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六,一大早我就被一个陌生的号码叫醒。一看归属地是贵阳,我很下意识地以为是奶奶,但是仔细一想奶奶的号码我已经存了,所以估计是个骚扰电话,果断挂了之后接着睡。大概一分钟后,我突然意识到爸爸提到过的,表格何凯会在今天联系我。于是从床上猛坐起来,睡意全无地回拨了电话。& [: ~- S- M. S; t
“喂,你好,何凯表哥是吗?”我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有礼貌,毕竟他父母也是开奔驰的。0 C1 T6 k9 T0 a& R
“恩,胡安早上好。我现在准备登机,6个小时之后到达哈尔滨。航班号是CZ6169。”5 n! Y6 {& b; t" u1 z4 s1 i
“好的,那到时候机场见。”$ ?$ e4 `2 q; V O
“我拿的行李挺多的,你最好叫上个人来。”没想到何凯倒是真不见外。7 X6 x9 L: z% C. X3 {; I8 B0 N
“好,没问题。”反正我也准备拉上顾天泽,正好。* P4 X- x3 Z, D0 j b5 G5 a
被打断了睡眠之后我完全没了睡意,环顾一下寝室,两位变态室友都已经没了踪影。起床刷牙洗脸的间隙,看到摆在桌子上的那份协议。头疼之余居然有些懊恼,怎么会被卓展缠上。顾天泽他们两兄弟口味倒是惊人地相似。9 c6 E& |8 W+ }1 q
中午在食堂吃过了午饭,从食堂门前的步行街闲逛到校门口的路上,遇到了好久不见的同班同学芦蔚诗,想到上个学期快放假的时候在健身房顾天泽和她闹得很不愉快,我主动地打了招呼。
+ {+ H9 t/ P; B+ r“嘿,芦蔚诗!”! ~: ?" X) g9 p
“胡安你好。这是要去哪儿?”8 t8 E! B9 c' {/ I4 Z
“我就闲逛……你呢?”; @/ C5 l0 m8 s! E" X
“我去学子超市买点东西,我们新搬了公寓,有好多东西要添置呢。”芦蔚诗一如既往地笑颜如花。; J/ k4 y* s& T! ^
“哦,那需不需要帮忙?”我随口一问,纯粹出于礼貌。# M- v0 m; u4 b+ w6 J3 c N
“正好正好,我正愁怎么把采购的东西带回去呢。”芦蔚诗很是高兴。我瞬间脸上三根黑线,看来以后不能跟女生太客气。
+ {$ x8 l" f. E. Q! _, o2 J/ i0 A本想着学子超市也就那么点地方,陪她逛一圈也花不了多长时间。于是我就没有推脱,跟她一起去了。我显然低估了女孩逛街的战斗力,芦蔚诗今天显然摆出了火力全开的架势,纵使学子超市只是个规模不算大的校园商场,她也像仓库管理员清点一样把每排货架都精细挑选一遍。就这样,半个小时过去了。
3 D8 r' p, x6 b' U" l: q( f: _1 O0 ]* z“胡安你要是有事的话可以先走哦。”芦蔚诗一边自习地区分薄荷味沐浴露和莲花味沐浴露,一边漫不经心地跟我说。
: a* _+ ~' O* a; s1 Z“额……不急不急。”
+ v2 f% {# s H8 E5 ~. m“那你怎么出这么多汗。应该是因为这儿热吧,走,我们去买几张汗巾。”
6 C: Z. r" y# l2 \; d& m+ W% M“……”
& }: I8 L0 J! h. C$ k时间很快到了一点,顾天泽的电话却迟迟不来。我还指望着靠他的电话脱身呢。最后无奈,我只好躲在货架后面拨通了顾天泽的电话。2 N6 \! G! [0 b
“喂,你在哪儿?”2 a- k: ]2 ?% C4 A/ |$ K" D
“额,我堵车堵在路上了。”随口撒了个谎,主要担心提到芦蔚诗之后顾天泽又不高兴。
6 `+ ?- ^' u2 y+ R) B1 Y# Z. P9 o“哪条路上?”
: n R" u( ^0 n& p/ `“额……新阳路。我可能要迟到了,你能不能先去机场帮我接一下何凯,他快到了。我一会儿赶回去。”6 j, M6 ?8 F( D2 b' N
“恩。”说完顾天泽挂了电话。
, _8 z k; ]6 c1 Y% ]1 F7 [芦蔚诗看见我躲在一边打电话,好像泄愤一样地拼命往购物车里扔东西。就连刚刚还在纠结的高热量巧克力都包括在内。芦大小姐最后还是开恩结账了,就这样,拎着林林总总五大包商品,我把她送回了十五公寓。+ ]- l# I' P$ `0 w! `! C
“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下次逛街我请你吃东西吧。”芦蔚诗站在公寓门口对我说。
: t( D) t' ~4 A4 D4 m我挠挠头,表现得尽量纯情一些,然后转身走了。心里默默想着:“下次?开什么玩笑。”
& U. f+ I! x; O7 |) n8 G我在最近的护军街口等到了一辆出租车,然后直奔机场而去。太平机场离市区实在有点远,打车也要一个小时的样子。在出租车上,我打了个电话给顾天泽,居然是关机。而后看了一眼表,三点,何凯的航班应该已经落地了。但是我打电话过去,何凯也是关机。- n$ I" R& A1 F$ y
A5 e( ]4 W0 |到了机场,我又打了个电话给顾天泽,响了好多嘟嘟声之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3 @* e& {2 Y* r. P/ _
“喂你干嘛关机啊。”! }$ B& I' u# e/ X( S( q' ~
“你到机场了?”) {1 \0 T) K7 O) Y' d. [# V% N3 W. c
“是啊,你在哪儿?对了你接到何凯了么?”, V( [) N9 ^3 s( B6 j
“接到了。”# p9 |3 o; Y$ F! a6 e! P
“咦,不对啊,你怎么知道何凯长什么样。”
5 a5 p/ C" ]. B' I# ]& z9 ^“你给我说过,长得很像我。”
, Z; C: R2 E' U: j“哈哈哈。那你们在哪。”3 O! [+ a# f" M& C
“停车场。”
8 |3 O4 \8 k, R6 Q4 m% ^我走出国内到达厅,走到对面的停车场。顾天泽的跑车很是扎眼,我很快就找到了。拉开车门。何凯和顾天泽坐在里面,顾天泽点着一支烟,双脚架在方向盘上。很是一副欠揍样。$ `* G" H6 ^" U4 q# S! O
“喂,你要没有点礼貌。这是我表哥。”我感觉到一点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 W V: S9 a0 u1 U- l. ^. a+ e4 v“表哥好。”顾天泽摁掉了烟头,转过头去对何凯说。何凯不知为什么,把原本已经低着的头埋得更深了。
$ |0 e3 U4 L: l# L; j$ a, S“往那边挤挤。”我对何凯说,然后钻进了车厢。原本设计给两人乘坐的空间一下很拥挤,关上车门后。一股熟悉的味道和一股陌生的味道混合起来,好像某种恐怖的信号。似乎预示着暴风雨要来了。3 J9 T- k% I. K y
“何凯哥你住哪儿?”我问道。
; l. |# O$ x+ q0 N% N/ j( _“黑大的宿舍,你们把我送到学校就可以。”何凯一反昨天的不见外。
! b* a" S$ m$ C8 z2 Y' d从机场到市区的整个路程,车里出奇地安静。走到一半,刚好遇到夕阳西下。哈尔滨的冬天太阳落得特别早,才四五点就夜幕降临。窗外覆着残雪的平原上,如火的夕阳点燃了天际线,红得让人胆寒。# }6 a3 y! T3 P- b
“到了,你下去吧,需要我们帮你提行李吗?”顾天泽机械地问。/ K1 o9 p5 ~( I1 `- w
“不用了。”何凯赶紧下车,从后备箱里取走了他的两只箱子,其中有一个似乎是什么乐器。
6 g: e t1 R! F/ M& C“真的不用?你拿得动?”我看着何凯略有些瘦弱的身躯离开,他用沉默回答的我。
, |, U6 S b6 |9 f4 H重新回到车上,顾天泽又点了一根烟。我也从他手边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点上。这时天幕已经垂下,车外是学府路昏黄的路灯,两旁行道树张牙舞爪的影子投射在我们脸上,看起来煞是斑驳。0 A- ]5 Q; `) Y' L+ n5 B
“你不会迟钝到还没看出来吧。”
' C# Y1 G* D; ?/ K“车震?”
: a$ ]. R5 a& H, Z" v! I“恩。”
$ H! d" I5 w1 W T& G“你是在报复我和卓展?”/ ^0 O4 e. V- `% u7 V( b; c* e
“我不知道。”
$ q: s9 h+ y% C# O0 y |- ~! ^“要是何凯不是我表哥,你会这么做吗?”+ `5 M! M9 y+ m7 s h) S
“不会。”
' ?0 S" }* r1 n8 }“我回去了。”我拉开车门,用围巾裹住脸,抵御刺骨寒风的同时,也遮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我在学府路上快步走着。不知道下一站是哪里。
$ t2 ~( v# ?3 J+ B, X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才发现我完全搞错了方向。我居然朝着哈西的方向走了好几公里。我一点也不想回寝室。于是找了个背风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哈尔滨此时还在零下十几度,我裹紧了大衣,从兜里找到了一包云烟和一个打火机,接着抽烟的时刻,大脑开始胡思乱想。
, ?: y* B7 q8 S9 u+ d2 F, u4 G* f我问了自己几个问题:
, H P, m% k @2 i* e9 C何凯和顾天泽在一起,可能吗?0 j/ ]: e+ y1 a' P
我是不是真的喜欢顾天泽了?
9 W& T) i5 P E- N我该怎么处理卓展的入股?3 p9 j# o5 G: ]! l% r1 V$ E# b3 H) G' D
罗成正在出卖我,可我不生气?
2 P( n: Y, A/ b顾天泽和我先后和彼此的家人出轨,这样的关系是不是太畸形了?
% ^+ F( O- f3 x) B1 ]……
! N9 o; s# @ r! E0 G4 H: Y( B最后没有答案,只让我陷入了更深刻的纠结中。我想我要是再不回去的话,明天哈尔滨街头就会多一个冻死的尸体了。于是我起身打车,回了学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路过黑大门口的时候,我隐约看见顾天泽的车还停在那里。
0 F! I) `& c1 \1 W& ?3 h回到寝室,老崔和阿伟都在,一如既往地,一个在看书一个在打游戏。我看见了桌上的那份注资协议,提起笔之后草草就把它签了。然后拨通了吉安的电话。! a, `6 D6 w: l/ a' l7 b3 m* Q. E8 r2 m' z
“那份协议我签好了,你过来拿吧。”
( V# i! }0 t9 T7 U- W% A& _“周一吧,我下二回北京。”
! V( f: |9 B: e" R- C- E) w“你现在就来吧,我想出去喝酒。”
& _- q5 a. g* _9 D8 ?" d: c“啊?发生什么事了?”
4 `$ k; _- g! b7 y* z“你丫的到底来不来!”- g: E0 X k0 U( q- P6 q
“来来来,你在寝室等着啊。”
( R) N: `$ X# j不一会儿,吉安敲门进来了。不过后面还跟着一个人,米昊。带着那份协议,我们一起去了桥南街的一家酒吧。
! M5 g v! m, e+ ]# [“班长也来了?”我对米昊说。
) n1 Z3 [( v+ Y1 x2 \- C- ]“你俩办事向来没谱,这么晚出来我不放心。”米昊这句话换来的是两个狠狠的白眼。 I8 h+ T8 ]/ c* W! V
“我打赌你心情不好和顾天泽有关。”% }; \+ x& q9 l7 o0 i4 B# Y$ E
“不只是他。”3 {3 \% X4 B& g
“还有谁?罗成?”; ?* A: j4 H9 R7 m
“不是,何凯,我表哥。”2 _6 b& g$ p: v G
米昊和吉安对视了一下,两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吉安脸上马上一副猥琐,米昊则皱起了眉头。 L( h, P! R: a d. x
“不是吧,这么狗血。”吉安浏览了一眼协议,确定没问题后装进了随身的公文包。“要不你,顾天泽,何凯和卓展四人行得了,多和谐。”
$ d9 B4 E2 r( T3 y“去死吧。我现在还在纠结怎么办呢。”
% L x8 N5 U7 ]“还能怎么办。”吉安好像还有什么想说,被米昊拦了下来。米昊接着说:“小胡,我们觉得在卓展的事情上是你先不对。虽然顾天泽也不该这么报复。但我觉得这是你们两人沟通不畅造成的。”
) Z/ y: g, `7 A' E“班长你在念十八大报告呢。这么正经。”我抿了一口酒,笑着对米昊说,“我们的关系和你们不一样,两个人在一起高兴就处,不乐意了拉倒。没有什么沟不沟通的。”( B4 I, M8 i( f
“你还是不肯承认,你俩早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吉安说。
! Z$ n5 P* w! O {. u# `' I“还能多复杂,以我现在的智商,根本不可能搞清楚感情这事。这事水太深,比国际期货还深。”
8 h7 c; L1 U8 l+ X( S0 {: v( W“是么。这么简单的事,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这不是刚好吗?”吉安继续说。" m m; f4 s, b8 G! ^+ j4 O* N, a
“好个屁,要是这么简单,那卓展怎么解释,何凯怎么解释。”
4 M$ ]' D- F) a# Y) U, @“因为你俩都是智商超群,情商欠费停机那种。”( Y3 W9 X$ L' i& G$ P2 h: \
“那就说明不合适啊。”
! r: X: H) n' D0 }) h, J' P# ~“擦,那你说你和谁合适。”/ `8 i, Y+ G3 [. J0 C" @
我大口喝掉一杯啤酒,把酒杯磕在桌子上,说:“和谁都不合适。”
0 F3 e4 k' I0 C0 C+ g当晚喝的酒并不多,主要是因为米昊在,我就没能灌倒吉安。十一点多的时候我们意识到公寓已经锁门了。米昊他们国防生公寓不锁门,于是米昊带着吉安回学校了。我没什么地方可去,于是只好掏出手机,决定今晚的归宿。通讯录里,卓展、顾天泽以及何凯的名片都有照片,估计是和社交网站同步了的结果吧。为这才意识到,他们三个的脸庞是如此的相似,都是一样的棱角分明,一样地冷峻缺又透出英俊。我的手指来回在这三条名片之间来回滑动,最后手一抖,拨通了卓展的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