沉默,冻结在房间。
& y' L* @- Q9 V0 v2 U3 n “你让我回来,就是看这个?” , g* E; G* ]. @* w. m1 n+ x
周海锋指着他身上那些吻痕。周海锋的脸背着光,看不清他面孔上的表情。 6 j( K' W0 @# [2 t4 ]' D
“……昨天去如意,玩玩儿。没干吗,就是逢场作戏。” 4 t# j+ l) }9 }
单军心里懊恼,他不知道怎么解释。
+ D, E5 {3 g4 p6 p" X% t: j “玩玩儿?”周海锋说,一字一句。
5 p* ~8 ]+ v8 M7 j" L6 R( w 单军对上周海锋的眼光,那眼光让他像被钉在地上,芒刺在背。
0 Z$ w8 [* |, j0 @: U, { “……行了,我不该去。是我错了,行了……”单军想拉周海锋过来,试图去吻他,手却被杠开,那力道让单军几乎一个趔趄。 5 o2 y: e2 h+ y
“……你别这样!”单军忍不住了,心虚、后悔和憋闷一股脑冲上来,让他本来就压在心里的烦躁也在往上顶!“就那女的,我没怎么着她!那种地方就那样!那就是个玩儿,根本就不当真!你至于吗?” % h$ R9 K! f. |- D
“不当真你就这么玩儿?”
% Q* L/ y1 o* v" q2 h2 E) P1 R 周海锋的嗓音异样地低沉,淬着森冷的寒气。
; W/ d2 F+ ?! B* c 单军被他这种质问的口气激怒了,他从小到大,最烦的就是被人用这种质问和怀疑的口气说话! ' m2 P) a! [" j
“我以前没少跟女的混,你不是不知道!”单军不耐地。 8 X; G9 b' I/ K: `/ G
“现在和以前一样吗??”
+ h) Z$ P9 j3 m! z6 b, c- a 周海锋突然吼出的嗓门,爆发在楼里,震动着房间里的空气,嗡嗡作响!
4 g! _0 y$ J' g/ \8 X0 v “那地方是个男人都那样!我不那样,他们怎么看我?” " W0 Y2 Y- n0 m5 w
单军也吼出了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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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 n! V# k6 Z+ ` 周海锋沉默了。
3 k1 y- K/ K: X7 |* c, u- L 他的沉默,让空气都陷入了沉寂。 % b. u: X* g$ [ |& K0 @1 i/ h
他站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再说,转过了身。 & m" G7 V7 Z/ N-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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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周海锋的背影,单军心里不好受,他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搂进怀里。 : r3 R, f/ Z L# [- `: {
他想说点什么,他轻吻着周海锋的肩膀,怀里却空了。 0 b& s) S+ c. q$ L, B: v+ A
周海锋拎起了地上的行李,打开门,离去。 / r/ u) ?% s3 O1 A/ s% N
单军听着外面院门关上的声音,一个人站在房内,白炽的灯光照着屋里,墙壁反射着苍白的空寂。 3 g g* o3 J0 Q& f s
0 z2 w1 _7 {0 B1 S$ V/ ^1 t* H9 P 单军等了整整一个白天,也没有见到周海锋。他去了装备部,被干部带去出公差。
% w, q" w6 y2 Q% ]9 o) D再见到周海锋,是在晚上,在酒席的桌上。
! V4 Q" J; ?' k) o T是老政委把周海锋喊来的。
6 [6 l/ J" b+ f w6 g: O/ U 老干部们会餐,这种酒局都会带上几个亲信的兵去挡酒,也是活跃气氛。老政委派人把周海锋喊去了,这种酒桌上的关系,也是让他和这些军区里的老首长、干部们走动走动,对他将来有好处。
+ K) R: t0 e& l5 j2 F5 h/ F* ? 周海锋和那些兵,这种场合基本是坐不下来的,这些老首长们拉着家常,周海锋这些战士们为他们倒茶,倒酒,布菜,默默地忙碌。
+ ] x/ R" I# Q- h5 t' _ 周海锋一个个倒过来,到了单军面前,为他的杯里倒酒。
% Y& U- N6 [# w+ N 酒液注入杯里,单军抬起头,看他。
% \. _: ~6 @, T6 d 周海锋下垂的视线盯着杯子,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倒满了他的酒杯,走向下一个。 1 F" i/ U8 o) N3 h
在这种酒桌上,周海锋这些兵的作用只有两个字:喝酒。部队头头脑脑之间拼酒,都是带这些年轻的战士挡酒、闹酒,喝倒算完。周海锋每个桌都去敬,别人来敬老政委的酒,周海锋也为老政委挡掉。气氛哄起来,老首长们各自带来的兵在互相拼,部队喝起来是疯狂的,周海锋主动跟人拼酒,脸已经喝得赤红,不知道喝了多少。 0 L2 c3 L8 o, `/ V
再有人来桌上灌周海锋的时候,单军忽然站起来伸手一挡,把那些兵塞向周海锋的酒杯接了过去。 : r" I* Z7 F. Y9 c
“我代他喝。”
1 G4 F3 J$ d' k) e' I6 i5 z 单军一仰脖喝干,这些兵愣了,还没碰上过这情况,有点不知道怎么继续了。 ' O: j. U# ~: w
桌上一个干部讨好地:“军军,这不对啊,怎么你替他挡,应该是他替你挡啊!小周,你这工作做得不到位啊,这酒怎么能让军军帮你喝了?” # b' S5 a8 g; _
周海锋说,是,他拿起单军面前满满的酒杯,单军还没来及阻拦,周海锋就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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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6 D0 K x6 X, C9 @9 q5 |3 l洗手间里,周海锋吐着。
6 ~+ Z# B5 j( [9 k5 b 吐过了,再出去接着喝。再不能喝酒的人,到了部队,酒量都是这么练出来的。 # P1 ?) `5 y: u2 T1 g4 J
听着周海锋一阵阵的呕吐声,单军的心紧揪成了一团。
+ J: J* z$ P7 R 在饭厅里找不到周海锋,他找到了这里,周海锋的背因为呕吐在他的手下痉挛,每一声都像在单军的心上划过一刀。
4 G. V7 \1 H: `& ~4 v& F2 T 单军倒来热水给他漱了口,扶住他。
, |- @) ?2 _/ o" h: S “你不能再喝了,我送你回连队。”单军说,心疼地抚过他的脸颊,搂住他向外走。 / \" p+ i, Z: g
“我不回去”
& U; Y" A8 Z# @# V. h& q 周海锋离开他的搀扶,站直了身体,有些迷瞪地向饭厅里走,单军拽回了他。 ; p8 \; X: [6 s+ a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别这么折腾自己行不行?!……”
, s: o! G' {- `0 \1 f 周海锋到这儿来喝酒,是因为命令吗?他为什么喝这么多,把自己喝成这样,单军难道不知道?
- j5 Y) I. A1 h, X* _- G 看着周海锋这样,他心里难受!
, G$ m# ]- ?8 H& C 周海锋看着他,目光混沌带着浓烈的醉意,他盯着单军看,身体忽然倾覆过来,将他压在了墙上。
# J+ X% L* W5 S" x0 E 他捉着单军的手按在墙上,凝视他,醉意朦胧的目光在他脸上移动,眼神陌生,凝聚着迷离,又有一些痴迷。
( Y" L$ M* H# g8 E! Y “你真好看。” 0 z2 L; Z5 [! ]" u5 S% |: ^5 l
周海锋低声说,手指抚摩过单军的脸,气息拂过他的嘴唇。
. o4 {9 |. n- u+ Q) I, m7 l& T “我想亲你。” , _/ X& n/ n7 F6 V, a! P' B6 i
他的尾音低得几乎消失,低头,嘴唇靠向单军。 4 e7 m; x3 A0 ]4 `- V
单军耳鼓咚咚作响,没有动,就那么靠在墙上,周海锋的唇压了下来,距离他只有一碰即合的距离, . f7 z6 C5 a7 T) f; X9 I {4 b
可是周海锋在那距离停住了。片刻后,唇从单军的面前离开,周海锋步态不稳地离开他,走了出去。, @# ^9 p2 D/ r; S
单军靠在墙上,面对着空气中的沉寂……8 z1 C9 i- g `& }9 s. }1 A
* w: f; V7 R/ n- p4 ?' d 林红玉也来了,在单军旁边坐着。 f3 W) C& T$ K1 J1 s. F6 j8 U
她的外公是老政委的老战友,老同僚。林红玉的父亲今天也在座,有干部就开玩笑说,军军,你怎么坐着不动,该敬敬“老丈人”一杯吧! # n: ^- u8 g( `! y
“老丈人”这个典故,军区里是没人不知道,现在一起哈哈大笑。 4 j: o3 ]! F7 q2 i$ H1 S! l
这种长辈都在的场合,单军不好发作,沉着脸。 ) Y; F6 _! `6 v3 o5 F
老政委说还坐着干什么?敬酒! 8 `9 y) D$ m+ n& ~
单军只能站起来,敬了酒。林红玉他爸也是单司令过去的搭档,看着单军从小长大的,两家人很熟。老政委和林红玉的外公说,这丫头将来作我们单家的媳妇儿,你这个老家伙到时候不要舍不得!3 I: I1 [) H- _
林红玉外公笑说,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你孙子的老丈人早就叫过了!
' s' P" f) `& K6 Y0 T) b/ z8 c# W 桌上一起大笑,单军奶奶凑趣地说,我们军军可是当真的啊,那就这么说定了,这孙媳妇儿我要了! , K2 F7 g' q( v% r, _( y' z
“奶奶,说什么呢!”单军抬头猛地说。 $ l. ~( H8 _$ T
“这孩子,还害臊了!”单军奶奶开心地大笑。
\8 p, Y* [- K3 B8 X “我这外孙女可厉害,我得问问她愿不愿意?”林红玉的外公逗外孙女。林红玉看了单军一眼,落落大方又略带羞涩地说:“他敢要,我就敢嫁!”
4 G. y* ]) ?+ @' L; [ “哈哈哈哈!”一桌子老人都开怀大笑。
' D: G8 k# ?, h: l8 ~# I0 z+ P 喧闹声中,单军抬起头,周海锋坐在桌子另一端,看着桌面,面无表情……
2 S" @7 J2 d) R4 @
2 W& {! J& N# @& K( u& f老干部们聚得高兴了,当晚在酒店上开了休息的房间,连夜打打麻将,晚了就在那儿休息。老政委夫妇嘱咐单军,他们不回去了,说小周喝得不少,这么回连队影响不好,先让他回家睡,明天再回连队。 : K+ T: Z8 J6 Z; G+ G6 \ O- k
单军是架着周海锋,回到的将军楼。
: y% K4 E, l j跌跌撞撞进了家门,周海锋身体像山一样沉,单军来不及扶他爬楼梯上楼,把他扶进了那间勤务兵的房里,给他喝了水,扶他躺在床上。
|' g; B( |. {; P周海锋闭着眼睛躺着,周身都是浓郁的酒气。单军弄来热毛巾给周海锋擦了脸,解开他的军装纽扣,擦着他的脖颈,胸膛。 9 p8 s0 }. B& ?
他擦完了,转身去再换条热的。 - y& n% s2 x9 m, l. O" V* o4 V
他的手臂突然被抓住。( E+ N! `# B @$ i2 y
人被带倒,单军被拉倒在床上。
: U8 _" Q- s) F" ]2 B8 e6 X$ p3 i周海锋翻身覆了上去,将他压在了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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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 I" N: |1 f7 m%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单军,被酒精浸透的眼睛赤红,和平常的表情截然不同,面孔陌生,野蛮,带着浓烈的情欲。 " Y2 }' q' A; ~2 b
单军伸手想抚摸他,手却被周海锋扼住,他抓过单军的另一只手将他的两只手都举过头顶牢牢地攥住,另一只手抽开了单军的皮带,将他的裤链用力拉下,拉链卡住了,周海锋一拉到底,那力道弄痛了单军,周海锋却没有停顿,将他的长裤连同内裤一起褪扯下,单军的下身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 ! a9 e; W0 R! M5 Y, V6 J, J9 j
周海锋的动作是那么坚定,冷酷,沉默,这种强制激起了单军的反抗,他要挣脱,周海锋铁腕般固定着他,撕开他的衬衫,响起扣子崩裂的声音。 1 x# w6 w7 M9 q8 g( c5 k$ ]) ^: q
“海锋!……你喝多了!……” ) B3 ^2 o: W- R1 e J& }3 v0 A% ]
醉酒中的周海锋几乎听不到,那根本不是平常的他,而像一只充满了攻击性的野兽。
2 _# I: L9 H: w0 U0 k周海锋压制着单军,解开自己的裤扣,拉下裤链的声音,在暗夜里刺耳而清晰。坚挺的、火热的巨大从他的军裤里弹了出来,直挺挺地在空气中颤动。 1 G o4 s: D' g. ]
“……看看它,”
9 M, l" Q( b* o' t周海锋拧住单军的下巴,俯视他的眼神,如同烈火。 ) \& a' _1 w/ _. M7 r( C. n
“它想干你……”他粗沉地宣布…… - D, k, v7 z3 j( h0 K) k
男性的本能和酒精的驱使,让床上经历着对抗和缠斗。那是雄性之间最原始和本能的对抗,但当单军对上周海锋的眼睛,单军却放弃了力道。 / X/ R+ D5 n5 Z, {
他的劲卸了,在激烈的动作中,放弃了力量。
* E1 f8 y* t, D( O9 }" U! p0 G" ~单军没有再反抗,任周海锋分开他的腿抱起,沾着茎体流出的粘液的手指,进入他的后身扩张…… ( K' f2 S. J5 C# N, |- g8 r N8 a5 `3 d* k
! j8 ?. C7 [; O. j插入的瞬间,周海锋紧紧地搂住了单军。 " n. |' }' |! L7 M
当那火热巨大的粗壮像楔子一样楔入单军的身体,那巨痛连身体都被撕裂,让单军周身一阵发冷,仿佛一根烧红的烙铁烙进体内,他的脊背滚过痉挛。
5 F( R9 }( }5 X! Z: F2 Z1 e1 a9 Y那种巨大的痛楚让单军从喉咙深处发出沙哑的嘶吼,那痛苦的声音唤回了周海锋的神智,他停下动作,抱住他,俯下身来吻他,放慢了进入的速度,揉动着单军那因痛楚而萎缩的分身抚慰他,雨点般的吻落在单军被汗水布满的额头,剑眉,眼睛……
0 H9 ^0 ~+ O Q# t& J4 v他没有等待太久,等单军缓过那一阵激痛,周海锋的下头缓慢、却坚强有力地进入,直到完全进入了单军里面,进到最深处,深到无法再深地顶在尽头…… 7 u* |) e7 L1 I w- B*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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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的喘息声后,是剧烈摇晃起来的床架声。 2 @# c* R' }: _/ b
摇动的行军床,失去节律般地晃动声响,肉体的撞击声夹杂着痛苦和异样的男性声音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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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U( U& M6 @/ ~: v残存的理智和清醒,被不受控制的本能淹没。
! J& J7 O7 _ J4 B5 o k0 \& D周海锋从正面插入着单军,激烈地撞击,每一下冲撞顶送,汗水都洒在单军的胸膛,他的每一次顶入,都让单军钻心地疼痛,本能地收缩着全身的每块肌肉,汗水迸发,浸湿了头发。单军的脑袋一片空白,在那激烈的撞击里,全身因为疼痛和瞬间的充胀而痉挛,他越是挣动,周海锋就插得越深。 ( z6 J0 I5 @, }' }: w; C, Y% c
他们的上身还穿着衣服,只有完全赤裸的下身交合,周海锋敞着的军装随着他的动作而晃动,他边抽插边用发红的眼睛凝视单军的脸,每一下冲撞激起的单军的表情都不放过。
4 u n% e: v: G' ?9 A) l$ |+ S“……你是我的……”周海锋边撞击着,边嘶哑地低吼。
( \3 y0 t% d9 v \ z ^他猛烈地摆着腰,激起单军痛苦的呻吟,眼里燃烧着炽烈的火焰,弥漫着浓浓的情欲和野性,夹着不容抗拒和不容拒绝的占有、苦闷!
" S; p5 v5 m5 E3 U“……你是我的!!”周海锋一次次插进单军的深处,声音从喉咙深处迸发…… 9 b* w8 z- C. l8 M; i/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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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军从不知道这疼痛是这样痛苦,仿佛连身体和灵魂都撕裂,他承受着另一个男人的占有,同时被撕裂的还有男性本能的自尊,和他高傲的心。
; g6 D' q ~" Q他的尊严,他的骄傲在这样的行为中受了伤,他感到了屈辱,这种屈辱是真真实实的。
3 \) \, q) V! V4 y' b但是,周海锋在他的身下承受的就是这样的痛苦,现在,单军明白了这种感受。他明白周海锋是以什么样的疼痛和心理来承受他,又是用多大的克制力忍住自己的欲望,而宁愿自己来承受。他想起他插入他时他顺从的、忍耐的姿态,在痛苦中一声不吭的蛰伏和那紧紧绷起的肌肉,他那心甘情愿的眼睛,那眼里的一切,现在的单军从身体的由内而外,都明白得彻彻底底…… 4 b; _7 |, b( |8 P, P& |" P& u$ j
他痛的,是周海锋为他而痛过的,他难以承受的,是周海锋毫无怨言地为他承受的。
, L; e4 w9 p3 t+ X7 p8 `" o他给的不是身体,那是一个男人,能给他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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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6 U4 e7 Z, d周海锋给过他什么,他也要给周海锋。 ' s: m" u; u, @0 \: H
他能为他忍受的,他也可以,男人的骄傲,自尊,荣辱,这些周海锋都为他抛弃过,毫不犹豫!…… % v! t. G* ]2 ?. b$ V5 P& _& l G4 @. g
单军睁开布满汗水的眼睛,望着一下下占有着他的周海锋,那钝痛和充实感,似乎都麻木地被遗忘,只有周海锋交杂着性感和痛苦的眼睛,单军明白那种折磨,他忍耐着剧痛,抚摩过他的脸,这张让他心痛的酒醉的脸,当他望着周海锋独自一人离开,当在洗手间里看到他的痛苦,单军的心仿佛被刀尖一寸寸地撕裂。 5 u: F7 F, U1 N! ^9 K. ]3 |
“……你是我的!……”周海锋饱含着痛苦、不安,似乎在求证什么的这声低吼,像真正的烙铁,烙进单军疼痛的心…… , S; n) B/ `) P
“……我是你的……”单军抱住他,嘴唇贴着他的耳朵喘着粗气。 3 b2 Y% U% E* ]4 X. m7 r: t1 A
“……我是你的!……”
0 M5 Z' a# ~# e4 J单军坚定、沙哑地说,汗涔涔地吻着周海锋的面孔,像宣告着不容置疑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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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低头看到刺目的红色,周海锋突然恢复了神智,一下子清醒了。 7 e7 ^7 Z8 c2 [; ` o& u; k8 F* r
他瞪着那儿,目光中带着不可置信,渐渐慌张、懊悔、自责交替出现在脸上,他要慢慢退出,被单军抱住了。
: r1 t3 h! E, y5 K; T: u5 @" Z( z“……别出去。”单军搂着他,声音喑哑,箍紧周海锋的脖子。下面连结在一起的地方,在这样的静止下,传来清晰的脉动。 5 i/ C& H- u- J E
“……你受伤了”周海锋急于想看单军受伤的程度。 " W0 `- o; e) p6 J& f2 a( L: v; i* B
“没事……来吧”单军反而迎上去,周海锋刚刚抽开的部分,扣得更紧。 4 i" M7 a1 d- U& y' j
单军抚摩着他的脊背,固执地阻止周海锋退出去,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要让周海锋痛快,彻彻底底地痛快。
4 }* @- c* u$ i2 @0 ]6 L! g7 m" ~“快点儿……!”单军桀骜地挑衅,“有能耐……把我也弄出来……!” # g1 n ]/ |0 j+ M. W
周海锋碰着他的脸,和他的鼻子几乎贴在一起,环抱他的臂膀又添了几分力量,周海锋低头亲他,唇落如雨,亲吻饱含着心疼,忏悔,他吻遍单军的身上,像要把那里残存的痕迹都消灭,布满自己的印记。 # S+ w" S5 F8 V: y* h
他缓慢地动了起来,这一回,他的动作轻柔,轻捣慢弄,他伸手揉动着单军的硕大带给他快感,理智一旦回来,周海锋再也舍不得弄伤单军一下,那力道滚烫而温柔,带着无尽的熨帖和抚慰,代替了一切语言,让单军仿佛陷入了海洋……
( x0 G# N: g( A, S9 T0 X2 E痛楚已经变得麻木,加上渗出液体的润滑,疼痛不再那么鲜明,在那麻木之中,另一种异样的感觉升起,当周海锋顶过身体内部,酸麻蹿升上单军的脊背,像滚过一道电流。
; F f' H4 E+ I5 k% A周海锋感觉到了单军那一瞬间改变的呼吸,周海锋抱紧了他,胸膛贴着单军的胸膛,反复向着那个地方顶送…… 7 K8 @9 H+ b+ T; Q: S7 \' r& T/ o( O
“……唔……!”单军发出了一声难耐的呻吟,滚过喉间……
' d* Q8 P4 J& t+ d周海锋俯视他张开的唇,压下身体堵上他的唇,两人喉咙中的吞咽声和闷哼声交织成一片…… ; K d) V0 D) z9 h: |- [& F
快感渐渐升腾上来,那是不同于之前的凶猛,暴烈,而是绵密的、海水般涌上来的,他们逐渐失去了节奏,追逐着快感的巅峰…… 4 @. Z; `" P5 `# {4 o3 b
周海锋的粗大进出着,单军搂着他结实健美的臀部抚摩揉搓,他们狂吻着,密合的舌尖滚动,下身疯狂地律动,火热不断地痉挛,将周海锋层层包裹、挤压……
: O J4 Z" q+ G8 k5 Z- ~“……你好紧……”在那剧烈摇动的节奏里,周海锋在单军耳边呢喃,低沉性感的嗓音伴着粗沉的闷哼:“……军军!……”
5 d# ~1 X8 W% T) Y- Q* c那一刻,单军的最深处暴涨起来,周海锋粗吼着,抵住了他的最里面,全身肌肉紧绷,一股股灼热的热流,像离膛的子弹,强有力地射进了单军的体内。
0 j5 l- Q' l0 j; S单军腹肌一阵抖动,在周海锋的怀里喷出了热液,液体喷洒在周海锋和他的胸腹之间,周海锋趴在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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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汗流浃背地喘息着,胸膛的胸肌紧贴着,连呼吸起伏都是同一个频率。
$ V2 A _1 \" u @1 q% o) O! H' [许久,单军抬手抱着周海锋的后颈,周海锋微微撑起身凝视他,他们四目相对,眼神在汗水中缠结。9 x- Y" N8 u( T6 i
单军的手指抚摩过周海锋还敞着的汗透的军装上的肩章,手被周海锋抓住,周海锋把他的手拉到胸前,抵在心口,单军的手下是砰砰跳动的心脏,急速奔腾的热血。 / `5 H; K6 G7 s4 }# j+ a- [
他们这样对视,周海锋望着他,低下汗水淋漓的额头,在心口前他拉着的那只手上一吻。
/ y8 i0 W4 k$ P8 E6 h$ T" r单军脑中仿佛什么炸开,他一把搂下了周海锋……
5 W. l3 G+ B1 ^窗外的月光洒进,这件勤务兵房间模糊的家居的轮廓,暗夜中床上紧紧搂抱着的两个男人,心跳紧贴在一起,生长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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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声在骄阳炙烤的盛夏里重复,布满了燥热和汗水的暑气中,开始嗅到了季节变换的气息。
2 [: [5 N; ?7 b军区大院的军号依然那么嘹亮,每日训练和操课的号令声准时而雄壮地响起,一列列军绿色整齐地巡逻,这里的每一天都是这样严谨而有序,空气里的花香和渐渐清远起来的天空,迎接着九月的来临。
) l5 h- ]6 L% N9 v2 B# S' ]2 D9 J$ w夜晚的篮球场上,亮着大灯,一群生龙活虎的小伙子们在夜晚的凉风里满球场飞奔,场边坐着休息的战士,周海锋也坐在台阶上,穿着背心短裤。单军从场上大汗淋漓地下来,径直走向周海锋,接过周海锋递来的毛巾擦了汗,自然而毫不在意地躺了下来,头枕在周海锋的腿上,他们和旁边的兵们一起看着球场,不时大声吆喝。单军热得撩起了背心,背心卷到了胸口处,结实起伏的腹肌在运动短裤上紧绷发亮,周海锋的手撸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和单军一起为场上的战况叫好,或为了丢了一个球懊恼。单军惬意地枕在周海锋的大腿上,没有人在意,在这个散发着荷尔蒙的球场,这一切是那么自然,单军因为场上一个球急起来,喊着队友,声音震动着胸腔,带动着周海锋的腿部肌肉。周海锋笑着按住他不安分的脑袋,单军将姿势向周海锋身上靠了靠,调整得更加舒服。 ! V W* F8 J) q6 q" w) q
每个人的注意力都被球场吸引,周海锋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单军短短的头发,摸过他线条锋利的下颚和突出的喉结,那只是习惯性的动作,他和单军一样关注着场上的局势,激动起来时为进的一个好球叫好,单军弹射般地忽然绷直身体为一个精彩进球呐喊,周海锋好笑地把他的上半身揽回来,就那么让他靠在身前,一只结实的胳膊松松地箍着他,下巴担在单军的肩膀上,目光一起追随着空中的篮球……
$ L$ h) P$ x. K1 `+ w# V. ?赛后三三两两地结成一组放松,球场上坐满的都是嘻嘻哈哈边给队友放松边聊天的战士,单军和别人一样俯趴在地上,周海锋边按摩着他的小腿肌肉边和其他人说说笑笑,单军微闭着眼,感受着周海锋干燥温暖的手掌揉动在他的小腿,大腿,渐到后腰,周海锋说到什么,单军也回头加入他们的话题,他一句话把一球场的人都说乐了,大伙都哈哈地笑,那是年轻的释放的笑容,在这军营里,周海锋也笑了,单军张扬地扭回头看看他,周海锋轻轻拍了单军的屁股一巴掌,手心的热度像烧着了皮肤,单军大喇喇地翻过身来,撑起胳膊,穿着球衣背心短裤地对着他笑,外头一对巡逻的兵走过,风里隐隐带来早桂的夜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