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打手》感人的经典黑社会兄弟文 微Ｈ 作者：泡泡雪儿

我是风儿

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这是一个躁动又纯情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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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民风彪悍的江海市，几乎每个月都发生几起重伤害和数起街头斗殴事件。大小混子们遍布城市四处，各自划分势力范围，各霸一方，而那些想要出名的十八九岁的孩子就整天在大街小巷游逛，身上藏着管叉 卡簧 砍刀 西瓜刀，就想碰见一个成名的混混或者江湖大哥后不要命地一刀将对方撂倒，然后一夜成名，成为万人景仰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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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k6 T) a7 d2 s# a* v    所以，在那个年代的江海大街上，常常可以看到成群结队的小混混们，到处挑事 胡乱干架，与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在街头嚣张跋扈，招摇过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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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5 g4 E1 B& M- f) u! t    然而，这些小混混们多半只是混混，连黑社会的边都还没摸着。他们只是一群被打了鸡血的无知少年，打架谈不上什么身手，全仗着人多，打起架来碰到善茬了就死命欺负，真正碰到硬茬了，就脚软服软，一哄而散，很少有真的能打出名堂来的，更别说诞生什么灵魂人物。所以真正江湖上的混子，都不屑于跟这些人动手。

    当然，也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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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就是那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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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子乙”第一次看到杨磊的时候，在军人俱乐部里的正大夜总会。军人俱乐部是那个年代江海北城最核心的娱乐区域，溜冰场 电子游戏厅 台球室 游泳池 电影院都在里面，而正大夜总会就是当时江海开张的第一家夜总会，生意火爆，更是江湖人士的聚集地。每隔几晚这里几乎都会上演一场全武行，正大开业半年来，已经出过一条人命，恶性斗殴导致的重伤害事件数起。

' Q% q+ ]3 |7 X8 }( U' X( a: u4 c    “燕子乙”是当时江海势力最大的江湖大哥。燕子乙三十多岁，其貌不扬，早在上世纪80年代初就是江海有名的大混子，恶战无数确立了江湖地位，后来替兄弟坐了四年牢，出来后手下强手如云，势力如日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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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燕子乙现在就坐在正大夜总会二楼往底下望。燕子乙这人还是比较低调的，从他进来到上楼的一路都有人恭恭敬敬地喊“燕哥”，他点头，偶尔对人回个微笑，那人就觉得倍有面子了。燕子乙今天就是来消遣的，所以不声张，没看见他的人也不知道全市最大的大哥现在就在这夜总会二楼。
下面热舞正酣的时候，有人开始闹起来了。一个胖冬瓜样的人拽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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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m2 r/ F5 E9 q; S1 v/ P/ G* D    “干吗呀你？！”姑娘急了，要甩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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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哥带你吃宵夜去！”胖冬瓜嬉皮笑脸，一脸流氓相。

    “有病啊？谁认识你啊？”姑娘火了。

    “哥看上你是给你面子！”胖冬瓜狠起来了。

    这胖冬瓜的外号就叫“冬瓜”，他是城西刘罗锅的手下，长相是磕碜了点，但绝对是个狠角色，打架是一把好手，捅伤过不少人，在公安局也是有案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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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流氓！”姑娘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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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骂谁呢？”当着那么多小弟的面，胖冬瓜的面子搁不住了。

    “你要不跟我走现在我就扯烂你裙子！信不？”胖冬瓜恶狠狠瞪起三角眼，将害怕得不敢再说话的姑娘狠狠一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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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z- Y/ ?: D    胖冬瓜拽着姑娘走了两步，有人挡在面前没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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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 j/ {+ X7 |0 I  I/ ?    “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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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姑娘不愿意，你凭什么带人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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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冬瓜一愣，他没想到还有人敢拦他的路。他打量了对方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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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他妈的是不是不认识我啊？敢拦我的路？”胖冬瓜确实挺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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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拦了，怎么样？”对方也挺横。

1 l1 ]8 q7 R& ~+ v. ]& w: M* ^    “小子，挺牛逼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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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6 J5 q( g3 J5 s" n    “牛逼习惯了，改不了。”

    胖冬瓜听了这话就动手了。

* B% a7 S; S" q3 ^    他可不是那些街头小混混，他是谁，刘罗锅手下最手狠的人，背着大大小小七八件重伤害在身上，他会怕再多一件两件？胖冬瓜出手就是一拳，直照着对方面门。

    他虽然人胖，动作却非常快，一点儿不含糊，这也是他成名的原因。胖冬瓜的习惯套路是第一拳飞快地打人鼻子，趁对方捂鼻子再揪住头发用膝盖往肚子上狠顶，要是对方还不趴下就掏家伙捅人。一般能躲过他第一拳的人不多，不过现在胖冬瓜却打了一个空，对方那小子比他还机灵，一下就给躲开了，反而抓住了胖冬瓜的拳头往前一拖，胖冬瓜失了平衡，肚子上已经狠狠挨了几下重顶，顶得又狠又准，胖冬瓜忍着剧痛往怀里头掏刀，还没等掏出来嘴巴子上被什么用力拍过，只听“乓”地一声脆响，拍在胖冬瓜脸上的是半个炸碎的啤酒瓶！

    这一瓶子拍下去胖冬瓜满脸都是血，嘴巴脱臼合都合不拢了。胖冬瓜的小弟也呆住了，他们还没怎么见过胖冬瓜吃亏，都一拥而上。对方也有十几个人，两边开始打起来了。

    燕子乙在楼上看着。这边胖冬瓜的人都是刘罗锅那边的人，但对方那群人却都是生脸，一看就不是跟大哥的，只是街头小混混，但是燕子乙还是第一次看到战斗力这么强悍的街头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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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冬瓜的人都掏出了家伙，有好多人还亮出了大片儿刀，大片儿刀实际的杀伤力不怎么样，但是打起来确实吓人，一刀砍下去就是一道二三十厘米的血口子，特别适合围殴，一般亮这种刀的都是江湖中人，本来胖冬瓜的人把武器一亮是想吓唬吓唬这些街头混混，按经验这些小混混都是虚狠不是真狠，只要挨了两刀必跑路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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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今天胖冬瓜一伙儿就碰见“另类”了。见他们亮大刀，对方不仅没被吓跑反而还往前冲，尤其是一开始那个把胖冬瓜撂倒的小子，毫无惧色，亮出一把卡簧，一刀就扎进一个砍过来的人的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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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那人惨叫，那小子拿着一把卡簧，没人近得了他的身，他把几个拿砍刀的大汉逼得倒退，又一刀把另外一个正在猛砍他兄弟的人捅了。这捅人和砍人是有本质区别的，砍人很少能砍死人，捅人却是能出人命的，见了这小子下手这么狠这么不要命的劲，胖冬瓜的人都怕了，毕竟他们还不想闹出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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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0 ], W0 p2 l; `2 [# q) G    打架一旦有一方怕了，局势就顿时逆转。于是，胖冬瓜的人纷纷往外逃，那小子跳上了桌子追着人砍，连着踏翻了好几张桌子，胖冬瓜连句话都没敢放就仓皇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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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 b* ~& d; Z' N    燕子乙兴致勃勃地看着跳上桌子砍人的小子。

    “这小孩儿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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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子乙问手下。

    “他叫杨磊。”

    “哦，他就是杨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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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7 v) p) U$ F3 c. a. t    连燕子乙都听过杨磊。

    杨磊算是年轻混子中的佼佼者。敢拼，敢打，而且是遇强则强，对头越狠他越强硬。杨磊十八九岁，没归附哪个大哥，没找任何靠山，就靠自己手底下硬，人讲义气，在将军街一带成了有名的混混头目，后来跟江湖上的人干过几个硬仗，名头越来越响。杨磊这人从小就爱看武侠小说，深受侠义道的影响，所以从来不干欺负人的事儿，对他那些兄弟他有个着名的“三不干”：欺负女人不干；欺负好人不干；欺负弱小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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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  `6 s; b( s  |    虽然他得罪了不少江湖中人，但是人家杨磊讲道理，那几场架的理都在杨磊这边，那些江湖大混子都是要面子要名声的人，自己手下人做事不讲究，也难怪被人削，这就是江湖规矩，所以他们也没真把杨磊怎么样。一来二去，杨磊的名气上去了，在年轻混子里没有不知道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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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90年代初那个时候，像样的后起之秀凤毛麟角，出了个杨磊，就是极品了。难怪燕子乙都听说过他。

    “小子身手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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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h8 @- T: @/ Y1 B8 v1 {6 ~" B    燕子乙夸了一句。能把成名已久的冬瓜削成那惨样，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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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挺上道。”

    对杨磊的路见不平，燕子乙也挺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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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D2 ^; t' p% ~1 I' @# d, Q" Q    后来，杨磊是怎么成了燕子乙的手下的，有好几种说法。不管是哪种说法，总之那次正大夜总会事件之后不久，杨磊就跟了燕子乙——江海市的头号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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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 a8 ]0 y+ ~& N    和胖冬瓜的恩怨后来不了了之，据说胖冬瓜吃了这个大亏，也没敢来龇牙，因为刘罗锅再厉害，也不能不看燕子乙的面子。

' h" |' U1 l9 {2 A    “磊哥，听说市九中有个校花不错，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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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 X: t* D' U  U( F8 d    说话的是杨磊的兄弟，李三。李三长得小鼻子小眼睛，乍一看跟土拨鼠似的，人却挺仗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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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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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8 D) ]9 X' \- _9 F1 i    “腿特长，特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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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j! x! z- M  G' q- p" Q1 y/ v    “色吧你就！”

    杨磊踢了李三一脚。杨磊还没女朋友呢，但人眼光高，一般的瞧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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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去了，我练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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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 k. z( p4 m% k( e# B    “又练琴啊？”李三还有一句话没好意思说出来：就你那不叫练琴，那叫弹棉花！

1 O% _# K5 x& `1 x9 M    那阵子杨磊不知道怎么，迷上吉他了。那年头的小青年没别的娱乐，都爱弹个吉他装忧郁，用现在的话说就叫装逼。杨磊不知道怎么也迷上了这个调调儿，问邻居家大哥借了个最老式的那种木吉他，整天用拨片儿拨来拨去的，表情还特忧郁，看得人心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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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不说杨磊的吉他弹得怎么样，杨磊弹吉他的模样儿还是挺能糊弄人的。

) c" _: g7 V1 V& V+ ]    那时候，杨磊已经得了个外号：“杨公子”。

    这个外号的真相是怎么回事儿，当时知道的人不多，也是过了好几年道上才逐渐知道来由。当时的人都以为这个外号是因为杨磊的长相。

    杨磊个儿高，一米八几，是个帅哥。两千年之后兴起的偶像都是走中性风，男偶像都阴阴柔柔长得跟女人似的，那个年代，帅讲究英俊，有刚儿，特别反感小白脸，杨磊就很帅气，星目剑眉，棱角分明，眉宇间有一股特别的英气。杨磊帅还帅在身材好，矫健强韧，一块多余赘肉没有，这身材是他长期打架打出来的，照燕子乙的话说，一看就是打手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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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帅哥杨磊抱着吉他的样子是很动人很偶像的，很能唬得女生动心。那时候市九中有个女孩迷上了杨磊，作风也很豪放，到处堵他，杨磊打架没躲过谁，见了这个女生就绕路走。他挺烦这女生的。

    所以杨磊听见九中都愁死了。他让李三他们自己去九中会姑娘，自个儿就找了个清静地方弹棉花，弹了没多久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跑来闯进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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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K3 s  N" g/ B    “磊哥！我被人打了！”

    杨磊一看眼前人的样子就火了。

. I6 r& }7 N5 p: T: B    “谁打的？”

0 B# W! i- ?9 L9 d    被打的是川子，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跟杨磊混在一起的兄弟。看到川子头上豁了了个大口子往下直淌血，一脸灰一脸土，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杨磊气不打一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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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台球室的人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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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

    光明台球室在市中心，当时台球室 游艺厅 录像厅这种地方大多都是由黑社会团伙罩的，规模比较大，而这家光明台球室就是规模最大的一家，全市闻名。

    杨磊当时就叫了人，一路硝烟地赶到了光明台球室。一进去，里面玩的人不少，看见气势汹汹进来的这一帮人，都不敢吭气。杨磊往门口一站，稳如山岳。

    “川子，这里谁打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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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气定神闲地问川子。

    “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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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子指向台球桌后面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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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s5 _: G+ k5 Q/ t    那个人十八九岁上下，长得圆滚滚的，还挺可爱。他已经警觉地把球杆紧紧握在手里，有点紧张地望着杨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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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n  R' N' }' m! \2 T    来的路上川子已经跟杨磊说了来龙去脉。川子一个人去打球没人陪，找了台球室里的人跟他打，打着打着两人都有点上火，都是年轻小伙子输不起，嘴上骂骂咧咧的就吵起来了，吵起来就动上手了，是川子先动的手，但他技不如人，被对方一台球砸在脸上，又被一杆子戳破了头皮，其实伤不重，只是血淋淋的比较吓人。川子知道杨磊这人打架讲理，所以也不说是自己先动手的，就把对方怎么打他的添油加醋说了一堆。

5 i& N' Z1 l5 q9 a$ ?    杨磊最看不得自己兄弟被人欺负。他走向那个圆滚滚，盯着他：“是你打的我兄弟？”

+ g+ `' T* @+ I* o    圆滚滚一看杨磊那眼神就怕了。但他还算有种，没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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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打的又怎么样？”圆滚滚直着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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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歉。”杨磊说。

    “操你妈，你算个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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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圆滚滚说“是他先打我的！”说不定杨磊还真能跟他讲理，可这个圆滚滚看来是有靠山，偏偏挑衅起来，而且骂的XX那俩字还特别难听，是最脏的脏话。

    那个“XX”的字音还没落下，杨磊就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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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那一架是怎么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没几下那圆滚滚就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只有挨打的份。别人都没上手，就杨磊一个人办他，杨磊一脚一脚地踢他，每踢一下那圆滚滚就一声惨嚎，嚎得整个台球室的人都远远地站着不敢过来，光听都毛骨悚然。

+ g# |0 g7 c  Z3 W, X    “你敢打我！……你知道我表哥是谁吗？！……”圆滚滚被打还不忘嘴硬，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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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7 a) |, k) G& p    “我管你表哥是谁！”

8 a: u7 @$ P3 n+ t. `. w' e    杨磊踢得更狠了。他最烦这种打不过人就说“你知道我的XX是谁吗”句式的人，忒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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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球室里看球台的人冲出来帮忙了，但显然人手不多，大概其他人都出去办什么事儿了，战斗人数不是一个等级的，都被杨磊的人收拾了，砸得台球室里一片狼藉。杨磊看差不多了，正准备停手，就听到那个已经被他招呼得满脸是血的圆滚滚向着门口的方向惨叫一声“哥！”

0 E3 l4 ]8 J* j) M: t: E4 t: v6 ?    杨磊回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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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2 W* U( N( j    这一回头，一板砖挟着风声，拍在了杨磊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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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E+ Q% P- s4 [5 @    杨磊连身后什么时候有人走近都没察觉。

    鲜血从他的额头流下，糊住了他的眼睛。杨磊在血雾中看见一个人。一个高高瘦瘦干干净净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将第二板砖拍在了杨磊脸上。

0 @( j# {, o2 G    很久以后杨磊回忆，他脑子里印象最深的就是对方身上的那件白衬衫。

    那白衬衫亮晃晃的，雪白雪白，干干净净，很少有打架的人穿得那么利索干净，不是光着膀子就是裹着背心，要么就是灯笼喇叭裤。那件白衬衫很快就被血染红了，杨磊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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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0 Q  L  ^5 h& W$ e    杨磊没带家伙。他后悔了。

    对方也没用刀，两人是赤手空拳过招的。杨磊学过擒拿，单打独斗他绝对是个好手，挨了两板砖的血刺激了他的血性，他伸手就去抓对方的头发，然后腿抬起来准备去踹对方的膝盖。在无数次的打架中他这一招没几个人能抵挡，基本是废了人的招式，一脚踹在膝盖上人就必倒，爬都爬不起来。但现在不知道是他眼睛被血糊住了失了准头，还是对方动作太快，杨磊一抓之下根本就没抓到对方，反而双手被人扭住，一个顶膝狠狠撞进了杨磊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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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 Q: U, ~6 u: k7 @9 d    杨磊被这一顶膝顶得头昏眼花。

/ M6 `4 \- t  ]( C) H    接连几下狠顶，每个都切中要害。这顶膝是有技巧的，外行人顶得很用力但挨顶的人只是肉疼，其实没什么伤害，而真正的行家顶膝，那是往脏器上顶，又狠又准，如果力度控制得不好，是能把脏器顶破出血出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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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 R3 S' z0 C  ~/ [0 I    杨磊是行家，十分清楚对方完全是往他的脏器上下手，毫无差错，毫无犹豫。行话说，只要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杨磊一挨顶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个普通混子的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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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冲进来，台球室的主力人马都跟着这个白衬衫回来了，现在反过来是杨磊的人在挨收拾。白衬衫丢开杨磊，几个人上去就亮出了大片儿刀向杨磊身上砍，但杨磊就是个汉子，一声都没求饶，对方每砍他一下他就骂一声“操你妈”，生扛！

    杨磊那几个兄弟是看惯了杨磊办别人的，还从来没有看到有人一交手就能把杨磊给办了，他们个个都讲义气，谁也没丢下杨磊自己逃，被堵在台球室里围殴，杨磊被砍的时候扯着嗓子吼：“你弟是我一个人办的！别他妈打我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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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

4 S, X, C" S/ U3 c    白衬衫喊了停。

1 y1 O- C  w+ r! J" O    “还挺有种。”

8 F6 k! C) \; Q- s/ F2 a! t    白衬衫俯视杨磊，杨磊的背上被砍出了好几道大血口子，头上脸上都在淌血，样子十分吓人。

4 Y7 y& L  Q2 L; O2 ]4 v3 k    杨磊站起来，一头一脸的血，眼神却仍然桀骜不驯，盯着白衬衫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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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

& [7 R7 [! o; R" g& f- E& s    白衬衫说。

    “表哥！就这么放他走了？”圆滚滚还没消气。

# A0 h* h0 H1 v& I    “让他们走！”

    几十个人散开了，给杨磊的人让开了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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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 i' l" o/ _; ?2 ~3 b4 Q# b3 \    那是杨磊混社会以来败得最惨的一次。他跟江湖中人交过好几次手，硬茬碰得不少，从来没栽过这么大的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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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6 E2 _5 J8 p    杨磊吃了这么大的亏，会忍气吞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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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会！他要报仇。

    在医院里躺了几天，杨磊被燕子乙狠狠地说了一顿。

    “不知轻重！”燕子乙对莽撞的杨磊愁死了。

% D5 b9 F8 ~9 l+ a* X1 H9 \    “你知道光明台球室是谁的地方就去动手？我都轻易不去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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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杨磊是知道的。混黑社会的没人不知道。

    光明台球室是罗九开的。罗九是和燕子乙齐名的江湖大哥。

    罗九道上人称九哥，上世纪80年代就背负了人命跑路到福建和广东，后来回来了也蹲过大狱，在狱里归拢了一帮生死兄弟，个个都肯和他交命。罗九出狱后道上对他都是又敬又怕，因为罗九不像燕子乙温和，是个出手必伤人的狠角色，但罗九这个人非常讲道义，轻易不出手，出狱后开了光明台球室和几家游戏厅，手底下一帮兄弟。他和燕子乙都是80年代称霸江海的大混子头目，在江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没人敢惹，现在生意没有燕子乙做得大，但名声和他不相上下，向来和燕子乙也是惺惺相惜，关系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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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  q3 A7 f! C9 S& K    杨磊在光明台球室干的这一仗，大概是台球室开业以来第一次有小弟级的人物敢去找茬的。太岁头上动土，杨磊想不出名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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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0 C1 g( h' q  X    “是他先偷袭，不然他得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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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h0 `! H' }9 @$ |+ x    杨磊不服气。他想起白衬衫那两板砖就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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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 t/ Q/ t& L* k; S    “人家单打独斗也不怕你！”

    燕子乙就烦年轻人坐井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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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G2 A( E% F7 c4 q8 w$ \- t    “你以为就你能打？你知道和你打的那个是谁吗？”

' V+ [' q4 a' \" }2 W: |' n    “谁啊？”

    “房宇！”

" p" g7 O! ]: z,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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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没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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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c9 u! |3 b. y9 g) ^4 y    江海稍微混过的混子都知道，房宇是罗九手下的头号战将，金牌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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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J: e" {% Q+ L; A9 `    没听过燕子乙和罗九的混子，一定是个聋子。没听过房宇名字的混子，至少有一只耳朵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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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 Y, d7 o8 [$ `& x    房宇到底有多能打，刚进黑社会的混子不了解，因为房宇现在已经不怎么亲自出手了。稍微混过几年的混子提到房宇话就多了：血战塑胶厂，单挑南霸天，怒砸海鲜大酒店，个顶个的江湖大事件，江海的黑社会人为能详细知道这些事件的始末而津津乐道，要是当时亲身经历过 哪怕只是旁观过这几个大事件，都是了不得的资本，都是要被江湖小弟顶礼膜拜叫一声“大哥”的。而这些事件的主角房宇，自然也就没人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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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p% N" N( V: }+ [/ r% J    杨磊当然也知道，但是他以为房宇至少是个三十多岁的半老头子了，压根儿没把白衬衫和传说中的金牌打手划等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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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5 V5 @2 j/ D9 s    杨磊受到的打击不是一点半点，因为房宇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几岁！

- [# C# X, a4 G* t1 m' {1 i. E    但杨磊是服软的人吗？绝对不是。

, y& ~1 h- W2 `) K    一般人就想折在房宇手上那也不算折，不丢脸。杨磊不，他不管对方是什么人，输了就是输了，他只看结果。他的几个兄弟都被不同程度砍伤，这口气他不为自己出，也要为他的兄弟们出。所以杨磊一出院，瞒着燕子乙，也瞒着他那些兄弟，自己一个人去找房宇了。他知道要是让别的兄弟知道，他们肯定拦着不让他去。

  |2 \' o8 G6 T3 c7 [$ D* b4 J    杨磊穿了一件袖子很长的衣服，袖子里的手上藏着一把三棱刮刀，口袋里装着卡簧。他打听到了房宇家门口，就在巷子口埋伏着。

/ k5 E# a; U1 s% M4 n    杨磊很有耐心。他知道光明台球室人太多，他近不了房宇的身，他要在这里跟房宇单独干架，真刀真枪地干。

    一直等到晚上八九点，房宇一个人骑着摩托车回来了。杨磊紧紧盯着他，房宇还是穿着一件白衬衣，好像这是他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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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攥紧了手里的三棱刮刀，眼神又冷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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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 s: E) K& n    燕子乙曾经评价，他这是狼崽子的眼神，是天生打手的料。

' J( ^. E5 @8 ?/ z9 P8 ?4 w9 N    可是房宇没把车骑到杨磊埋伏的地方就停下来了。房宇在跟一个卖瓜子的老太太说话。

# ^" B. _+ K1 t4 i  ^    “瓜子多少钱。”

4 V0 }/ Q- L. [    “5毛一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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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 Q9 L# e, d& F* U    老太太满头白发，干枯瘦小，在秋风里瑟缩着坐在地上。她看了看房宇，虚弱地说。

6 P+ e; L0 G/ s3 W  ]    房宇给了老太十张大团结，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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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h( H) }8 ~) ~# O    “全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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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1 R% }# C$ o. F2 ]( x  H' o# E    房宇把老太地上剩的几塑料包瓜子都拿起来。

8 O0 _2 \  G* C    “回家吧。”

! i& x" [' N! D9 ~" `    房宇对老太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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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伙子，找你钱。”

    “不要了。”

2 y5 V: l; ]# t. b- r2 q    房宇要走，老太太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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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R' ^  s  z7 n7 n3 L! W    “你是宇子吗？”

    “……”
; K+ l4 q, O& r: d9 O: J% u: Z
    “宇子，我家大虎啥时候回家呀？他是个好孩子，他进局子前还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他几天就出来了，回来跟我过年。”
2 b( L' V0 m- A: y
    老太太的脸上满是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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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说他回不来了，哪能呢？大虎是个好孩子，这都三年了，他咋没个音信呢？宇子，能带个话儿给那孩子不？他咋还不回来呢……妈想他呀……”
5 t* R5 B3 \( n% z- }* o
    老太太在凉夜的秋风中，一直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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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m9 G0 ]' `. j    房宇一直站在她的面前，沉默地听。
+ V  @! x7 V. W( y. y! F
5 g' M. z( a/ d" x" z4 J    杨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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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他放过了房宇。
3 ]' P) t/ d; h' ^2 ]) p' [
# J4 e  H$ f: d% Q8 l' ?    杨磊看房宇有点人味儿，不想当着那老太太的面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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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始终没忘要找房宇报仇，但没几天后，他就在大街上撞见了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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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仅他撞见了房宇，很多市民都撞见了，或者说很多市民都在围观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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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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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0 y$ q# J3 o    房宇正在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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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过程很快，杨磊目睹了全过程。

2 s- n9 O! O0 S    房宇打的人叫棍子，是西城有名的混子。棍子当时正在街上和几个狐朋狗友勾肩搭背地走路，杨磊看见房宇的时候，房宇正一声不吭地向棍子迎面走过去。

    经过一家杂货铺的时候，房宇拎起了柜台上老板放着的一个烟灰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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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借一下。”房宇说得很客气。

' ?8 ?5 L) e, p7 i  k; W4 g    没等老板回过神来，房宇已经走过去了。

7 L9 w7 [- V* F* B( G    多年混黑社会的本能让棍子直觉地感觉到急速靠近的危险，他一抬头，看见了房宇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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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K$ w2 i- k3 r: V( n: g    据事后棍子描述，当时他并不知道房宇是不是找他，找他干什么，他只是看了一眼房宇的脸，就本能地想逃跑。
* ?1 S# K& ~& V  y* C( v
  ?6 I# g1 i# A& m    这是动物性的对危险预警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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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棍子当即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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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棍子跑了两步，后领就被人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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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z9 ~4 _& h( _- {    房宇抓着烟灰缸向棍子的后脑和脖子连接处就是一记重击，接着抬脚向棍子的脚腕狠狠一踹，棍子当即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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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g7 P7 w$ ]$ n2 K    后脑和脖子的连接处是人的中枢神经最密集的地方，想把人制服又不想杀人的情况下，重击这个部位是最有效的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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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棍子倒地后，房宇上前一脚踩住他的右肩膀，弯腰“啪啪”两下，把棍子的两条胳膊关节都扭脱了。

5 F; e# d2 m/ N; H/ }    棍子在一秒钟之内，完全丧失抵抗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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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3 F: x/ D8 L    旁观的人都惊呆了。棍子那几个狐朋狗友都看傻了，没有一个人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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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9 ^7 Q8 B8 m4 P, j5 J5 g! ?    “认识我是谁吗？”房宇问棍子。

    “房……房宇。”棍子讲话都不利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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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 }1 B) g0 c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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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棍子说的是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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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晚上你打了谁，记得吗？”

    棍子想起了一个街边上卖瓜子的干瘪老太。他昨天喝酒出来，那老太颤颤巍巍地缠着问他要不要买瓜子，正在酒精上头的棍子不耐烦了，一脚踢过去，将老太踢倒在路边，他还嫌不解恨，又甩了老太几巴掌，看到老太满嘴是血吐出几颗牙才解气，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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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4 \5 L- S4 t, s. x3 u7 w    酒醒以后棍子也后悔做得不地道，但是他再也没想到，会有人来替这个老太出头。

    那个人还是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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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蹲了下来，捏住棍子的下巴，举起了手上的烟灰缸。

/ p* \5 F' b" ?% R/ U    “今天我要你的牙。你再动那老太，我要你的命。”

; V0 t! R6 y5 c6 G    房宇说完，举起烟灰缸，一颗一颗地敲掉了棍子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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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看到那场面的人，都觉得非常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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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8 j. k/ {5 L: v. j7 H: \    棍子满嘴是血，下巴已经被房宇的烟灰缸打折了，松垮垮地垂着，好像一团烂棉花。

( ?/ {# ^( U. D. k: K/ O2 z    到医院后检查，棍子被打掉了六颗牙，鼻骨 下巴打断。

1 S" |+ Z) T1 p4 K! h/ [1 V* z2 A    房宇打完后，站起身，留下一帮被这个凶残场面惊得目瞪口呆的围观群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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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2 n& v* L. i7 m. P. @$ a* Y    房宇用手擦干净了烟灰缸上的血迹，平静地走向杂货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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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5 u1 B% f# t9 x' l. c1 V  t% d    “老板，谢谢啊。”房宇把烟灰缸放在柜台上，对老板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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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8 s- }9 W2 _# O' w( A    房宇走了。人群躲得老远，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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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不像话了！”房宇走远后，心有余悸的群众义愤填膺。“在大街上就敢这么嚣张！”

    “还有王法吗？！”

    “看着挺好一小青年，下手咋这么狠呢？”

& `' U3 m9 o- B" _    “凶残成性！这些人都该枪毙！”

5 x" T- G7 O$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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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散去了。

    杨磊站在原地没动。

    后来黑社会里说起房宇这次大街上的出手，都很不解。没听说棍子和房宇结过什么仇，棍子虽然也是个狠角色，但他绝对不敢惹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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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 W/ F9 j5 c' s; E    就算棍子惹了房宇，房宇有的是小弟能办棍子，用不着他亲自出手，还下手那么狠。

) B5 y9 P+ h( l- e- I    有人就说，房宇这事不地道，无缘无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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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G) ^; ^4 c7 _* U, a$ {    杨磊当时也不明白。他只是震慑于房宇的狠劲和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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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杨磊听了一个兄弟从棍子那里听来的转述，才知道那天房宇打他的原因。

    杨磊不语。

# b* H, }; j7 P7 E/ x8 _    也许他最明白，房宇当时为什么出手那么狠。

1 M3 A7 \. R+ N! V7 d6 u. v    他想起了那个老太，那一晚的秋风，和房宇沉默的背影。

" J# S2 S* F( N1 z* A3 d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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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 m% s: o) @, Z    房宇和杨磊在光明台球室的这事，本来杨磊砸了场，房宇把杨磊打得进了医院，应该是双方扯平了。但燕子乙和罗九向来关系不错，不想为了手下的过节留嫌隙，在东方大酒店摆酒，请罗九和房宇吃饭，让杨磊和房宇当面化去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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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V6 |  E; u9 f) W$ j8 G    燕子乙用心良苦，但他高估了杨磊的忍功。杨磊自从那天街上见过了房宇的身手，一直在脑子里想，如果是自己杠上房宇的那一招，要怎么化解，反反复复在脑子里揣摩，冥思苦想，都上瘾了。他是天生的打手，天生打手遇到比他更能打的人，就像武痴遇到了武林秘笈，是怎么都不会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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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东方大酒店，燕子乙和杨磊先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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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r) {, Y* b4 w) D& v9 Z    “等会儿对人要恭敬！”燕子乙了解杨磊的脾气。“房宇成名比你早，怎么说也是你的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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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 |" U* N9 j( u# g$ X6 q    “罗九面前更不要乱说话。”

    燕子乙的话杨磊还是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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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I6 Z7 Z, U8 D. `    等了一会儿人还没到，杨磊起身去洗手间，推开门进去，他一愣。

; s4 S8 r" S. r) _6 P" a    一个人正在洗手台洗手。正是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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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罗九有点事情要晚到，就让房宇先过来。房宇先去了洗手间，没在酒桌上碰上杨磊，先在洗手间里两人碰见了。

  \1 W, O% B6 T4 m: u# s5 c    杨磊看见了房宇，就慢慢走了过去，斜靠在旁边的墙上，抱起胳膊盯着房宇看。

    因为今天的场合，房宇穿得很正式，笔直的西裤，黑色的西装外套，里面是领子浆得笔挺的白色衬衫。全身上下干净，清爽，收拾得极其整齐。

) f7 ]1 H5 O+ C    房宇看了杨磊一眼，没什么反应，把手擦干，就要出去。

    经过杨磊身边时，杨磊伸手拉住了他。

    “嗳！”

: n& G' i. F/ K    杨磊招呼，斜着眼睛，眼神直射在房宇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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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w) y5 j( p& M    “招呼也不打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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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u( Y# i8 d2 X, {    房宇站住了，认真地看了杨磊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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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  v0 y$ p0 U- L3 f+ ]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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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u8 W8 x; a    杨磊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 N+ V# ]/ ~  F5 w4 h! J; z    他觉得房宇绝对是故意耍他，但房宇确实没认出他来。房宇那天打杨磊的时候两板砖下去杨磊已经头破血流，面目已经全非，哪像今天收拾得这么干净，房宇确实没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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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5 L+ l6 ?4 H7 B    杨磊最不能忍受对手的无视，那是对他的轻视。他上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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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指了指现在额头上还没好利索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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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A2 k5 ~! a: f0 k    “认识这个吗？”

8 F7 ^0 x$ r/ Q1 C4 l. H    “哦，是你。”房宇没认出人，认出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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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叫房宇吧？”杨磊语尾上扬，语气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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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这句话的意思是等着房宇问他的名字，他要堂堂正正地把自己的名字报给房宇，房宇以后会记住这个名字。

  Q1 k; k! q* L7 G% `0 R    可房宇偏偏没问。其实那是因为房宇知道杨磊的名字，他打过人后就知道了，打的是燕子乙的手下。但杨磊没听到房宇问，就非常不高兴，更让他不高兴的是房宇胳膊一振，就振开了杨磊抓着他胳膊的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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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好利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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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M( G7 T+ Y    房宇随随便便地问，脚步向外面走。杨磊也不答话，上去就一个擒拿手拿房宇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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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都没废话，手上过了几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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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的擒拿格斗是纯军事化的，这和他的家庭出身有关。杨磊对他的擒拿很有自信，轻易不亮绝活，但对房宇，他出手就是绝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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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o* u" ?% }  s- I  P    房宇也没料到杨磊的擒拿手确实厉害，被杨磊拿住了手腕，杨磊错手一翻，房宇没站稳，杨磊趁机拿住他的腰——他想过肩摔！

8 s6 e% Q( h5 N3 ?0 x    可房宇是吃素的吗？房宇猛地半蹲脚底下忽然一个扫堂腿，差点把杨磊扫趴下！

    就这么一瞬间房宇一推，杨磊往后退了两步，房宇也站到门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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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2 ]: f8 k4 l- ~    “身手不错！”

" o* [4 e6 P4 f. O/ N1 r. O. G, B7 A+ v" z    房宇表扬了一句，拉开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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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1 y4 W1 f" C) q, M3 X( z    “……”

    杨磊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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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酒桌上燕子乙和罗九都喝得挺高兴，燕子乙看到房宇，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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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U* A6 C: \& D9 X    房宇十五六岁就跟着罗九，是出了名的利索干净。房宇人长得目秀，喜欢穿白色的衬衫，一尘不染，衬衫塞进裤子里，见到谁都是笑着打招呼，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街坊邻居都喜欢他。没人想到，他是黑社会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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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罗九闯天下的那些年月，房宇跟着罗九干了不少硬仗，名气也是那时候闯出来的。房宇下手狠，稳，准，动作极快，手底下的功夫不花哨，全是以将人放倒为目的的制服人的硬招。罗九后来当了江湖大哥，身份上不能亲自出手，有事全是房宇出面带着人替他摆平，而房宇也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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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Y1 C, K& m0 `- o    房宇跟了罗九多年，大小硬仗从来没退缩，为罗九重伤过，也重伤害过人。罗九拿他当亲兄弟，现在江海黑社会都知道，和房宇打，跟打罗九的脸没区别。

% r* W& [" {( x, S, u9 p8 Q    燕子乙，刘罗锅这些和罗九关系不错的江湖大哥也都很喜欢房宇，有时候叫罗九喝酒，还特别加上一句：“把房家那小哥也带来。”

' w* v; |9 C. w$ v8 X    可以说，房宇是这些江湖大哥看着长大的。燕子乙一直遗憾自己手底下就缺一个这样的年轻人，直到他发现了杨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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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L: Z8 t, {- h& X3 H    “杨磊，敬你宇哥一杯！”燕子乙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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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0 t0 Y$ Z9 X/ L, g    “宇哥。”杨磊这一声是不情愿的。

    “喝了这杯酒，你俩不打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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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 f' a% T! ~% m5 O; [& r    “都是误会，不提了，房宇，以后把杨磊当自家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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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R; S& L4 r. Y0 F- s+ K. _    两个大哥一唱一和，像讲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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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一口干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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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是把好手。”

    房宇的称赞是真心的。

    席上，不管别人怎么交谈，杨磊一直盯着房宇看，嘴里酒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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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9 k# ^: ?% E9 }8 F' w    把喝得酒酣耳热的两位大哥分别送进各自的车里让司机开走后，杨磊叫住了房宇。

    “房宇！”

    房宇回头。

    “当着我大哥的面，我叫你一声宇哥。你心里清楚，咱俩的事还没完。”

    “哦，你要怎么完？”

$ F; s+ A& R, E% C' L- z    “单独约战，就你跟我两个人。”

    杨磊浑身燥热，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有机会和这个金牌打手单打独斗争胜负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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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R" N% W( d/ b: o    房宇烦了。前面说过，这个时代的街头混混们都梦想着碰上一个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大打一场，侥幸得胜就能一夜成名。有什么比得上能干过传说中的金牌打手更能扬名立万的呢？房宇是他们不会放过的目标。

    所以，类似的频繁的约战房宇几乎每个月都会遇到。这种约战在房宇眼中就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房宇会理这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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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x3 ~2 B3 `2 ?8 ]2 B5 T5 [3 H8 r    房宇盯了杨磊一眼，跨上摩托车，戴上头盔。

2 y1 y: \+ q9 q) L# H) q' ?4 m% C    车响人走，房宇一句话都没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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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发现房宇除了能打之外的另一项本事——让他抓狂！

* \1 b2 d: G2 e+ x; _( t     第 3 章

    李三是杨磊最好的弟兄，李三这几天看出来了，杨磊的情绪不高。

    “磊哥，你还惦记着上次光明台球室的事儿？”

0 r; u2 F) ?  m    “能不记着吗？伤好利索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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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9 m/ t) Z% i; ~+ Y- X  r6 H    “这事儿你就歇了吧，大哥出面调停了，你再整事不是往他脸上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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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M  O6 t* Y. }" d4 x( g    “我不是想报仇，我就是真心想跟房宇打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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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打的多了，又不是只有一个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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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飙上他了！”

1 R! v  V: J  T7 C9 y) j: v    “哎……”李三也无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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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 v- U0 V4 w% g) _0 X; n) Q0 N    李三觉得杨磊现在有点魔怔。李三后来跟别人说，其实那时候他感觉杨磊像追妞儿没追上被人甩了，爱恨交加的。当然这话他不敢当着杨磊的面说，他还想多活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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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9 L( L  R8 S    “磊哥，你不弹棉……呃，弹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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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想起来了，他带上那把木吉他就去了实验中学。

    实验中学有一个很大的操场，标准化的，旁边有高高的看台和台阶。杨磊就常常晚上坐在那台阶上练吉他。其实杨磊弹得没有李三说得那么差，一些简单的和弦还是弹得挺像样的，杨磊好几天没去了，这一晚上刚在老地方台阶上坐下，就听见远远的对面台阶上也传来吉他声，已经有人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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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一愣，他特地挑的晚上十点多钟，这个点儿一般早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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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间隔着宽阔的足球场，杨磊当然看不见对面是什么人在弹，但是那音律在风里飘过来，把杨磊听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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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9 V6 J# v0 G7 _5 D    他听出来了，那是一首罗大佑的《童年》。

  g( k9 o* h" @: d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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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丛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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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拼命叽叽喳喳写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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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8 u/ ?4 k5 Z# _    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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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班的那个女孩怎么还没经过我的窗前

    嘴里的历史，手里的漫画，心里初恋的童年……

8 M  [5 h/ T- T' i    多少平日记忆总是一个人面对着天空发呆

    就这么好奇，就这么幻想，这么孤单的童年……

0 j  @9 d& u! q    杨磊听得入神了。

    对面的人不仅在弹，还在轻轻地唱。

7 s; L" @; t- G4 G/ V! u    晚风送来了那婉转流畅的旋律，还有让杨磊听得心绪起伏的低沉温柔的歌声。

; r" O/ y% s$ ?/ s- Y* F    杨磊被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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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 n' O- I3 c9 x0 I    这首《童年》是当时红遍江海的歌曲，大街小巷的人都会唱，弹吉他的人都会学弹这首，还有另一首爱弹的是罗大佑的《恋曲1990》。

    杨磊听过很多人弹这首《童年》，他自己也弹过，但很少听到吉他高手弹奏。现在是他听过弹得最好的，他听得入迷了，被那旋律和歌声深深打动了。

7 a6 S2 i( Z7 d4 _3 ~    杨磊在晚风中忍不住也轻声跟着唱起来，然后他坐下来，抱起吉他，小心地试着跟上对面人的节奏，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怕自己这蹩脚的水平把人家高手给干扰了。

    杨磊有点手忙脚乱地跟了几个音，发出了个错音，对面的旋律停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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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9 H6 s- K9 |    “对不起啊哥们！”杨磊不太好意思，扬起嗓子冲对面喊。
  }' o* L+ M' f9 B0 m# M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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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C8 d7 N, }    对面有火星亮了一下，应该是弹琴的人点了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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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拨了一溜琴弦，作为回答。

+ F; p/ S6 E& a, a$ l; i    杨磊乐了。

( ~9 R. [, l, z1 C, G; X# {; A    “弹得不错啊！”

2 D; \. s/ a4 d2 v    杨磊继续喊话。他难得真心夸人。

    杨磊听到一声远远的“谢了！”夜风中不太清楚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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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传来一小段吉他旋律，弹得很慢，是杨磊刚才弹错的部分。

+ j1 n0 Z  h, A) a' D+ ^* l    对面弹了一下那部分，停了一下，又重复慢慢弹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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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听明白了，这是在教他呢。

3 G& A6 [$ z; O, U/ G2 w    杨磊抱起琴，跟着重新弹了一下。对面把节奏放慢了一半，听杨磊跟上了，弹对了，对面停了停，又接着往下弹了一小段，仍然是放慢弹的，弹了两遍。

    杨磊心里那个一热。他这是碰到好心的高手在教他了。

6 D/ K8 B- ~2 H, m# b" U+ M    两人一个在操场这边，一个在那边，一小段一小段地弹着。对面的人耐心地带着杨磊，两边的旋律切合，杨磊渐渐也找到了感觉，弹得越来越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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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不觉地入了神，专心把前面的部分连贯起来弹了一个完整的段落，抑制不住兴奋。

, N! W& [! X) B- v8 J9 v7 F* A    “还行吧？”

7 j1 C4 n) @; P- L& X1 C. V: q. [8 `    杨磊兴奋地向对面喊话。

    没有回答，也没有琴音。杨磊一愣。他站起来就抱着吉他跑了过去，一直跑上对面的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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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不知道人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 D! X+ N2 u6 g8 l    地上只留下了一个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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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打个招呼再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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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8 |, S" F+ L, [9 c: A    杨磊挺失落。

9 {' |4 _0 I/ O# ^$ L2 D    杨磊第二天晚上同一个时间又抱着吉他去了。他等了一晚上，都没人来。

1 M4 V9 @5 l) x( n- R    杨磊不甘心，连着几天晚上都跑去了，结果都没等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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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 T& h# |  t; v    杨磊郁闷了，抱着吉他闷闷不乐地自个儿拨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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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D! R2 @( W. E& L0 B+ h    “咋就不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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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S2 y  V8 Q    于是他那首好不容易开始上手的《童年》一直是个半调子，只能弹到那天晚上对面的人教他的那个部分，后面的他也没心思学了。

" o; S+ R5 G1 F    过了几天杨磊也不去了。他没有时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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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_; _6 W: J5 R# x# `    燕子乙的一笔生意和王老虎冲突了。燕子乙不能容忍王老虎长期垄断屠宰市场，两人谈甭了。他让杨磊出面砸了王老虎的录像厅和电玩室，杨磊干得很漂亮，王老虎是彻底被惹火了。

    “不就是燕子乙吗？得瑟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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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老虎是出了名的莽撞不禁激，一激就脑子发热，燕子乙就拿准了他这个缺点，就是要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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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P& g: |+ J    于是杨磊带着人和王老虎手下的人接连干了几场硬仗，在一场火并中杨磊捅倒了王老虎手下最猛的打手“火锅”，但李三也被人砍成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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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7 D( {0 c$ k! y# I    杨磊差点以为李三救不回来了。

- _) _$ ^; g, o    他看着满身是血重度昏迷的李三被送进抢救室，耳边是李三母亲声嘶力竭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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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就不能学好啊……呜呜呜……妈求你了啊别再打了啊……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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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3 b" D6 Q; T4 p! f3 S    杨磊听着那悲戚的哭声，心里难受，转身。

    李三被抢救回来了，捡回了一条命。但是一条腿上落下了残疾。

% p: n; [5 l( o4 ?7 ?4 K    “没他妈事儿。不就一条腿吗？磊哥，等我好了再跟他们干。”李三安慰杨磊。

    杨磊看着这个才19岁的兄弟。那时候他们还不明白残疾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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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i) k, g1 X* E) e% F+ Y    杨磊走了，找了燕子乙。

! g) R% M# W1 q$ }5 `0 c9 y    “大哥，借我把枪。”

    杨磊面无表情地说。

    燕子乙给了杨磊一把五连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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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7 w2 C2 B3 N    但里面只有一颗子弹。

    “一枪打不中，你也不用再打了。”燕子乙说。

; {( {0 r; d% O2 B+ x% _    “不要弄出人命。”燕子乙一共就说了这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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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砍倒李三的主要头目疤脸当天夜里在家门口中枪，一枪打穿大腿，血流满地，差点失血过多而横死。

    当天夜里的枪声没有惊动邻里，因为只有一枪，人们分辨不出那是枪声还是其他什么声音。疤脸后来也没报案，当时江湖上的事江湖了，是不会有人报案的。疤脸也瘸了，几年后瘸着一条腿摆个报纸摊，大街上再也看不到当年他吆五喝六的张狂样了。

. s3 l4 A6 a/ x" P6 }    事情风声过后，杨磊又抱着吉他坐在了实验中学的操场上。

    短短十天没来，就在这短短十天里，他最好的兄弟残废了，而他开了人生中的第一枪，差点杀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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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g' J. e3 O# w    在杨磊心事重重地抱着吉他拨弄的时候，他听见了对面的旋律。

# `: V) T. W9 k5 \( r8 @, {    杨磊几乎是一跳而起。

    “哥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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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f% l: I2 @5 B    他张口就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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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1 R6 l" ?' o$ Y& z5 R    喊完他又有些怔忪，毕竟有人弹琴也不一定是那天晚上那人，这时他听见对面拨了一溜琴弦，跟上次一样，在和他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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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M* e1 P0 L$ E' {; }    杨磊笑了。

    “我过来找你行吗？”

' U/ \- f! |8 v, w    一向火爆的杨磊也知道征求对方意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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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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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简短地回答。杨磊只好又坐下了。他知道有些搞乐器的脾气古怪，不爱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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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1 C; q; C9 g    “你怎么好多天没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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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E' b" d! F, |    杨磊觉得两人隔着个操场喊话挺傻的。

    对方没废话，开始弹吉他了。

    那天晚上和第一次晚上一样，两人一边一个，弹着。杨磊也不说话了，专心致志地弹琴，心情随着晚风，飘扬了起来。

    那些心事重重的沉重离他远去了，他觉得平静，快乐，好久都没有这么放松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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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觉得对面这个人的吉他有一种魔力，只要旋律一响起来，就能安抚人心，让人变得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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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开始想象对面是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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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0 Q' n$ A& ?/ u" [  `    他的琴声很温柔，所以人也应该挺温柔吧。《童年》本是一首欢快的歌，可是他弹唱起来，却让人觉得忧伤和惆怅。

! y" I" j! M: o+ O    一首《童年》，被杨磊半跟半打磨地学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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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R7 J, R' @6 l& f' m    “先别走啊！听我弹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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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怕那人又像那天晚上一样不打招呼就跑了，下次碰上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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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慢慢弹了一遍，弹的时候还有点紧张，好像在向老师交考卷的小学生。

    错了点儿音，不过一首歌总算是完整地弹下来了。杨磊抬起头，又看见了对面亮着火星的烟头。那人没走。

    “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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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的心居然有点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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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 Q  F/ E7 c) k0 C    对面的人摁熄了烟头。不知为什么，杨磊觉得那人在笑。

, u+ ~0 N* c7 s6 p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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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远远的传来。

( e: A( u  a: g$ |' ]    杨磊一愣，他下意识地喊：“你明天还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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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回答，人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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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怅然若失。

     第 5 章

: U! t7 ~' B9 }& z    杨磊慢慢地收拾了琴，往中学外面走，到了马路上还在开的小百货店。

2 Z/ w1 M8 b. P! w" Y* q6 d5 I    “老板，来瓶……”

6 K' J- N* ?2 R6 v, M" I    杨磊话没讲完，一抬头看见也在柜台买东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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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

) ^% J4 @: o) `5 h    杨磊一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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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也在买水，杨磊向外面看了一眼，没别人跟着房宇，只有房宇的摩托车黑魆魆地停在马路对面，还绑着什么东西，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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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房宇。房宇还是那么利索干净，难得地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收在黑色牛仔裤里，显露出强韧的腰身。

    踏破铁鞋无觅处，居然在这儿碰上了。

    “你挺牛逼呗？上次约战你怎么跑了？”杨磊上来就挑衅。

    房宇好像情绪不错，没理会杨磊的挑衅，靠在柜台上，眼光扫了扫杨磊拿着琴的样子，回头问老板要了瓶汽水。

    “我请。”

/ T$ B$ t1 X1 p) s9 n  A7 @2 i    房宇把汽水推到杨磊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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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a4 F5 U- N' y& d    杨磊盯了房宇一眼，毫不废话，拿起瓶子就喝。

) h$ j) X0 ]2 S; Y& U- h/ G    “两个花脸！”

    杨磊一口气喝完了汽水，把钱拍在柜台上，老板给了他两个那时候最流行的花脸雪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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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2 u  c' [* N3 b9 v. U    杨磊拿了一个，把另一个推给房宇。

) d# B: `1 Q9 `* i$ ]+ D    “还你。”

7 ^2 J8 H* p2 P: N    “哈哈！”

    房宇笑出声来了。

    杨磊是第一次看到房宇笑。房宇笑的时候，杨磊好像看到另一个人，完全无法联想他和那个大街上拿着满是血迹的烟灰缸敲人牙齿的是同一个人。

    房宇觉得杨磊很有意思。

. n* ]" }3 X3 m7 E    “你还一个人晚上出来？王老虎的人到处在找你。”房宇说。

    “操！”一个字道尽了杨磊的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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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这一枪彻底激毛了王老虎，在道上也出了名。是个黑社会都知道，这一枪让燕子乙和王老虎彻底崩了。江海又要掀起血雨腥风。

    “王老虎手下有个人叫赵刚，在吕城，快回来了。这个人下盘厉害，如果碰上，往上面打。”

. T4 j! G0 `' o& e# p    房宇说完，就走出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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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 o9 F( r5 h1 k* P# z% @0 P% ]# O    杨磊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房宇还给他“指点”。

( M& x# M' D1 s: o3 o& F) Q    “房宇，上次的事没那么算了。”杨磊不想平白欠他人情。他没忘记上次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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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s4 ]4 W  F: g0 G    “我看你肯为兄弟，多一句嘴。听不听在你。”

7 Y7 m3 T5 `4 N+ G  l    房宇跨在摩托上说，发动了引擎，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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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刚是王老虎手下一员猛将，王老虎和燕子乙冲突期间他不在江海，在邻近江海的吕城办事。这个人和火锅 疤脸，并称王老虎手下三大猛将，如今三大猛将里两个都折在了杨磊手上，赵刚一回到江海就急于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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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赵刚就找到了杨磊，双方带着人光明正大地干了一仗。这一仗当时甚至惊动了公安局，因为王老虎和燕子乙的梁子越结越深，已经火并了一场又出了枪击案，连公安都知道这两帮人还会仇杀。燕子乙有意让杨磊做大，竖他的威信，把嫡系手下拨给杨磊，杨磊带着这战斗力强悍的二三十个人，跟赵刚带的人在正大夜总会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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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 {- ^; R- ^' o    正大夜总会的后场停车场已经成了这些江湖混子摆场斗殴的场所。杨磊和赵刚一交手就明白了什么是房宇说的“下盘厉害”，赵刚的腿有如铁打，一脚就把杨磊这边一个小弟踹出了足足五六米远倒地不起，他专踢人膝盖和脚腕，几乎是几脚就放倒一个，凶悍无比，左手一把砍刀牢牢护住自己的下盘，专挡向他的腿袭击过来的刀，右手拿着另一把刀作为进攻砍杀的武器。

    杨磊和火锅和疤脸都交过手，这个赵刚的战斗力远远在他们俩之上，杨磊也是喜欢用腿踹 顶 踢的人，但是如果按他平常的习惯和赵刚硬碰，估计腿已经折了，因为他绝对没有块头一米九几的赵刚那么厚硬的下盘。杨磊不得不感激房宇事先提醒。激斗中杨磊想起了房宇在大街上放倒棍子的那一招，他瞅准了空隙向赵刚后脑和脖子的连接处猛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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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上面打”，杨磊想起房宇的话，根本不管吃痛的赵刚向他的腿砍过来的刀，只连续重击赵刚的脑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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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7 _. _2 l: |    杨磊的小腿上被狠狠划了几刀，而赵刚满头是血，因为中枢神经被重击而手足瘫软，被杨磊的人一拥而上砍倒。

- k& E# g/ H8 M    这次恶性斗殴为正大夜总会招来了停业半个月的整顿，燕子乙动用了和公安局的上层关系把事态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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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n6 U0 n( S; Z( Q+ [; c4 B0 }    “你和王老虎的过节尽快解决，不然我们也很难办！”公安压力也大，给燕子乙透风。燕子乙是真正的黑社会，他和白道有非常深切的关系。

    连续这几场恶战过后，王老虎可以说完败，连特意召回的金牌打手赵刚也被放倒了，王老虎在江海的名声一落千丈。黑社会就是这样，在上世纪90年代初，斗殴血拼还占据着黑社会主要的势力比拼方式，要想成名也许只是一战过后，要名声颓败，有的时候也只需要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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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刚也倒了之后，燕子乙趁机要从王老虎手中抢夺屠宰市场的份额，王老虎极不甘心，又无可奈何。

    这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但后来的事实证明，王老虎显然还没有善罢甘休。

+ T7 P% A, w2 G# c    杨磊腿上的伤不重，过了大半个月好得差不多了，痛击了王老虎给李三彻底报了仇，心情又很好，杨磊带着十几个兄弟去东方大酒店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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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f2 A9 K- z8 p; r: g    一进去，旁边有两桌人，为首的正是房宇。房宇也带着人在这里吃饭。

5 C' s) i# Z8 K2 s- p6 y* S    杨磊隔着桌子看了房宇一眼，房宇的桌上不少人都是参与那天光明台球室一战的，和杨磊带来的兄弟里好几个都互砍过，此时见了双方脸色都不大好看，互有敌意地扫了几眼，但各自老大都是发过话那天的事儿已经平了的，所以也都不发作，就当没看见。

    “磊哥，那不是你整天想找的房宇吗？”李三腿跛了，嘴巴还是一样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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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杨磊叫了酒，打开。

0 w. L, [0 m0 ^' o0 t" a" Z$ D    “咋不去打个招呼啊？”

    李三那天去九中看姑娘，没参与光明台球室一战，和房宇没仇。

$ Z2 }" M" W+ c8 L# }    “看他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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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v  z' L/ q( J    李三听了心里就犯嘀咕：你看不顺眼的不早都上去收拾了吗？

    那边圆滚滚也在，看见了杨磊，眼里直冒火星。他是房宇的表弟，叫小武。

    “我操！是那小子！”小武还记着上次杨磊狠削他的仇呢。

, B' u& q) G& k    “哥，这小子越来越狂了！”小武也知道杨磊和王老虎的辉煌“战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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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他得瑟劲儿！咱们削他去。”有人喝了酒有点打了鸡血。

    “都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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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 f! L5 _1 E/ Q: a    房宇一句话，桌上没人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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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e6 R* r    两边相安无事地各吃各的。吃到一半，有一群人从外面进来。

    “谁是杨磊？”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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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边相安无事地各吃各的。吃到一半，有一群人从外面进来。

& |1 N! T1 N# {2 d% Y# i9 t# ~    “谁是杨磊？”

  i  ^8 M- W; U6 V0 ]" x/ @" t    问话的人是个面色阴沉的男人，他身后跟着二十几个人，都虎着脸。

1 Y9 V9 {( t/ R0 k( f    杨磊的人都回过头。这群人没有一个熟脸，非常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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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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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j. J: a    杨磊看出来了，来者不善。

, c5 d! o7 S. [0 B3 W6 I    “你就是杨磊？”

    阴沉男上下打量了杨磊一眼，两手始终插在衣襟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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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 d$ l3 P) X2 {# |3 w    “我是省城的麻土。你打了我兄弟，我来讨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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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3 D: y; W6 x3 y    “你兄弟是谁？”

9 v' _. [8 G  d! y) Q, D    “赵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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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4 R$ ?2 j( H. g6 q. T" D8 y    杨磊明白了，这是赵刚搬救兵来了。

& P7 v0 c5 u! u' b1 m; k; {+ ^' p6 \    “怎么个说法？”

    “我兄弟被你打成重伤，这笔医药费怎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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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 u9 _- i" p7 ~4 f( _6 i    “医药费？”杨磊觉得省城的黑社会挺先进的。“王老虎的人差点砍死我兄弟，他给医药费了吗？”

    “以前的事我不管，我就认赵刚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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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 z# L  ^/ J$ }* R5 p    饭店里其他的客人看这架势不妙，没有一个人敢吭声，那群人站在门口，也没有人敢出去，都闷着头吃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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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你说，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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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i2 k- |3 k    杨磊倒想听听他们报出什么价。

( y8 Z& @% f6 m# z* u2 Y3 T3 C: D/ \    “20万。你给20万，这事就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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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F2 x; I" I; h8 k9 R    “我操？！”杨磊这一声是感叹句加疑问句。

    当时黑社会的价目行情，大哥级人物终生瘫痪也不过是15万，这麻土一张口就是20万，摆明了根本不是来谈医药费，就是来讹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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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 x" d1 R) k9 Z- a3 i0 |- Y    要是麻土来好好谈，杨磊说不定还真能考虑给笔钱，也算不违道义。可是这些气势汹汹前来的省城混子像是来好好谈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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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给钱也行，你去给我兄弟磕三个头，说声对不起！”

    杨磊的人都站起来了，都怒了。

    “你们他妈的就是来挑事儿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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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子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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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5 }5 s4 G1 |8 [/ O. E$ {" I    “要是我既不想给钱，也不想磕头呢？”杨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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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q1 V/ x* _; v    “那我今天就在这儿把你废了！”

    杨磊的人已经有人亮出了家伙，对面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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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j; n, C" H. V# r    有服务生偷偷摸摸地摸向电话想报警，被阴沉男一声吼：“谁他妈敢报警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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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M  }% A1 V! U# h    酒店经理匆匆忙忙出来了。这经理也算见过世面，认出麻土是省城黑社会大哥老五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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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哥，误会，误会。都是自己人。”

( [( h5 d; P! Y7 L! T4 P3 N    酒店经理上去打圆场。

    “这位小杨是燕哥的人，燕哥和五哥都是有交情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土哥，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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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i$ ]2 v& S! f! w    酒店经理边赔笑边上去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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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开！”麻土身旁一个汉子一把把经理推跌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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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 |" r# n4 y. i7 j% \: t    “燕子乙算个XX！在我们省城他算个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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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L$ s- O' L* l5 X; v+ J    汉子鄙视地环视杨磊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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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以为你们有什么大哥罩！出去打听打听你们江海那些什么大哥哪个到外面能叫得响的！妈的让他们到我们省城试试！给我们五哥提鞋都不配！打得他们北朝哪儿都找不着！你们江海不就这么个破地方吗？一个个的以为能混个江海就了不起了啊？还得瑟！一帮土鳖！……”

    大汉口沫横飞，还要往下说，忽然一个暗器迎面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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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l& ~! T7 j5 `  p$ @    大汉一愣之下，躲闪不及，被“暗器”猛地扣在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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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辣辣的菜汤流了他一脸，一段宽粉条挂在了他的耳朵上。

# P2 n1 L3 c2 L2 N7 ]- z' z# L  z    “……谁！谁扔的！”

    大汉扔下菜盆子，暴跳如雷。

' U1 |7 S! ]7 {( P$ z8 T    杨磊错愕地回过头。他没想到，竟然有人比他先动手了。

# E2 N0 \) f  q/ a    “你老子我。”说话的是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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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 q% H5 B' Z) K* S5 I8 p& k    叫嚣“我们省城”的外号叫田鼠。田鼠被菜盆子扣了一脸的汤水，火冒三丈，又见说话的是个穿着白衬衫，消瘦清秀的男青年，也不像什么狠角色，气头上来冲着房宇就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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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腻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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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m8 K) D$ r    田鼠伸手要揪房宇的领子。

5 n7 ?0 W, d1 q4 X6 g0 j0 k    手还没有碰到房宇，田鼠就已经仰面朝天摔了下去，带翻了邻座的桌子，哗啦啦碗碟汤菜泼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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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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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S7 I+ }1 _) Y% V$ F8 e    江海的混子们一起大笑，就连一些胆大的客人都在偷笑。刚才田鼠一番鄙视江海的言论，着实惹火了每一个江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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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1 Z2 [( m! l: f: r, Y% e+ q6 R* y    “小子你他妈……别狂！”田鼠狼狈地要爬起来，一身的油水，真成了猪肉炖粉条。

    “我狂习惯了，改不了。”房宇连坐姿都没变，一脚踹在田鼠腰上，刚要爬起来的田鼠又趴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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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2 I: e# j7 r4 u0 r0 _9 J/ ~    “省城的到江海装逼来了？”房宇说。“以为咱们市没人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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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1 ^3 L, U7 J4 R3 H    他在桌上一拍，两桌人，二十多条彪形大汉站了起来。而且，这二十多条大汉一站起来，叮当的直响，显然，他们边站起来边提起随身携带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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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1 X- s& K- f+ }3 }    省城来的都沉默了。没人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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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我们是来找杨磊的。”麻土说。语气客气多了。

    “你们找谁我不管，这儿是江海。放话前先看看地方，江海不是没人了，要装逼，滚回你们老家去。”

    麻土看了看那二十多个彪形大汉，还有杨磊的十几个人，不说话了。今天这趟是太坍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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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刚，你说怎么办？”麻土找台阶下了。

: d7 J* }3 |% _    一直站在人后头的赵刚之前没露脸，这会儿也只好来给台阶了。是他千请万请把省城的黑社会给请来撑场面的，以为震一震杨磊是足够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了房宇。怪也只能怪那个低智商的田鼠说话没大脑，把枪朝整个江海混子上打，本来是他们和杨磊的矛盾，田鼠却骂起整个江海来了，房宇能不火吗？房宇是善茬吗？一下子将矛盾扩大化，变成省城混子和江海混子的矛盾了，这田鼠在扩大矛盾上简直是个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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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1 c8 I& E' O1 x9 B/ X8 F: }' V- S    “算了算了，土哥，这些是九哥的兄弟，和杨磊的账改天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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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5 X3 ]! J1 D2 Q    麻土有了台阶下，就借坡下驴，带着人出去了。这里赵刚也要跟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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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D6 D' L/ R8 t    “赵老三！”

    房宇喊住了赵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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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y" g! B/ j4 P3 B* a& k    以前罗九和王老虎也没少干过，赵刚曾多次和房宇打过，是被房宇打服了，现在每次见到房宇都是客客气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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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哥。”赵刚腆着脸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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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Z# L% `$ d* r' b* M    “你是不是以为你现在行了？”房宇说。

' u2 y- f  o; F$ ^8 y    “没有，我真不知道你在这儿……”赵刚很怕房宇，他怕房宇以为他是故意带人来显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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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S2 I( z2 L    “那就别得瑟。”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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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6 @; A0 F2 U/ d$ t    杨磊反而成了一边看着的局外人了。

    等那帮人走出去，大厅里竟然有胆大的客人鼓起掌来，一时间掌声四起，还夹着叫好的声音！

    黑社会也是人，也爱家乡，谁听了外人骂自己的家乡能好受？在共同的外辱面前，黑社会和好市民空前团结，一屋子江海人都觉得解气。

    杨磊也觉得房宇这事儿爷们，嘴上没说，坐下来就叫了几大箱啤酒，叫给旁边两桌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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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j. z* A, Y  |+ M    后来燕子乙知道这事，就对杨磊说了三个字：“比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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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6 \' x8 F5 F! K7 t; V    这次杨磊没反驳。

) @" d+ k1 ^5 V    燕子乙提醒过杨磊，省城的人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很可能会杀回马枪，让他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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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杨磊一向胆大习惯了，他可不是吓大的，晚上照样抱着吉他往实验中学跑。

    杨磊特后悔上次对面那人走之前，没跟他约好个固定时间再来。他觉得这位神秘的琴友忒神秘了，搞得一旦偶尔碰上，他都挺激动的。这种感觉挺微妙，好像他看金庸的《笑傲江湖》里令狐冲隔着帘子和“婆婆”学琴，可帘子后面的“婆婆”原来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这对面的“帘子”后面的，又是啥人呢？

    这天杨磊又是自己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操场上弹的琴。《童年》他已经练得滚瓜烂熟了，他就想等对面的哥们来，让他教他《恋曲1990》。

" @, S' I- }: B+ N, g4 k    等到11点多钟，杨磊知道今天又没戏，失望都成习惯了。他抱着琴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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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f! |$ x( r3 x    刚走出实验中学大门，他就站住了。

& [$ A4 c5 j0 i2 p* l    敏锐的直觉让他立刻察觉到了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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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 ^, k; `3 u. d1 q- L5 m9 W    下一秒，黑暗中就冲出了十几个人，举着钢管和管叉直向杨磊冲来。

    杨磊转身就跑。他手上没带任何武器，他知道要是被这帮人堵死在校门口，他今天就得交待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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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i! [0 ^; w0 [6 L# X    但是人已经冲到他的背后，杨磊手中只有一把吉他，他猛挥吉他扫过去，重重地撞在冲在最前面的人的腰上，把人扫倒，架住旁边刺过来的两把管叉，肩膀上就被钢管砸了一下，杨磊忍痛举起吉他狠砸那人的天灵盖，那人倒了下去，后面又有人冲上，将杨磊团团围住，杨磊再能打也寡不敌众，那把厚重的吉他在这么近的距离完全发挥不了任何作用，一记管叉叉进了杨磊的胳膊，杨磊被十几个人按倒在地……

    杨磊当时真的以为自己要交待在那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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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w" A( g. @) q    就在那时一辆摩托车忽然冲来，将人群一下冲开，摩托一个急刹转头，车上的人跳下车飞脚就踹，踹翻了几个人后，夺过一个人的钢管往围着杨磊的人的后脖子上猛击，惨叫声里，这些人还没反应过来，房宇伸手一把拉起了杨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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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o1 K) C: P8 ]4 g/ Y$ }6 {! h9 ]    “上车！”

    杨磊飞跑着跳上摩托后座，房宇猛然加速，在这群人的眼皮子底下呼啸而去！

    一直开出老远，直到确认后面没有人追来，杨磊才回过头。

    他紧抱着房宇的腰，胳膊和手上都是血，染红了房宇的白衬衫。

' C5 |% V7 w' {4 k6 |9 c- N: u9 R6 }    “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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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在风里大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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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话！”

$ u' W* [, S2 M: k: @    房宇又加速了，杨磊的头发在风里狂翻。

    房宇停下来的时候杨磊认出来了，房宇把他带到了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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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K0 G1 [8 e0 p4 m1 O2 L3 ]/ M2 E# q    很多年以后，杨磊都对房宇的那个家记得清清楚楚。每一个角落，每一处摆设，都像在眼前，历历在目。

; `  ^( Q* V5 g    当晚，是杨磊第一次走进去。

6 S7 S5 W& _: b2 c1 {4 a; b    房宇的家在一个农贸市场的楼上，一楼是市场和商店街，二楼是一个无比宽阔的大平台，从二楼往上才是住家。房宇的家在七楼，加上底下那一层其实是在八搂了，在90年代初的江海，算是住在高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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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后来的很多年中，这个房子，这个二楼的大平台，还有房宇家那个看出去空空阔阔，俯瞰半个城市的阳台，都无数次地进入杨磊的梦中。

    房宇进了门，把面纱酒精什么的扔给杨磊，杨磊熟门熟路地处理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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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会在那儿？”杨磊问的第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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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碰巧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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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w1 i    “为什么帮我？”第二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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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脱下被染红的白衬衫，扔进盆里用水泡着。

    “想帮就帮了，哪儿来的那么多为什么？十万个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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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万个为什么》是那个年代小孩儿的科普读物，几乎家家都有一本，每个小孩儿都看过，跟今天的喜羊羊和灰太狼一样普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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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D$ g3 t! R- j    “……”杨磊接不上话了。

    “你救了我一次，上次的事，就算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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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u2 W& V/ g- ], f    杨磊说。

    “那谢谢了！”房宇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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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2 l; A# B8 E0 Q& l' K: K& H    房宇衬衫里穿着一件背心。那个年代不像现在都是裸身直接穿衬衫，而是都在衬衫里加一件背心。房宇穿着一件紧身的白色背心，虽然穿着衬衫的时候显得高瘦，但脱下来时，杨磊发现房宇也很有料，肩臂结实有力，有着匀称漂亮的肌肉线条，宽肩，窄腰，长腿，身材一点都不比杨磊差。

    似乎会打架的男人都有副好身架，杨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打架能锻炼身材的原因。

    房宇看杨磊还没弄好伤口，走过来从他手里拿走一卷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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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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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蹲下来，一手按着杨磊胳膊上的伤口，一手利落地抖开绷带，垫在胳膊下，一圈圈缠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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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0 Q( p1 t7 z- d. f/ T6 ]    他的动作很快，手脚又轻，杨磊就见他跟医院里专业包扎的护士似的，两手极熟练地动作，还没反应过来，胳膊上已经缠出了利落干净的纹路。

) Z# g* l0 c/ t& a6 X    杨磊错愕地低头，看着专心给他包扎的房宇。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打量房宇。

    在这么近的距离看房宇，即使是杨磊也不得不承认，他长得确实不错。这是杨磊这样的帅哥很难得会承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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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男人不是靠长相，要靠拳头硬。但是长得好拳头又硬的就让人嫉妒了，杨磊就是常常被嫉妒的类型，现在他知道房宇也是这一种人。

7 \0 J* [* q! n6 F8 X; b    房宇察觉到杨磊盯着他看，抬起眼睛扫了杨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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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什么？”

    “……你手势挺专业啊。”杨磊不能说自己盯着个大男人的脸看着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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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在医院躺几个月，你也会。”房宇两边一拉，打出个漂亮利落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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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6 y3 b# o7 ^    “还有人能把你打进医院啊？”杨磊脱口而出，丝毫没发现这话等于是承认了他心里其实觉得房宇挺无敌。

3 s# K8 R+ z. O4 O2 M+ X' T: _    “我又不是变形金刚，碰到人多了不就得挨打啊？”房宇笑了。

, y( F: ]5 m7 i    那时候变形金刚的动画片特别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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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n) d& @) C; e% Y* Z7 f    房宇一笑，连那个不大的房间里都变暖了。

    杨磊不由也跟着笑了。

    这一笑，好像消融了什么，让两人之间变得有点亲近了。

    “你这人……其实还不错。”

    杨磊咳了一声，冒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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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_3 m0 U& z2 Y5 N) G    其实杨磊自己心里知道，对房宇的敌意早就没有了。男人对于自己认可的强者，有天生的接纳和亲近的心理。

    “但是约战的事儿我不是说着玩的，以后咱俩过过手。”

    杨磊眼神很认真。

    “你先把伤养好再说吧。”房宇站了起来。“今天那些人是麻土的人，看来他们还没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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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r5 w; ?6 `    “背后下黑手，太他妈不是玩意儿了。”杨磊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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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6 P" ?7 p8 w* E5 i6 G    “你也是太虎了，大晚上一个人出门不带家伙，不黑你黑谁啊？”房宇毫不客气。

    “……”杨磊自知理亏。

9 x0 {! m, l) Y: t5 R9 S    “别老往实验中学跑了，练琴哪儿不能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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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心想，可是别的地儿没有对面那哥们啊！

/ {! D0 g0 X* f$ W: \$ h1 v    他忽然一愣，狐疑地看房宇。

9 I: v+ i& v* a6 a  B/ q& C: S/ {1 G    “你怎么知道我老往实验中学跑？”

    “上次不是碰见吗。”

    “哦……”

    杨磊抬头环视了一圈房间。这是个六十平米左右的房子，在现在看是老式住宅了，厅比较小，房间稍微宽敞些。在当时还是比较好的。杨磊坐的是房宇的卧室，一张钢丝床，床单铺得很整洁，旁边是五斗橱什么的家具。房宇住的地方跟他的人一样，整齐，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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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再往橱柜顶上看，看到了一把吉他。

8 L2 r  D' d- m0 e     第 8 章

    “你也弹吉他？”

    杨磊意外了。

# v" R7 W- c$ t* t    “有时候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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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往嘴里叼了根烟，抽出一支递给杨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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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真没想到，这个江海黑社会最出名的打手，居然也喜欢这个调调儿。他很难想象那个在大街上敲得棍子满嘴是血的房宇柔情款款地抱着吉他的样子。

    “水平怎么样啊？”

! D7 ?+ p. H7 @3 n1 l* V    杨磊还真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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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瞎弹。”房宇吸了口烟，笑笑。

/ P( }8 y6 H7 W' N) L5 u2 m9 L    杨磊想起他自己的吉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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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a; H6 T8 G; a    “他妈的，我的吉他也废在那儿了！”杨磊垮了脸，想起来就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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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h$ u2 e( P! ~- T! B+ w. r; ~    房宇听了，掸了掸烟蒂，伸手把橱柜顶上那把吉他拿了下来，递给杨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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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你先弹着。”

/ _; a4 \( y; n/ e1 y    杨磊喜欢房宇豪爽的个性，也没客气，接过来就拨了一溜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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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8 a2 Y0 @7 c5 @( o1 {; j    杨磊一听声儿就知道是把好琴。琴音清澈 回声饱满，摸上去的手感都不一样，比他自己那把强多了。

    杨磊手痒了，一个华丽的前奏，就弹起了《童年》。他有点儿在房宇面前显摆的意思，弹得特别专注认真，还真是他这段时间没少练，几乎没有一点儿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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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靠在边上，一边看他弹，一边抽着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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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p! D* i8 J3 F/ ?    两人都没说话，一个站着，一个弹着。动听的音符回荡在房间里。卧室的阳台没有封闭，夜风吹来，轻轻翻动着两人的头发，翻动着流水一般的乐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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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_& G6 w& ?3 s2 z/ U. d& i    直到杨磊受伤的胳膊累了，他才停下来，抬起头看着房宇。

    “咋样儿啊？给个话啊？”杨磊想知道房宇的反应。

  k# J$ `7 z# n/ k    “行啊，下了不少功夫吧？”房宇眯着眼睛，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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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 u) C    不知怎么，杨磊觉得房宇那笑特别怪，好像有别的意味在里面。

    “有个音没对。”房宇示意杨磊把吉他给他。房宇抱着吉他，随手一拨，一个小段的音符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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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t' x, t4 g5 O* O6 c+ ?3 k2 e8 b    “是五指和弦，不是三指的。”

' i- N" ?" _" E8 X% I: T    “……”

3 q7 p3 v* K% ?9 E: h( p& v; t! h    这地方杨磊练了几次都觉得不太对劲，也找不出问题在哪。房宇这么一说，杨磊豁然开朗。

    “……挺行的啊你！”

, [7 |: ]. g! B9 n( B: C    杨磊惊讶了。一看房宇那出手，就知道不是他自己说的“瞎弹”。

& s( K- Y) [0 \0 H    “你也弹个曲子我听听呗！”

    “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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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6 F8 d+ n( m. Q/ |% Q6 F/ N    “《恋曲1990》，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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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4 g7 P) I- l6 J* ~    杨磊觉得这个老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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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没说什么，坐下，抱起了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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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a) [$ ^6 E7 I3 K( o- a    其实当时房宇只是弹了旋律，什么也没有唱。但是很多年后，杨磊回想起当时，脑中始终都有他的歌声……

7 X) ]* X1 g4 u$ b0 M0 @7 k! n    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

3 V/ X/ D  y  U2 r    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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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 }8 [+ O) k7 B& D( R# K! @    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溜走，

0 c# X5 J- W, o0 I3 D' g; |7 f    转头回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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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茫茫的天涯路是你的飘泊，

1 e1 T/ H* h( I. u    寻寻觅觅长相守是我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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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漆漆的孤枕边是你的温柔，

    醒来时的清晨里是我的哀愁……

" q9 f5 [8 f. b& h7 g3 S; }    房宇弹完了，一抬头，见杨磊不说话，盯着他，表情很怪异。

    “你晚上去没去过实验中学操场？”

    杨磊忽然问。

) [! G5 W2 E, S6 k* E1 l    “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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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  @& C3 x" E$ S' I5 i    “那你，你……”杨磊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了。

    那个人难道是房宇？！可那也太扯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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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a& o# L9 J8 V$ m( l: G2 e    但是房宇的琴声又确实太熟悉了，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熟悉到让杨磊立刻想起了操场对面那个弹琴人。

" y  p. @' X# c) S- b; \5 ~    “我什么？”房宇问，斜斜地咬着烟头，表情有点痞，还有点含着笑。

    杨磊忽然想起来了，那天在小卖部里碰见过房宇，但是当时房宇可没带着琴，他是空着两只手的。

    肯定不是房宇。杨磊想，高手多了，可能吉他高手弹起来的感觉都差不多吧！反正都是弹得好。

    只能说他对那位神秘的琴友太有幻想了，那个幻想从来都不是房宇。

    “没什么，我认识一个人，弹琴特棒，你弹得有点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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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认定没那么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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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0 W8 U& V: v6 q    “这首《童年》就是他教我的。我今晚上出来就是去找他的，我老逮不着他。下次带你一块儿去，让他指点咱俩。”杨磊说。

    房宇笑起来了，笑得很得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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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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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H( L. }9 A( N9 v    杨磊在房宇家住了一晚上。燕子乙让杨磊先跟着房宇待几天，不要莽莽撞撞地跑去报仇，剩下的事他这个大哥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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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J6 N1 B' j* F, O    “房宇，帮燕哥看着杨磊。”房宇办事，燕子乙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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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吧，燕哥。”
# L) B/ T. T; N* v: v! a$ \7 ?; F
& z+ k, v& Q) p6 M! O7 u* A6 U    那几天杨磊就跟房宇混在一起，反正他也跟放了大假似的没事做，就跟着房宇去光明台球室打球，去游艺室打电游，和房宇一起看着几个场子。

    房宇是光明台球室的“台主”，有人来打台球如果没有伴，就找台球室的人陪打，等级高的陪打就是台主，一般台主台球水平都比较高。房宇是全市有名的台球高手，在那个年代已经能打出不少高难度的球，当年房宇还十四五岁的时候，就是因为在罗九这里打台球打得好被罗九发现，后来又发现他打架也很有天赋，就收了他当手下，一直跟着罗九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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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规模很大，陪打的也多了，房宇轻易不再出来打，除非有高手来了，点名叫房宇出来切磋，房宇会打一下。杨磊台球打得也相当不错，现在日本动漫里那些什么“一杆入魂”的技巧他当年就会了。房宇发现杨磊会打这种球的时候很是惊讶了一下，杨磊也为自己终于有个能震住房宇的绝活而得意。两人在光明里摆开了台子，你一杆，我一杆，打得上瘾，旁边围了一群人围观，毕竟现在难得看到房宇出手了，更难得看到能跟房宇打出这么精彩的球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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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武第一次看到杨磊跟房宇说说笑笑的时候，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3 y' }% h$ I, q# B/ S0 a( E    “你也在啊，圆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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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q' l, q4 _    杨磊跟小武打招呼，他后来一直叫小武“圆滚滚”。

    “哥！你把他带来干吗？”小武眼睛瞪得溜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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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的事跟你赔不是了，你就别记恨了兄弟。”杨磊是真心把往事揭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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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小武知道杨磊是出了名的有仇必报，他也纳闷，他表哥上次都把杨磊打进医院了，这谁好他俩也好不起来啊？

- N4 J4 r0 [2 n- p2 Y1 v    李三 川子几个兄弟也整天找不到杨磊的人，后来发现他窝在光明台球室里和房宇在一起，也好一阵纳闷。

0 E) C6 c) S/ c  H- e% W  L! y    “磊哥，看录像去！听说来了新片，好片儿！”李三说的既神秘又暧昧。他说的“好片儿”就是黄片，那时候黑社会都含蓄。

* P7 k: f* E* p; b' C    “不去！”杨磊的兴趣全在和房宇打球上。

    “别呀！”李三和川子郁闷。

    “去呗，整天窝在这儿打球，肉都捂白了。”房宇建议杨磊换换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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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T1 Q0 B, j7 g/ d    “那你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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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6 {, X5 U9 S; P" U. [% H! C0 Q    “去不了，我得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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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也不去了。”杨磊对李三和川子一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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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大事儿别来找我，忙着！”杨磊一搓杆又走到房宇身边去了。

    “……”

    李三和川子对看一眼，面面相觑。

! n8 q3 F. i; \9 N- \' r* H    “……我靠！”

    两人异口同声，所有感想都浓缩在这两字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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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9 章

    杨磊和房宇走得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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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x+ r$ k4 I8 {  ]8 ]$ d: {    杨磊这人虽然好勇斗狠，很少服谁，但他真的把谁看进眼里去了，那就是对人掏心窝子的好，这也是他手底下兄弟们多，都愿意跟他的原因。他只要认准了，把对方当成了自己人，那对人就像春天般的温暖，比春天还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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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z  I  C" ?6 M$ p9 `/ s" O" m- ]8 }3 n    所以现在他对房宇也是，他自己也没想到，其实两人总共认识也没多久，之前一大半时间还是仇人，怎么就这么几天相处，就觉得跟房宇竟然挺合拍的，越来越合拍。以前看房宇不顺眼的时候，杨磊也知道那就是因为他不服气，至于他什么时候对房宇服气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反正等他发现的时候，他不仅看房宇顺眼，还越看越顺眼。

9 ]7 G* d* T1 r9 Z    这不仅仅因为房宇那天救了他。杨磊也说不清楚。

    人和人之间的感觉是很奇妙的。有的人认识了一辈子，也好像刚刚认识那样；有的人才认识几天，就好像已经认识了一辈子。

    杨磊后来知道，这句话叫作“倾车如故，华盖如新”。

! u/ A% n! `3 ]0 u    当时的杨磊始终不承认，房宇对他有一种吸引。一种对心服的人从服气到渴望接近，乃至隐隐崇拜的吸引。

# z; q  ]( D$ \0 B    那是强者对于男人的吸引，是天生的。
6 g: f& z' n4 l$ [. q
" {5 `7 j0 v) v, C- C    自从知道那房子房宇一个人住，是他租住的，杨磊就三天两头往房宇那房子跑，晚上也常常不回家，就在房宇那住。

    房宇那儿就是他的兄弟们的一个小据点，都喜欢他那儿自在，常常几个房宇的过命兄弟聚在那儿打牌，打游戏，看录像，一来二去杨磊也和他们混熟了。经常几个人喝酒的喝酒打牌的打牌，闹累了就横七竖八地倒下来睡，房宇那两个房间各放了床和沙发，由他们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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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他们大部分时间都不会晚上过夜，还是各回各家，就杨磊喜欢赖在那儿。他在家里被唠叨怕了，实在喜欢房宇这儿的自在。

    连房宇那些兄弟都笑房宇：“房宇，你长尾巴了！”

# j, ^* w  y$ ~# t* F    他们都比杨磊大几岁，都把杨磊当弟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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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a$ _( R5 z9 }3 Q' B8 E    对杨磊忽然360度的这么粘他，房宇也有点吃不消。

    “你怎么老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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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 {' h  }5 E) e6 B2 ]/ t6 {    “回去又得听我妈唠叨，你这儿多自在！”

0 E4 e1 P6 _! B2 g. [# w/ v& \  @6 O. j    “你当我这儿开旅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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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多大呀，不占地方，多我一个不多！”

+ h( J* a3 @0 r! f5 E5 T; d3 `    杨磊跟房宇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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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给我麻溜儿的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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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砸过来一床被子。杨磊嘿嘿笑着接住。

9 Q) z% e+ b) y9 v) [! |4 y7 z, R    他已经摸透了房宇这人面上狠其实心肠软，叫他滚了多少遍了，每次还都拿被子给他！

) \" i7 n( C' b7 D/ e    那天晚上杨磊在房宇房间里乱看，看到一张照片。

! Q1 {" a6 |1 C- t5 N" Z" |0 n    那张照片上有三个青春的男孩儿勾肩搭背，笑得一脸灿烂，房宇在最中间，左边的男孩儿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右边的虎头虎脑长得很憨厚，三个人都十六七岁年纪，满脸都是阳光。

6 l/ w2 i: |0 S% [" R2 \% Y    “你朋友啊？”杨磊问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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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h# _+ O& D9 v1 W    “恩，我同学。从小一起玩大的。”

    “你那时候还没长开啊！”杨磊取笑。其实照片上的房宇非常清秀，俊美，只是比现在少了很多戾气。

2 P/ U1 |5 V# b/ k$ X8 ^8 E' P7 a    房宇没搭腔。杨磊觉察到他情绪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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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现在呢？也跟你一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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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边那个读书好，考大学了，现在出国了。”

3 V" d8 b3 l% P6 `* g& h2 L) r, Q7 K    房宇看了看照片上戴眼镜的男孩，脸上有了笑意。

* w! \" F8 r3 C, e; I& d* a. \( ^, X; s    “小子……出息了，奔着美帝国主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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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右边这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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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半天没听到房宇回答。

    他有点奇怪，回头看了房宇一眼。

1 R# O* Q6 c2 M4 h* v: A    “枪毙了。”

    房宇说，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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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不知道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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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他不想勾起房宇的伤心事。

    “没什么。过去三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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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沉默了一下。

1 R3 V: y  j4 y    “……他就是大虎？”

    房宇猛地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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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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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把那天晚上他看到房宇和卖瓜子老太的事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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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无心听到的。”

! T6 \$ c9 F# r4 p1 P  I-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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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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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去喝酒。”

2 F9 U' i( S# `) Q' x    杨磊把房宇拉到了二楼那个宽敞的平台。两人坐在高高的平台边沿上，手边摆了一溜啤酒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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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0 章

    那晚可能是喝了酒，房宇说了很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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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v8 B) v  z- R: E2 J    大虎和眼镜是房宇的发小，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同班同学，三个人一起长大。

    大虎犯事那年，正赶上严打。

    大虎杀了人。

    他杀的那人是政府官员的儿子。那个男人在饭店里见到了大虎的姐姐，大虎的姐姐在那里做服务员。他把大虎的姐姐关在了包房里，毒打后□□了她，然后告诉她他是谁，他爸是谁，她爱去哪告去哪告，然后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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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 R8 \8 j. Q: p5 U    大虎的姐姐不去上班了，整个人精神恍惚，见人就歇斯底里地尖叫。后来有一天她上了街，再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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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虎的父母去告官，没有任何回音。他们去上访，被一次次送出门外。

" d6 A# f. }8 i  H# d) j9 e& G    大虎带了一把卡簧，在那人在停车场取车的时候，把刀捅进他的身体，一刀刺中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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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P0 C) S) _7 f    大虎被抓了以后，很多人都说，不会重判，法院量刑会考虑杀人原因的，大虎这是为民除害。

    大虎被带走前，对他妈说，他相信世上有公道。他很快就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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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0 a* N2 X, r8 t    判决结果下来了，死刑。而且是严打树立的典型之一。

( Z. t# G9 z" f& p! ~; B    大虎被枪毙前，房宇最后一次去看他，大虎只说了一句话：我不服。

    房宇不说话了，他仰起头喝酒，喉咙急速地滚动。

    杨磊一直沉默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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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9 o* j+ e5 Y; ^' c    “大虎是我们三个里心最善的。有老人摔倒了，他去扶，被人家讹了。下次他还扶。”

    房宇说。

    “他捡了很多猫，野猫，给它们搭窝，还管吃管喝的。有猫死了，他还掉眼泪。我操……”房宇呵呵地笑了。“跟娘们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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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默默看着房宇，忍不住把酒瓶从他嘴边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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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G% \  a" Z- z    “别再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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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r; d0 ]' [; n7 Q6 V* k' u    “我他妈的真不明白。”房宇真的喝多了，他瞪着杨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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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 ^! e) r2 X1 j9 R2 o3 ?* V    “他该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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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杨磊清楚，房宇也清楚。

    “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这世上的公理和正义，只在少数人手里。拳头，刀，枪，出不了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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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沉默了很久，说，不说了。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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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把瓶子和房宇递来的酒瓶相碰。房宇仰起头，杨磊在夜色中看着他急速地喝酒，喝光了里面所有的酒，才把酒瓶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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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很久都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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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在月光下，惊愕地看见房宇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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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0 h) r+ N- U: V" O1 e    他呆呆地看着房宇，没有想到房宇这样的硬汉也会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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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映照着房宇俊美的脸，映着他眼里默默闪动的泪光。月色下房宇泛白的脸庞上那道隐忍的泪光，像闪电一样击中杨磊的心。

" D9 Y/ J0 `+ r: M, q    杨磊的心猛地收紧了。

    他从不知道，看见一个人流泪，会带给他这么大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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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f  c! r6 W0 l: G    “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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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 J  o6 W" V    杨磊低声喊他。

8 T) A, W: k; c" R    房宇意识到了，扭过脸去，用力擦去了眼泪。

    “喝酒。”

    房宇声音沙哑，拿起了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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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没有拿瓶子。他伸出手，揽住了房宇的肩膀，带向自己。

    “……都过去了，不想了。”

8 ~% F. z; A7 d% j3 ^) s    杨磊说，用力收紧了揽在他肩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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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了，过去了……”

    房宇闭上眼睛，把重量靠在了杨磊的胳膊上，默默将酒瓶口堵上嘴唇。

; r& Y0 G9 @& K/ c    那天晚上他们一直在平台上坐到凌晨。房宇后来喝着喝着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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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1 g( Y+ _) `4 b    杨磊一直揽着他。睡着的房宇像个安静的孩子。

    第二天房宇问杨磊，他们昨晚喝到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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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0 Y/ G$ e4 \$ ^. a$ Q$ d    “你酒量太差了，这么几瓶啤酒就倒了，我把你抱回来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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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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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T5 D$ c* |! S    “咋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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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回来的！跟抱姑娘一样！”杨磊一字一句。

; V  M! D6 j; m5 p7 y! T; z    “我靠！”

    房宇的表情古怪又可爱，杨磊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们后来谁都没再提那一晚。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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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K; D# F6 T& ^    燕子乙和省城那边不知道做了什么协议，省城的老五让麻土当面向杨磊道了歉，请了饭，这梁子就算揭过了，燕子乙也要求杨磊不许再生事，更不能再去向麻土他们报复。

    如果搁在以前，这口气杨磊还真不见得能忍得下去，他最讨厌背后下人黑手的，肯定往死里报复。可是现在，杨磊倒还真没这心思，他现在觉得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还不如窝在房宇那个八楼上的房间里有意思。

! ?5 B; M( H. E5 Z  [    照理说这事儿了了，杨磊也不用再跟着房宇了，可杨磊还是照样老去找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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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上现在都知道杨磊和房宇走得近，连燕子乙都知道了，燕子乙觉得这是意外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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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6 U, H! Z0 A+ V    “还有能让你服气的人啊？”燕子乙损杨磊，杨磊是出了名的心高气傲，不把人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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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p! L) |5 u    “好好跟人家学学！”燕子乙的第二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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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N5 P; H3 S4 x  ?5 C    “别打不过房宇回来哭鼻子啊！”燕子乙真心把杨磊当自家弟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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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m/ [4 b+ o9 b+ ~    杨磊觉得这老大咋这么罗嗦呢？

    房宇把那把吉他送给了杨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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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和房宇一起去过实验中学操场，弹琴弹了好几宿，可再也没等到对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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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教你不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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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9 E: [% m3 `) W7 S/ y, c    房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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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s0 e0 e" Z  ~& Q- R    “我就是好奇，那哥们忒仗义，教了我好几个晚上。”杨磊说。“看过《笑傲江湖》没有？我就是那刘正风，那哥们就是曲洋，咱俩合作一首《笑傲江湖曲》，打遍天下无敌手！”杨磊的武侠情结又上来了。

, o# x) f8 q0 c3 ?    “那俩结局不太好。”房宇泼他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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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E: T& L) c  K    “你不懂，那叫知音！啥叫知音懂不？”杨磊真觉得自己和那哥们就是伯牙和子期，“我跟他都不用聊，光弹琴都知道对方想什么！”

    “哦，他都想什么了？”房宇问，带着笑。

& k9 l$ A$ g9 t    “他想……该抽支烟了。”杨磊说。对面那哥们弹琴常点着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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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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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放声大笑。

    那段时间，有一伙江北的混子常常来市里生事，为首的是个外号叫花猫的，连挑了滨江好几个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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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滨江是罗九的地盘，罗九让房宇带人摆平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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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摆平了，而且摆得很平。他把花猫打服了，而且打得很服。

, c; {* C" Y' z  ~7 m& h6 |% u- n* P    但是那天起，花猫开始三天两头往市里跑，一来就赖在光明台球室里不肯走，如果房宇不在，他就一定要等到房宇回来。

7 u1 K) K" ?/ y8 z+ a2 n    开始光明的人以为他是来找事的，可是花猫每次都是一个人来，来了就要找房宇，而且笑容满面的，带着奇怪的热情。

- ]  J* E" H! h" Q2 i# ?) a3 Z    杨磊第一次见到花猫的时候，浑身一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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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猫”这个外号，就来自于他虽然是个男人，但从头到脚都打扮得不像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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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3 I4 j" y) f$ s% t* H    花猫二十出头年纪，留着一头烫的波浪长发，穿着女式的紧身牛仔裤，背着一个女孩子才背的那种包。走路带着扭，说话带着弯儿。

    “娘娘腔”，“二姨子”，是江海市民对他们这种人的称呼。虽然花猫打扮得这样，讲话也常常嗲声嗲气，但却是江北出名的混子，手底下很硬，虽然是个狠角，但道上的人提到他都一副别扭的表情。

. f5 w0 Q) s0 Q0 w1 L0 b    很快，江海的黑社会都知道了，花猫认识了房宇。他爱上了房宇。

    房宇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花猫三天两头跑来找他，找他又没什么事，总是说一些毫无意义的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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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 Q" U2 D8 P; S( R    “宇哥，你那天踢的那一脚真帅，是怎么使的，能教我不？”

    “宇哥，我这有两张电影票，可好看了，你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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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c" ?7 \" B5 R4 k' F$ M. o    “宇哥，我不想在江北混了，我跟你行不，我就服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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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实在烦他，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再烦也不能打他走，何况花猫并没说什么真正过分的话，他也不好骂他。

    “你整天来到底有什么事儿吧！”

    房宇有一天实在不耐烦，对花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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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  _+ |' R8 D/ U& u# N    “我没什么事儿，我就是想看看你。”

    花猫的话配上花猫含情脉脉的眼神，杨磊在一旁看得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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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p. o5 m3 e    “……”房宇被花猫盯得直迷糊。

! a% F( D% w4 G8 \3 D0 I; C% P+ Z# l    杨磊觉得这花猫不正常，极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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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猫说到做到，带着手底下三四十号人，投奔了罗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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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V* ~1 M6 E% G    罗九正好想在江北开游戏厅，正愁人手，花猫这帮江北当地的势力团伙愿意归附，是求之不得的事。

    于是花猫名正言顺地到了房宇的手下，他开始跟着房宇办事。
* n3 D9 D  h8 ?( V, V5 w) `, @: Y2 }: ^
+ O' A, k% R, J) z$ V    花猫不是空有架子，也不是只有娘娘腔的功夫。跟了房宇之后没多久，在罗九在江北扩张地盘的几场硬仗中，花猫跟着房宇，冲在前面极为勇猛，靠着花猫不要命的勇猛和在当地积极牵线周旋，房宇没费什么功夫就啃下了江北那几块盘子，替罗九开了道，顺利开张了游艺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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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场恶战下来，房宇认可了花猫。他改变了对花猫的看法，把花猫视作了手下兄弟。

    那段时间杨磊也忙着，燕子乙开了一家公司，承包建设工程。在上世纪90年代初，燕子乙是最早一批开始有眼光介入房地产市场的人。

    杨磊在公司里帮忙，房宇又在忙罗九江北的地盘，那段时间两人聚得不多，杨磊只是不断听到房宇在江北的战绩。

/ W8 n2 U  C6 T) g# u7 y0 H    这天房宇从江北回来了，杨磊去找他，两人和房宇一帮过命兄弟一起聚了餐，那帮兄弟们走了，杨磊跟房宇回房宇家里。

$ {( S3 L7 K$ a" Q$ P0 ?$ O    房宇喝得有点多，回家就半躺在了沙发上，杨磊看他躺得不舒服，过去替他拽开衬衫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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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 M# ^( j9 g0 |; O; r0 k    外面没来及关好的大门被轻轻推开，有人走进来，杨磊也没在意，以为是房宇的哪个兄弟也跟着来了，弯着腰替房宇解扣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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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 W) ^' Y& i' y& Z- w% o* h    花猫看着他们，表情惊讶，伤心，还有点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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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a8 N# ]6 f7 o- U    “宇哥，我有话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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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Z5 m2 U& J- r    花猫说。杨磊站开了，他很烦这个花猫。

    “嗯，什么事？”

1 c& v+ \% y# R$ X0 V: \* l3 E) Q) P    房宇撑起身体坐起来。

0 y& b6 h) j* o    花猫看都不看站在旁边的杨磊。

" X' u$ Y% y/ D: @6 t; |9 T    “宇哥，你知道我对你的感觉很特别吗？”

! i: ]) j8 z' ^  ?% ^    花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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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Y) i5 d& D, b1 h: A    房宇的眼神有点清醒了。他看了花猫一眼，避开了目光。

    在那个年代虽然同性恋不像现在的断背山一样科普，但是花猫对房宇的心思是光明正大毫不掩藏的，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在非工作场合，房宇一直有意躲着他。

    “你知道我一直很喜欢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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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e2 |1 f    花猫直直地看着房宇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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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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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 u- T0 P# _* J' q. C; z    房宇不知道说什么，尴尬地沉默。

7 K( O! A" A1 Z! ~' \    杨磊在旁边站着，他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向另一个男人表白，而且□□裸地说出了“喜欢”这个字眼。

    杨磊的感觉古怪而复杂。他也受到了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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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1 j( s5 s# T    “……花猫，你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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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T5 l# F1 R    房宇说。

; a7 K8 o5 ^; d    “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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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1 S- p& f8 x8 K    房宇站了起来。他躲避着花猫火热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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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 H1 p9 ~! `, F    花猫忽然冲了过去，扑进了房宇的怀里，伸手紧紧抱住了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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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 |" k( v% ^, D    “宇哥！我爱你！”

$ k6 m- |1 j1 P/ r/ k1 m    花猫情绪激动地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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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和杨磊都愣住了，在房宇还没回过神来时，花猫扳过了房宇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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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看到花猫的嘴向房宇凑过去的时候，念头还没转过来，拳头就已经挥了上去，一拳就把花猫揍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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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他妈的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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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_! g; ^' v0 i$ ^) N* Z    杨磊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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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猫爬起来就要打杨磊，被房宇扭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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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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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哥，你跟他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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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B8 B3 s5 z0 `2 N* K    花猫眼里喷火，他可不是善茬。

% M$ V! Y" ]9 d5 n4 n    “你是不是跟他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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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扯淡！”房宇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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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9 s( A* z+ `0 u" h% Z    “他对你的心思也不正！”花猫喊，狠狠指着杨磊。“我早看出来了，杨磊你别装！”

$ b5 v0 Z/ {  K, f3 B6 h0 p    杨磊愕然，竟然接不上话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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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猫跑了出去。

# @+ J) q" Q5 q. l! N2 P    “……”房宇和杨磊都很尴尬。

    “你怎么留着这么个人。”杨磊半天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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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r7 H. ^2 G" e    “他心眼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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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M& w) t, K6 E! l# l& H    “你早点跟他说清楚得了！”杨磊心情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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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房宇不想提这个话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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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7 y: F# f7 O7 k) l" s, N    “花猫要是找你你别下手太狠。怎么说他现在是我兄弟。”

    “他把你当兄弟了吗？他刚才想……”杨磊有点说不下去。

    “他还说咱俩啥呢！你再揍他啊？他就那样！事儿过了就过了，回头我跟他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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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宽容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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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8 r. O$ l) j    那晚杨磊没回去，他窝在房宇那张钢丝床上，旁边房宇已经睡觉了，杨磊一个人在看录像。

    但他的心思始终都没在录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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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 c0 c# Z" |& l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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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的心思始终没在录像上。

    杨磊脑子里有点乱，一会儿是刚才花猫对房宇的表白，一会儿是花猫指着他对房宇说“他对你的心思也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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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l0 `9 `1 E  v3 P- J/ F    杨磊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盯着香港录像上打来打去的人影，脑子里却始终静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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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猫的行为让他第一次看到同性之间除了兄弟，朋友，敌人，还有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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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个信息匮乏的年代，人们获取信息的渠道有限，即使有同□□的存在也是藏着掖着的，像花猫这样光明正大的是极少数，杨磊很难从更多的渠道知道和了解这些，所以当他亲眼看到的时候，他确实很受冲击。他第一次有了明确的概念，男人对男人也可以产生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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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 Z7 d$ h. Q; D    在那个年代，刚刚经历了七八十年代对爱 对性讳莫如深的阶段，人们的思想观念刚刚开放，电影电视里都模仿着外国电影，半是大胆半是不习惯地说着“我爱你”这句在当时大部分中国人还说不出口的话，而且很流行，好像电影里都要来上这一句才能叫座，都要让主人公说出和赞美“爱情”这两个字。所以花猫显然也深受流行影响，一表白就说了个“我爱你”，让“爱”这个字□□裸地表现在杨磊面前。

# m8 ]3 e: y% K; R    杨磊迷惘了。

. ?' w5 x. h8 I' _, `# z! E    杨磊迷惘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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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交过好几个女朋友。而且，还和她们开过房。

. w' J9 r( G2 [4 }+ Z* J( O7 c    但是杨磊始终对“挂马子”这回事不是很热衷。在李三 川子他们热衷于天天往中学门口跑 去等漂亮女生搭讪比起来，杨磊觉得痛痛快快地打一场架要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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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漂亮女孩他也喜欢，也爱逗她们，看她们咯咯咯地笑，有女孩向他表白的时候杨磊也很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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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Z- {) g6 `5 O. L) E- \, u, c    但是他总觉得跟女孩儿在一起没太大意思，女孩儿太麻烦，他不太喜欢她们撒娇，发嗲，缠着他让他陪，他更喜欢和一帮兄弟们快意恩仇。

! x) V) N5 F& |  {# ]! F    杨磊的每一任女朋友都很漂亮，而且都挺放得开，在床上杨磊也和在打架的时候一样出色，但是事后杨磊总觉得这就是个过程，好像和感情无关，他从来没有真正很投入地进入过一段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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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想和女朋友好好谈，但是几乎每个女朋友后来都会问他：你到底喜不喜欢我，爱不爱我？

    杨磊哄着女朋友说，喜欢，嗯，爱。有时候被问烦了，他就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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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里觉得，他好像真的不会恋爱。

    李三曾经说，这是因为他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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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X/ o. }8 r% W  ]  Q    但是杨磊和每一任女友在一起的时候，都从不多看别的女人一眼。但他也不怎么多看自己的女友。杨磊有时候觉得自己有问题。

    就是看毛片儿的时候，杨磊也不像李三川子他们，没几分钟就不行了，就激动得要忍不住往厕所跑，杨磊虽然也有冲动，但是那冲动总不是特别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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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6 |5 D    相比之下，杨磊更欣赏和崇拜男性的力量。

/ i) Q+ ~% g1 W' M' ?    他总是容易被具有男性美的东西吸引，比如杂志上外国男模特健美的身材，充满力量的肩臂，还有运动场上的运动员在挥汗中拉出的健美身姿。

    他欣赏和向往男人之间的情义，义气，血性，这才是让他热血沸腾的。

    他还隐约有一些萌动和渴望，在他的青春期，但是那时候杨磊太小，他还没有真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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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2 p9 g" m6 t7 {4 i1 b0 h+ O9 j    总之杨磊渴望自己也成为那样健美 阳刚 有血性的男性，拥有力量和强硬的势力。

- R/ \5 k1 u- s7 Q) [    他骨子里有一种天生的野性和侵略性，这是他之前觉得他对男女之事不是太热衷的原因。男人是做大事的，不是儿女情长，他志不在此。

    杨磊不想再想了，他需要转移注意力。他把那个无趣的香港电影关了，跑下床去翻录像带，想换个刺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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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身男人住的地方少不了毛片，房宇也不例外。他那些兄弟们也会带这些东西过来，你拿走他拿去看的都很随意。杨磊找到那几张没壳没封面的带子，随手拿了最上面一张去放了。

    他不知道那是花猫拿来给房宇的，房宇一直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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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把录像带放进录像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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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3 R" X; d    画面出来了，一个男人躺在床上，只围着一条浴巾，等着浴室里洗澡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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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0 h4 A; a0 J    杨磊也漫不经心地等着，可是浴室里却出来了一个男人。

% o2 V; C0 E2 {7 }1 V3 `9 t    杨磊以为是几男大战一女的那种，也没在意，可是那浴室出来的男人爬上了床，床上的男人迎了上去，搂过了他，两人嘴对嘴地接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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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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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个场面，张口结舌，镜头拉近了，两个男人像一男一女那样热吻，连缠在一起的舌头都看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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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赶紧一下按了停放键，电视变成蓝屏了，杨磊连忙回头看了房宇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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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8 n6 r) x& u- o    房宇没醒，睡得很沉。

+ Z& D, R0 Z$ g; A. P    杨磊拿着遥控器，又是惊愕又是冲击，还有些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好奇。

! h8 ^/ g, K" A3 l0 G    他觉得这个晚上真邪门，尽看见这些男人和男人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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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7 C! {5 Q* ?    可是男人的好奇心旺盛，杨磊尤其是。他第一次看见两个男人真刀真枪地接吻，他想不出来他们接下来要怎么干，两个同性能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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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奇心占了上风，杨磊忍不住又把录像打开了。

( h- X4 F6 o+ R    杨磊看到了最后。看完之后，杨磊去了洗手间，然后回来关电视躺下。

    他闭上眼睛，可是脑海里全是乱七八糟的影像。

7 A% g9 C7 V" c5 I9 u$ B    杨磊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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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夜里他好不容易睡去，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两个模糊的人在接吻，一个是他，而另一个是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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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惊醒了。他坐了起来，全身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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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房宇翻了一个身，仍然睡着。

; k0 O# c! j5 `0 _    杨磊回头，在黑暗中看着房宇的脸，胸口不断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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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房宇清秀的脸颊，高挺的鼻梁，微微蹙着的英挺的眉，面孔和梦里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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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D4 T- H+ p' ~8 ^4 R" K( E    第二天早上起来，房宇发现杨磊睡在北面的小房间里。

    “你昨晚不是跟我挤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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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4 k! ]* h8 A' s- ]    房宇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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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太热了。不跟你挤了。”杨磊眼睛不看房宇。

( ~4 v- i; H: B# ^& D    “趁早滚回家去！”房宇开玩笑地踹了杨磊一脚，去刷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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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Q& P$ a, i    杨磊忽然想起了什么，冲进房宇的卧室，手忙脚乱地把那盘录像带塞进了最底下。
' o3 C$ E1 J& o0 P' i8 X 第 13 章

: r5 U- V; S, }" E2 t8 J% r% f    那天之后杨磊不再去房宇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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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0 S0 r  g! S8 X6 X& o1 j4 b2 u    不久，很多人看到九中那个漂亮的校花天天去燕子乙的工程公司门口去等杨磊。

    “磊哥，你‘潘西’啊？”‘潘西’是当地混子的话，专指漂亮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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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 r9 T- I5 t2 |7 b! M    “不是。”杨磊否认也没用，那女孩天天去等他，因为杨磊也没明着拒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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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做你女朋友好吗？”有一天校花羞涩地说，杨磊看着眼前出水芙蓉般的姑娘，一向利落的嘴皮子竟然沉默。

    “……你以后还是别来了。”杨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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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开始没在意，后来也发现杨磊不去找他了。

, x( a! {6 Q/ t8 G9 ^9 P    “哥几个在光阳KTV，你来吧！”

% k" v; S' Q/ ^( ?    房宇打电话到杨磊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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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去了，我这走不开。”

+ C2 a9 q5 X$ h3 {" b% x    “开了大包，到夜里12点，你晚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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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Z) P# g- V    “我真走不开。”

    “……怎么回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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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p. X  ]1 {# X4 Q+ p: Q    房宇觉得不对劲了。

; S' J  y) J0 c: ~% R: b2 @    “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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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最近是真忙，大哥盯着呢。”杨磊找借口。

: X0 @+ Q: m8 {' z7 Z    房宇沉默了一下。

    “有事招呼。”意思是有麻烦，说一声。

/ z. o9 s1 L* _: o- B    “嗯。”杨磊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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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 ?( J6 I- Y4 S2 J% l    电话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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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5 F6 Y( j) [4 m# `) T    杨磊之前和那校花走在路上的时候，有一次被房宇撞见。

    那时候杨磊刚刚不去找房宇，在街上两人和房宇擦肩而过，房宇停下了摩托，回头大喊一声：“杨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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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 K5 z% u- m$ n$ Z    杨磊看到房宇，不太自然地走过去招呼。

    房宇看了杨磊身后等他的女孩，笑着压低声音说：“我操，我说你这小子终于不把我家当旅馆了，原来去挂马子了？”

    房宇是超级混子，用词也粗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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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7 e% b8 [, h5 ~    “潘西长得不错！”

    房宇还夸了一句。

    “她不是我潘西。”杨磊立刻说。

    “跟我还装？”

    “真不是！”杨磊还急了。

/ u6 E3 ~: W2 w5 u& ^, H    “……”房宇也不知道杨磊急什么脸。

    “走了！”房宇拉下了头罩，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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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_0 P" ]/ Y- x    这里校花对杨磊说话，杨磊有一搭没一搭。

( |# b* \# q; [    “他就是房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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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花也听过房宇的大名。那年代，学校的美女都爱社会的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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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帅！”

    杨磊看了校花一眼。

( `2 v1 d) s* D8 f" k5 X$ S    “他有女朋友吗？”

    校花还挺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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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 p7 B& d6 }4 \    “……”杨磊没听她在说什么，他在想下次见到房宇，得跟他说清楚，他不去找他，真不是因为他去找潘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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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4 u4 g$ u, ^7 @) g3 S2 v' ~0 ~5 L    一方面他躲着房宇，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光明正大，没什么好躲的。

    那天一定是看了那种不正常的录像才会做那种梦。可是杨磊后来又接二连三做过那种梦，杨磊觉得问题严重了。

    梦里，他有时候抱着一个人亲吻，有时候和那个人一起做着录像里那种不堪入目的动作……但是不管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梦，梦里那个人的脸都是房宇，全都是房宇，从来没有变成别人。

    现在杨磊怕见房宇。他每次见到房宇，都会想起梦中那些情景。

1 O; W0 K* \# V- l4 `( E    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杨磊不得不想，难道他对房宇，也和那个花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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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 i2 T0 }3 H; a6 w0 w    不，肯定不一样，他怎么能跟那种变态娘娘腔一样呢？！

8 @6 T- \$ |/ B* ^    可是，自从那天晚上开始，杨磊的世界全乱了。

# \6 ?) k& w; A! o  _/ ~9 t5 z+ O  ?. \    他喜欢房宇的为人，喜欢和他粘在一起，服气他甚至有点崇拜他……

    这不是很正常吗？到底是哪里不正常？

    杨磊想起了那天晚上在月光下房宇的眼泪。想起了他抱他回来时他喝醉了酒睡着了的安静的脸，没有暴戾，没有强硬，只有寂寥和孤单……

% l/ Y: q" u3 a9 }4 Y" j* z    杨磊本能地避开房宇，他想时间长就忘记这桩荒唐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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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 u3 l" z+ t9 c# K    就在那段时间，出了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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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武和川子又干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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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0 x# r, Y    本来自从杨磊和房宇交好后，两边的兄弟关系也不错。加上上次在东方大酒店房宇赶走麻土那帮人，事实上也是帮杨磊的人出了头，双方关系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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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小武是个喜欢惹事的主，而且非常任性，仗着有房宇罩着给房宇惹过不少事，房宇也拿这个表弟很头疼。

! R- }0 |) l# U. q' p/ i- g    小武这天和几个哥们带着几个女孩去军人俱乐部溜冰，碰巧川子带着人也在那玩。光明台球室一战最初的导火索就是这两个不省事的年轻人，虽然后来双方的大哥成了兄弟，但小武和川子始终不对盘。川子这边的哥们看到小武那边的姑娘很漂亮，就上去搭讪，其实本来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就是想认识一下交个朋友什么的，人家几个姑娘也不是小武他们的女朋友，看到这几个小伙子也挺讨喜的，就说说笑笑起来了，他们就教几个女孩子溜冰，很快混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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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M0 N! w/ D6 e, J( @9 v    这边小武不乐意了。姑娘是他带来的，显的是他的面子，凭什么让川子这些人抢风头啊？于是上去呛声，在姑娘面前谁都不愿意损面子，个顶个的强硬，结果就大打出手了。

/ X. F0 k# B* K( O- T/ c  P    小武人少，吃了亏，被川子他们打倒在地。小武爬起来就打电话，然后恶狠狠地对川子：“我表哥吹哨子了！你等着！”

- Q& B# m, O: h) ]/ V" s8 C( n    吹哨子是江湖黑话，就是集结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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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等着！”川子知道房宇和杨磊的交情，也见过房宇的为人，不相信房宇会真的来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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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8 w9 [3 }8 @, E    川子他们照样在溜冰城里玩了20多分钟后，小武真的带了20多个人气势汹汹地直扑进来。

6 c' B0 l6 a' d4 r, ]6 X1 q# f    “给我收拾他们！”

1 ]2 ]. Y- I& b( s, }2 ^    小武一挥手，一场恶战。20多个人对5个人，那就是一场极端不平衡的围殴，川子的人一个都没冲出去，最后抱着头蜷着在地上被暴打，川子红了眼，拔出一把西瓜刀，一刀扎中了冲在最前面砍他的小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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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C0 [$ T- R    小武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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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n$ V( h, t8 N0 y8 T. |, Y/ ?: X4 M    小武被扎中了脏器，川子也被打成重伤，双双进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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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武命悬一线，抢救了一天一夜才救了回来。小武的几个交好兄弟红了眼，提了刀就去了川子在的第二医院补刀，在医院将躺在床上的川子逼得爬起来从二楼跳了下去，腿又摔成了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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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闹大了。

    一开始谁也没想到，一个溜冰场里几句吵架，闹到最后演变成这么不可收拾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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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o: e, z$ \1 ^    作为双方人马的大哥，杨磊和房宇想不见面都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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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y4 u' ?& }8 r( g, _9 r% V$ O    杨磊和房宇都很难办。

) [5 D3 ]. j4 F* [    杨磊这边，当天在场的几个人都说是亲眼看到小武打电话向房宇求救，是房宇吹了哨子，20多个房宇的手下来砍的人。

: A1 i: s9 Y7 J    房宇那边，小武到鬼门关走了一趟，把小武的父母吓得不轻，房宇心里也不好受，知道捅人的是杨磊最好的兄弟，而且人也被打成重伤，房宇知道杨磊也不会让事就这么算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进入了江湖程序，不是他们俩说了算的，也不是他们俩的交情说了算的。

    手下人在看着，其他黑社会团伙也在看着。他们必须出面，给手底下的众多兄弟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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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G3 m6 j4 \7 F, U# d& B3 i    按照江湖规矩，房宇和杨磊约定，各自带人在外头见面。

0 Q5 v/ ]1 d. X: B- Q! B/ k% {    他们约见的地方是在一个歌厅的二楼包房。这种黑社会谈判时，都会把一层包下，外人知道这里有帮派谈事，都不敢来打扰。

+ [$ Z: X0 `; W( e; m    谈判是在中间的大包房，左右两边两个包房，左边包房里坐的是杨磊的人，右边包房里是房宇的人。他们各自聚集在一起，身上都带着长短不一的刀具。

5 ^: H! Y$ y" Q, |8 E; a' u# }- j- G    这些小弟虽然有的也认识，但是各自坐在各自的包房里，都不打招呼。因为按照江湖规矩，等下大哥们要是谈不拢，他们就要抄起家伙冲出去，该砍的砍，该捅的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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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中间的包房里，杨磊和房宇隔着桌子，对面坐在沙发上，背后站着各自团伙中的核心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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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很沉默。

- g# f# ~( N/ O+ Y& J3 _! {    他们在一个房子里住过，在一张床上睡过，喝过酒，说过心事，流过泪。

    但是现在，他们不得不冷酷地面对对方，做一场江湖的谈判。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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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0 M: D" Q( c/ a    “人是我们捅的，但事儿是你们惹的。看看这事怎么办吧。”杨磊先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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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小武先带人围了哨子，可没往重地方下手。你兄弟都是外伤吧。他的医药费我出，不过，得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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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4 ~4 l7 b0 G! g  ?' N) ]    房宇慢慢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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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谈判程序，双方得把对方的责任亮明了，表明错不全在自己这一方，才好继续往下谈。

' ]9 X2 h% _; R3 \    “你们想要什么说法。”杨磊根本不想对面坐的是房宇。

    “划个数吧。”房宇不知道谈判过多少次，这一次话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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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社会关于赔偿的谈判和法律程序相反。不是受害一方提出索赔，而是由伤人的一方提出赔偿方案，再看受害一方能否接受这个方案。能接受，谈判就谈妥了，要是不能接受，后面再视伤人方的诚意而定，改个方案再谈，或者就是谈崩了靠拳头和火力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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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 J& ]& w, l( B    “小武挨那一刀，我们担。但你们的人去补刀，逼得川子跳楼，这账怎么算。”

    没等房宇开口，房宇身后站着的兄弟和小武最要好，忍不住了。

1 f+ S9 t' v' m! U+ t- [  r    “妈X的他活该！小武差点挂了！摔断他一条腿便宜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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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房宇和杨磊的交情，怕房宇放过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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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本来就心情极差，窝着川子的火，要面对的谈判对象又是他怀着复杂情绪的房宇，他本来就心烦意乱，现在听了这话，慢慢撩起眼皮，盯向那个说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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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眼神让人脊背发凉。

    “这儿他妈的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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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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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  T& n2 s1 {7 Y: v    “……”那人不由自主躲开了目光。

    很少有人看到杨磊棱着眼睛冷着脸的表情能不害怕。平常的杨磊嘴贫爱笑，爽朗好相处，怎么开玩笑都不翻脸，但一旦碰到江湖事，杨磊可不是善茬。杨磊是什么人？手底下伤人无数，出手必伤人，能眼睛不眨冲着人的大动脉开枪的狠主。当他沉下脸棱着眼睛时，他就不是平常的杨磊，而是黑社会打手杨磊。这两种时候的杨磊，有本质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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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 M$ @" }/ E    在这一点上，房宇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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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扫了那人一眼，那人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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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先报了数额，杨磊也报了他们给的数。数额都没有异议，谈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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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0 h. d5 f/ D5 Z- R    今天这场谈判的对象只要换一个人，都不会是这个局面。不可能这么快就双方心平气和地谈妥赔偿金额，连个讨价还价都没有。双方给出的金额数不管于公于私，都足够诚意 体面，足够堵所有人的嘴，让再不忿再气不过的手下也挑不出岔子，无话可说。

    这就是双方老大在表面针锋相对下的，不约而同的让步。

( |  Y+ K4 s9 E8 T    谁都不想让对方为难，谁都想宁愿自己损面子，也要让对方在兄弟们面前好交代，不跌份。

% r$ S* z) n8 R( \6 Z' a6 r    那个年代，黑社会解决这种小弟纠纷的赔偿金额多少，代表的不是钱，是面子。不是出不起这钱，而是不能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所以类似这种双方势均力敌的谈判，从来没有这么快 这么容易 这么兵不血刃，最后不是演变成一场更恶性的斗殴，就是互不相让矛盾升级，最后不得不出动各自背后的江湖大哥亲自出面解决。

    所以房宇和杨磊的这场谈判，几乎创下了江海黑社会史用时最短谈判记录。

. o) v* k+ N1 W9 k, F. i    两人各自身后的兄弟都傻眼了。他们从来没看到这两人在谈判桌上这么好说话过。

2 l8 i; }- m& R, a: \: c! F) B9 }    谈完了，双方站起来要走，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有人站起来时带翻了桌上的玻璃杯子。杯子掉在地板上，“啪”的一声，碎了。

# c& Q+ B* ]  [' T/ X: C! H3 w4 w    这声杯子碎裂的脆响，像是丢下一个手榴弹，炸翻了这场谈判到目前为止的平静。

' e$ B' V5 ]: s" ?0 _  Q3 G    听到隔壁的响动，左右包房里早已等着的小弟们就像听到了发令枪，全都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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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3 x% @9 m5 b% g    谈判破裂时，砸碎杯子，或者砸别的东西发出响动就是信号，表示谈崩了，这是惯例。所以两边包房里不知道谈判进展的小弟们以为这是出来砍人的信号，全都一涌而出，各自举着管叉 卡簧和钢棍，在走廊里一照面二话不说就打，二三十号人堵在拥挤的走廊互砍，局面一下混乱了。

    这些二十岁上下的混子血管里流的都是躁动的血，满身的精力和热血无处发泄，每天找各种理由打架发泄精力，甚至不需要一个群殴的理由就能打在一起，更何况这种场合？个个都想在大哥面前展示勇猛和拼命，何况其中有一些确实是小武和川子的好兄弟，本来就是想来出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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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太挤，人就全挤进了杨磊和房宇在的那个大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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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0 r7 p" r1 s- `" x# U, _+ ?    “别打了！没谈崩！”有杨磊的人在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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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L! Y; ]0 }6 w" m+ V& w  j    “误会！都停手！”房宇的人也在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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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群打了鸡血叫嚷着打架的人已经听不进去了，照样在打，场面眼看就要失去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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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 [& e5 G; {% ~    “都他妈的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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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一声吼，结束了所有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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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O5 z' r7 j1 T5 `    桌子正中，拍着一把五连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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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桌上那冰冷的东西，没有人动了。两边都停手了。

    所有人都看着房宇。没有一个人敢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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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F( F: w/ }+ Y+ H- J" ]( w    一场本来要演变得不可收拾的火并，就这么瞬间哑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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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泄完了？打够了？再打啊？”杨磊走到自己那帮有勇无脑的小弟面前，一个个扫着他们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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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弟们都茫然地低头，怕再把杨磊惹火了。

    “今天这事儿了了！谁再找事就是跟我杨磊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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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 x2 J3 H# ?    杨磊对手下人一字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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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l+ x; z# |" {( v# P    房宇一个眼神，人都退后了。拥挤的走廊让出了一条路。

    “走！”

    杨磊带着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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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7 R; Y0 U# s6 m    那天晚上，房宇打电话给杨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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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7 h1 ?- P% S8 O    那个年代没有手机，连寻呼机也还没有，房宇的电话是打到杨磊家里的，而且打的是军线。

    杨磊住在军区，家里的军线电话是保密的，外面没几个人知道杨磊的军线号码。

% d  t. [* m/ Y# [0 K% S+ O2 R    杨磊告诉过房宇，没有重要的事不要打这个号码。所以房宇从来没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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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8 |1 w' C9 r; [* N    “……”杨磊正好在家。听到房宇的声音，他有点沉默。

    “晚上有空吗？来我家吧。”房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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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9 Q$ A; ^9 b, e    “有什么事吗？”杨磊不知道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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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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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U, R! C+ t* m4 T: G: R    “是不是兄弟？”房宇忽然问。

7 F" d5 k' u( n" l7 S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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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就过来，我等着。”

    房宇把电话挂了。

    杨磊走进房宇那个八楼的房子。他几个星期没来了，可是爬上那个二楼的平台，爬上那老式房子的楼道，杨磊觉得有点迫不及待。

% P" \; e. H6 k/ D+ S/ S% q0 h    他已经喜欢上这个地方了，不管是这个宽阔的平台，还是房宇那个房间。他好几次路过楼下的农贸市场，犹豫半天都没上来。

    他路过时，还在楼底下仰望过房宇那个高高的阳台，想着是不是正巧能看见房宇露出半个脑袋。

  l% s" O: \; h3 i    总之杨磊觉得自己真的有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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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M0 M+ v1 m+ {/ u    房宇打开门，穿着那件紧身的白背心，清爽，帅气。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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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随随便便地招呼，好像昨天杨磊还来过，好像白天他们根本没在那个KTV的包厢里谈判过。

: [' Q0 d3 ]7 D% K( F) h    小厅里的饭桌上摆着几盘熟菜，地上还有一箱啤酒，喝得还剩半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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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3 d* \& S    房宇拎出两瓶啤酒，利落地开了瓶。

    “吃了吗？陪我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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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熟门熟路地走进厨房，从碗柜里拿出两个碗，倒了开水烫了，从碗柜边上的筷桶里摸出两双筷子，从底下抽屉里拿出勺子，一起烫了。

    这是他之前跑得勤的时候常做的事儿，对房宇这个家已经熟悉得跟自己家似的，东西放在哪儿，他手一伸就摸到，比房宇还清楚。

    房宇看着杨磊这一气呵成的动作，眯着眼睛。杨磊一转身看到房宇盯着他看，嘴角带笑，忍不住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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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什么？”

    他问房宇。

! h1 n2 Z5 Y) p5 P1 b$ r$ w. z: N    “摸得挺清，我还以为跑错门了，我跑你家来了。”房宇说。

7 J: D9 @7 ?" t4 g! r    “下次把钥匙也给我一串，反正我跑得勤，跟我家没区别。”杨磊开玩笑。但他说完就想起来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 {) g7 u6 g, m* n7 f    他有点尴尬地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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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也没说话。

    “喝酒。”房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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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9 W( }" V  E$ W4 S  s* ^    两人吃着喝着，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电视里嘻嘻哈哈地很热闹，天气还热着，秋老虎发威，客厅里挂着的吊扇在呼呼呼地转着，吊扇转过的影子在两人脸上明暗交替。

! O* P( _, h! `. y6 @    房宇喝了一瓶啤酒以后就换了白酒，说他馋酒了。

    吃喝得差不多了，碗碟都堆在桌上没人收拾，两人坐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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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最近是不是躲着我？”房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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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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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他语气含混。

$ B+ H( l+ U3 z/ Y; q3 K( f    “小武那天叫人，我在外面，真不知道这事。人不是我叫去的，他们围川子，我是出事了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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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不是你。”杨磊早就知道，那天他仔细一问就清楚了，那20多个人都是花猫的手下，小武打电话找到的不是房宇，是花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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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样，这事儿是小武先挑起的，他不懂事，但他也受了教训。川子的事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再有人找他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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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提这个了，我不是因为这事儿。”杨磊心里烦乱，他知道房宇误会了，他心里的结根本不在这。

    “那是为了什么？”房宇盯着杨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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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房宇的目光这样一盯，杨磊更是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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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杨磊总不能说因为我想着你做春梦！

. E  R. U" M5 D# G8 E    “……我没躲着你，就是忙，没别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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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2 n" A$ q% p3 |" Y* S9 w    “别扯那些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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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F" m# h+ ?( g) o    房宇发火了。

1 [; _( h0 x5 N    “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有什么说什么，我要是有什么地方差事儿了，你说一声！我差谁的事也不能差兄弟的事！你突然就躲着我了，肯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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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X  O# \$ B, k1 H    房宇心情也不好。

    房宇是个极重情义的人，他对一个人的喜怒不太表现出来，但他确实喜欢杨磊。这段时间和杨磊相处，他早就把杨磊当成自己人，对于杨磊突然的疏远，房宇只能想，是他和杨磊之间有什么误会了。

7 k" Z" i: y$ c. C' q/ j    “你不差事儿。你为人，我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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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9 b9 m* K9 E8 a    杨磊低声说。他喝了一口酒，酒有点苦，带着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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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也把杯里的白酒闷了。

    “杨磊，我兄弟虽多，能说心事的只有几个。你是一个。”房宇酒有点高了，声音也沉了。

4 }# v/ S7 V* j8 _  y" @5 w+ a    “你帮大虎的妈，我都知道。”房宇又喝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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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在平台上，房宇和杨磊说了大虎的事后，杨磊几次从房宇家走时看见那个卖瓜子的老太。他掏了口袋里所有的钱，把瓜子都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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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S6 ~( F' ~; E  C# H+ \, t    有一次到房宇家时，他顺手在对面买了一个有靠背的椅子，换走了老太那个摇摇欲坠的小凳子。

    这些事他是顺手做的，从来没跟房宇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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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3 G1 `+ c. B' w/ j9 y    两人都喝酒，越喝越多。杨磊也喝了白酒。

    房宇喝多了，眼神开始不清醒，开始说心里话。

" q1 }( r1 `2 `    “我心里……认你。”房宇说，眼睛直看着杨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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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O' [. e! v- |9 y    “我跟你……已经有情分了。”又喝了很多酒，房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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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整颗心都在膨胀，他的眼睛也喝得通红，胸膛起伏，紧紧望着同样喝高的房宇。

/ }- C3 C* q; a$ H5 e+ ]7 @    “你在我心里……不一样！”杨磊几乎是把这句话喊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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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w) V$ O( D4 }    “我就认你，只认你！”杨磊觉得眼睛酸胀，他这段时间内心的苦闷烦恼没人可说，无处发泄。他不想躲着房宇，他想和以前一样每天都和房宇在一起！

) c+ Y  c% Q- Q9 s- l& n9 q    “我真的……”酒后的杨磊心潮澎湃，根本压不住心里的话，他有好多话想往外冒，想对房宇表达，房宇已经歪倒到一边的沙发上，昏昏沉沉地要睡了。

8 K7 z3 S5 w) Z7 n% I4 A    “我就爱跟你在一起待着！”杨磊胡乱地喊着，也歪倒在房宇旁边，趴在房宇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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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k  w* w7 C' g, \7 ^' u( i1 S/ I  f    “房宇！”他晃着房宇。房宇迷糊了，没反应。

    “你说我他妈的……是不是有毛病啊？”杨磊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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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F# \# x/ U% |1 ~/ @9 A    “……我真老想着你！”杨磊苦闷地叫嚷，抱着房宇，压在房宇身上，脑袋搁在房宇的胸口，睡了过去……

& d8 }1 t$ P; |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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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起来，酒醒了，杨磊也想通了。

* ^4 O; H7 d8 Q4 c    他就是喜欢和房宇在一块儿怎么了？他就想着他做那种梦怎么了？为兄弟连命都可以不要，谁说兄弟之间就不能有亲密的感情了？兄弟之间偶尔玩过火了又怎么了？……以后的事爱谁谁爱怎么着怎么着了，反正现在他就是喜欢房宇，他就是要和房宇待在一起，管它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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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W* K* N( G4 J( U1 C    杨磊想通之后忽然丢开包袱了，他本来就不是个折腾自己的人，这么一想通忽然觉得豁然开朗了。他又开始粘着房宇，光明正大地往房宇那跑，比以前还变本加厉。

    “昨晚上你听见我说什么了？”那天酒醒后杨磊问过房宇。杨磊喝是喝多了但自己说了什么记得清清楚楚。

# ~8 G+ i# ]$ }# N2 W2 ~0 e( v    “我就听见你说什么老想着我了。”房宇也没完全醉糊涂。

6 o  c# c: ]2 p3 G; p$ w! H    “我靠你老想我干吗呀？”房宇笑着踹杨磊。他们俩前一夜把心里话说开了，房宇很高兴。

1 x8 M* v; A$ g6 y. Z    “我见不着你就想！你还说我躲着你不？”杨磊想通了，整个人都变了个调子，嘴皮子又恢复了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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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Y0 t' Z$ [0 ], B    “想我，想我修理你啊！”房宇笑骂。“妈的，压着我睡了一晚上，我现在肩膀还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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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今晚上你在我上面，换你压我。”杨磊认真地说。

9 y5 W+ S  ?" T" I" [" A$ [( @    “滚犊子！”

    燕子乙和罗九都知道了底下的小弟闹了纠纷，本来还担心这些年轻人年轻气盛会把事情闹大，伤了两家的和气，结果房宇和杨磊处理得相当干净，连这些老江湖都满意，兵不血刃，还没伤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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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下来，谁都看得出来杨磊和房宇是走到一伙儿了，在他们之间挑事是挑不起来了，毕竟这样一件伤筋动骨的血案都没能让这两个人翻脸。

    杨磊看到那天房宇拍在桌上的五连发，才知道房宇随身藏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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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房宇也是迫于无奈，那种场面要是再打下去，肯定会互有受伤，那梁子就越结越深，想要再解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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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o. m: W; y& E* {    “别放着这东西，要是查到了麻烦。”

    杨磊提醒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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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4 F% {' ~+ f, j. l6 y4 T    以前他意识不到，他自己也开过枪，打过人。但是现在他担心房宇，怕这把枪为他惹来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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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现在也有了牵挂。有牵挂的人就会害怕。

; B* {( r* I; O. \3 q" @2 j    “没万不得已的事，我不会用的。”房宇对杨磊笑笑。

    “……除非防卫，否则都别用，容易出事。”杨磊说。

    房宇沉默了一下。

! o, b" D/ U7 h5 q    “我这种人，出事是迟早的。”

    房宇说。

2 e) P  X+ P! A    过了很久很久，杨磊依然记得当时房宇说这句话时，沉默的表情。

    房宇和杨磊聊天的时候，杨磊问房宇的身手是哪来的，他看房宇打架，不像是野路子。房宇告诉他，有些是罗九教的，有些来自于他以前两个退伍兵朋友的指点。那两个朋友都是从越南战场回来的，闯过枪林弹雨，和越南鬼子真刀真枪地玩过命，他们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魔鬼，什么是真正的战场。在他们眼里，这种黑社会拼杀和江湖干架就跟玩儿一样。

    越战，这在当年是个敏感的词汇。社会主流一直在避谈这两个字。这些从越南战场回来的退伍兵身经百战，九死一生，个个都是顶尖的战斗机器，回到祖国后却因为特殊的历史原因，其中一部分无奈成为社会的不稳定因素，这是后话。

    “他们都是侦察兵，侦察兵是最前锋的兵种，是跟鬼子面对面拼的。你没看过他们的本事，那真是……”房宇提到这两个朋友，很崇拜。这两个退伍的侦察兵和房宇有过命的交情，两年前去了南方闯事业。

    房宇把从他们那里听来的越战经历说给杨磊听。杨磊听得目瞪口呆。

( O9 e# h0 Y9 |. C. J    那是真正的战场，这些江湖混子不管经历过多少血腥 见过多少凶残的场面，和真正的战争是无法相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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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O5 x. Z' u) x5 ]" w; r# B' F    杨磊喜欢听房宇讲这些战场传奇，房宇虽然也是听来的，但讲起来时绘声绘色，好像亲眼所见一样，杨磊还不知道房宇这么有讲故事的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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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注视着房宇连说带比划的生动表情，这时候的房宇显得特别活泼孩子气，和干架时冷酷狠厉的模样判若两人。杨磊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房宇，没有压抑和寂寥，忧伤，只有青春活力。他总是跟着房宇的描述时而心惊胆战，时而痛快淋漓，时而震撼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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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杨磊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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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R3 _+ U- k/ z    那时候燕子乙的公司步入正轨，杨磊只要盯着工程进度，保证没人捣乱拖工，其他时间几乎都和房宇泡在一起。房宇也很忙，罗九的生意越做越大，作为罗九的头号亲信，房宇自然轻松不了，但是两人只要有空就腻在一块儿，有时候房宇忙不过来，杨磊就泡在房宇那地方杀时间，等他，弄得燕子乙有段时间一找不到杨磊就打电话到罗九那儿问：“小房在哪儿呢？”找到房宇几乎等于找到杨磊，两人就粘乎到这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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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A4 f3 a, l6 ]; L    花猫总是跟着房宇转，看到房宇和杨磊这么要好，恨得牙痒痒。杨磊每次看到花猫，都想起上次川子的仇来，不过看在房宇的面子上，他也不捅破，也不跟花猫计较。

    “大哥，你教我打球吧！”花猫自从跟了房宇，恭恭敬敬改口叫大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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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B* T! \' O3 l" Z/ n    在光明台球室，花猫缠着房宇让他教他打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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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猫现在是房宇的兄弟，房宇对兄弟从来没二话，上次房宇找过花猫谈过话，把话都跟他说清楚后，花猫收敛多了。花猫感激房宇，房宇对他和其他人一样一视同仁，从来没有看轻他。

4 @- [, }3 B' ~5 {3 \* ~    “你这拿杆的姿势不对。”房宇耐心地指点他。“腰弯得不够低，重心要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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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在一边儿抱着杆看着。花猫压根无视杨磊的存在，花猫这种人对敌人的直觉是很准的。

    花猫又打了一个坏球，那歪歪扭扭的姿势连房宇都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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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7 L! y3 ^' |; J+ T    “趴好！”房宇走过去，站在花猫身后环住花猫去把着他的手，给他矫正动作。

6 W# q: N) r' B3 n( N5 a6 n    花猫等的就是这一刻，表情十分享受，将身体往房宇怀里蹭着。

    杨磊冷眼看着，走了过去，把房宇推开。

7 L. g* O+ ^7 E1 E3 g/ p    “让我来教他。”

    杨磊上去就起脚一边一踢，把花猫两个膝盖内弯踢开了，花猫差点没直接挂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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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逗得所有人都笑了，花猫尖着嗓子骂杨磊，其他人就大笑。

    “你就坏吧！”房宇的笑带着宠，拿杨磊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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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o$ m- |$ N8 e4 f* j    房宇在家里有一套在那个年代非常高级的录音机，还外接着两个小音响喇叭，有整整一抽屉的磁带，都是什么小虎队 张学友 张国荣，还有野狼的士高什么的。那年代粤语歌非常流行，人人唱歌都学着港台腔唱粤语，小青年走在街上HIGH了都要吼两句粤语歌，可见港台歌流行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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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也爱听歌，晚上那录音机里常常歌带放不停，边听歌边跟着唱，而且房宇的粤语学唱得相当标准。那几天房宇翻来覆去地听张学友的一首劲歌《爱火花》，杨磊也对这首歌着迷了，在晚上空旷的阳台，两人常常拿着酒瓶一起趴在夜风迷乱的阳台上，跟着那激情强劲的音乐，对着整个城市的灯光，热血澎湃地用粤语高声吼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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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吸给你轻驾

+ D" y0 L4 {) o5 I8 Q3 h$ i; ~- F# k    冬天给你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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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 i; C: R/ H# I0 ^    只想今晚擦着爱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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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 y+ j' K( V- Z    浓情如墨不想再讲感受及情话

$ G, {2 ]! n; m8 \. e+ {    你别再怕来得不知它情真与假

    始终人生不必只有错或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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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信我共你此际醉下去

    悲与伤忘记它

2 n, B: W8 p7 G, V    baby baby kiss me 爱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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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 i+ w0 M- ?' _    杨磊问房宇：“你怎么没有潘西？”

    “有过。”房宇说。“分了。”

    “为什么分了？”杨磊想象房宇和女人在一起的样子，心里很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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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N- n3 x( \1 U0 ^9 [8 x- ]    “嫌我整天打打杀杀，不务正业吧。”房宇表情平淡，点了一根烟。“以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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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看了房宇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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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G8 g, o( u    “还想着她？”他有点不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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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F, S! J: K1 }    “怎么可能？”房宇失笑。“早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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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_4 g8 n: l' `6 B* w    “没找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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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知道，追房宇的女孩非常多，围着他转的漂亮姑娘有大把，除了小太妹，还有温柔淑女。按后来李三的话说，房宇这样全市闻名的混子，有一种特别吸引良家少女的潜质，越是大家闺秀，就越迷恋传奇色彩的街头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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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介绍个好的给我？”房宇笑着吐了口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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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6 M' |4 V: p    “还用找啊？那个谁，谁，还有谁谁。”杨磊一口气报出了好几个姑娘的名字，都是追房宇追得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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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1 B+ ]7 r+ U    “那脸蛋，那身段儿，哪个不出挑啊？”

9 ?1 o$ r9 n2 x; x+ C5 h    房宇没吭声。

$ @+ A2 k1 x; ~) O8 @4 |    “你想找个天仙啊？”杨磊试探房宇。

$ Z6 v/ F+ N$ Z  R& V    房宇把烟头摁熄了。

    “跟着我，担惊受怕，没着没落的，不知什么时候就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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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9 L- H. j9 I! @3 e    房宇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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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个人，无牵无挂。别害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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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W! J4 }6 k2 Z+ y8 \/ r    杨磊望着房宇的侧脸。房宇沉默地看着远方，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他清俊的侧脸在夜色的映衬下，像雕刻，又像完美的剪影，孤高，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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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也望着他发呆了。

    杨磊不知道他是在想以前那个女朋友，还是想起了这么多年经历过的事，遇到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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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陪你。”杨磊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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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扭过头，看他。

9 I4 U) e: f) N# a7 Z: }( Z4 w& |/ O    “没潘西就没潘西，潘西算啥？兄弟陪你，陪你一辈子。”

    杨磊望着房宇的眼睛。他动了感情。

: j& D, o& ?* w, ]0 e, q. E& n    房宇有些错愕，又有点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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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觉得杨磊偶尔冒傻气的样子真诚得可爱，又熨帖温暖。

5 ~! I3 T- F6 ^    房宇伸手，搂住了杨磊的肩膀，把他搂到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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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Z4 |; ~! p5 Y5 A# j    “谢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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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 i9 b. i) T  {( ^& d2 Z9 u; m    房宇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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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忽然有一种按捺不住的冲动的情感，从心腔满满地涌起，涨满了他的整个心胸。他一转身，用力抱住了房宇，把房宇紧紧地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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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没反应过来什么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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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后不会一个人了。我保证。”杨磊低沉着声音，在房宇肩膀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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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房宇那句“一个人无牵无挂”，他心里酸，难受。

    “……怎么了你？”房宇有点无措，轻拍着杨磊的脊背。

, z) b" e  J/ k7 I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杨磊粗着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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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1 A  E  ^+ {$ A9 `4 i, x    “我操……恶不恶心你？”房宇无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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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5 F) N- O! Z9 {    “恶心你就把我推开！”杨磊还是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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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 a2 Z. J5 v  J  j9 a& ~4 }    “……”房宇没说话，然后伸出手，抱住了杨磊，紧紧地，男人式地用力地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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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s+ l- k3 U2 T4 e. E2 F4 _    杨磊抱着房宇紧实的背，收紧了手臂……

4 m4 }4 ]# ?4 b2 S. u    屋里录音机里传来柔情的歌声，张学友的《夕阳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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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步入我的心好吗

    回来别剩我一个人

    寻寻觅觅这一生因你

    寻寻觅觅这缘份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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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阳别让我分心好吗

! d* D: {! i8 l    斜阳浪漫可惜放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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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红泛着酒窝的浅笑

    何时愿让我靠近……

    第 16 章

/ E' b  _2 V% G    杨磊有了一个秘密。

/ w) x& V) B  d; H* p/ J. S$ N    他喜欢在房宇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打量房宇，看他办事时专注的表情，脖颈阳刚的线条，领口流畅的锁骨，看着他猎豹一样利落的动作，不管是静是动，都很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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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房宇那儿等他的时候，杨磊常常一个人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抱着手臂站着，装作无意地用目光扫着房宇，看多久都不会腻，沉浸在自己的乐趣里。

8 v  Y. w( v0 P" S4 I) p. B    他的眼光老是停留在房宇的身体上，看他矫健的脊背，修长的腰线，有力的长腿……他看得出房宇身上哪儿瘦了哪儿胖了，比看他以前那些女朋友还要清楚。

    但房宇转过身来的时候，杨磊又赶紧不自然地转开视线，怕被房宇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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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n  \5 t- F& g  o; C9 c1 v+ Y; N& e    如果说以前杨磊对房宇的憧憬还是模模糊糊的精神层面的，现在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想要点什么。

, S$ L. m4 v! q    那晚和房宇拥抱的感觉让他回味，杨磊隐隐地想能时时这样抱着房宇，每次看到房宇，就有亲近他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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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股冲动和焦躁，让杨磊烦乱。他觉得事情在朝自己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他甚至想起了那个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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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九的世纪大酒楼在市中心隆重开业了，总经理是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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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9 W% g+ H4 Y" N( _( r. r    世纪大酒楼开业那天，江海所有黑社会大哥都到场庆贺了，门口摆满了花篮，停满了好车，这是一场江湖的超级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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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子乙送上了巨大的花篮，里面包着数额惊人的礼金。杨磊以个人的名义单独送了一个大花篮，摆在醒目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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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L7 X! b4 l5 W    燕子乙下车，走到门口和罗九亲热道贺，杨磊跟在燕子乙的身后，和站在台阶上的房宇相视而笑。

* U$ C  B( R1 ]. G$ d. `) S    房宇今天穿得非常正式，杨磊差点认不出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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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一米八几的个子，穿着挺拔修身的黑色西服，雪白的领口一丝不苟打着领带，发型也修剪得阳刚帅气。笔直的西裤和锃亮的皮鞋，衬托出他的好身材，加上房宇俊美的面孔，站在门口，玉树临风，没人能看出来他是一个名声昭着的黑社会打手。

: U) W+ h. @) n1 V7 b    “房宇啊，今天特别帅啊！把你九哥风头都抢了！”燕子乙一向喜欢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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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f  h* Y+ [# A( g$ c" f1 o0 q    “燕哥，以后还要您多照应！”房宇和他握手，转脸看向了走上台阶来的杨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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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4 Z! t8 B. s0 W# ^    杨磊今天穿得也很正式，也是西装领带，但西服穿在他身上却是另一番风味，潇洒不羁，野性十足。看在别人眼里，杨磊和房宇都是当天的一道风景，不过杨磊眼里只看得到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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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总，你今天特别人模人样。”走过房宇身边时，杨磊在他耳边说。

    “滚犊子！”房宇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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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多喝酒啊，惦着点儿。”杨磊还操着心，房宇酒量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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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燕哥等你呢！完事了我来找你。”房宇推杨磊过去。

% H, H* J5 r' e- @; w    这边燕子乙看着两人，对罗九纳闷：“这俩小子天天粘在一起，这会儿都分不开？”

    罗九豪爽：“分不开好！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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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房宇还是喝多了。

    这种场合房宇少喝不了，不过罗九照顾他，让他手底下小弟代了不少酒，房宇虽然喝多了，还没到醉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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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 @7 u& M3 _; s$ i    杨磊一直等到最后，花猫过去要拉房宇跟他的车走，被杨磊拉过了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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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没你事儿！”杨磊瞪花猫。

    “讨厌！”花猫白了杨磊一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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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拉着房宇到自己车上。他今天向燕子乙借了一辆车开，就是想晚上和房宇出去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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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今天很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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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躺在车后座上，懒洋洋地扯着领带。

, c, m* b9 z$ a- x! V    “去哪儿呀，小杨？”房宇开玩笑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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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总，您说去哪儿就去哪儿。”杨磊跟他贫着。

    “不回家了呗？”房宇喝了酒喜欢笑，慵懒地笑着。“你带我去哪儿就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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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

    杨磊回头看房宇。房宇敞着衬衫的领口，领带松散地垂着，露出里面光滑的胸膛，杨磊定定看着他。

    “会开不？不会我来！”房宇还想来开车。

    “你清醒点儿！我还有话没跟你说呢。”杨磊把车开出了停车场。

    “你说呀！”房宇还是那么懒懒地笑，声音都透着慵懒。

5 _1 w: n! R$ |    “今天我生日。”

+ j# q5 q. X& ^4 M    杨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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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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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很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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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n2 i3 u& I    “你早说啊！”

    “现在说也不晚啊。”杨磊含着笑。

    “你早说我就买个蛋糕弄个礼物啥的啊！”房宇是真心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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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m& l' [3 ^  n    “还整那情调，你晚上陪着我过就行了！”杨磊把“陪着我”说得很重。

% `; U- W2 |1 v* E; S4 `    他盘算着和房宇去哪，房宇看了看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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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8 C% q2 Y) \4 ~2 K; q) w. s    “还有两个小时……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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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M; P" r. _2 |! v+ D7 ~    “什么？”

    “我带你去个地方。去乱世！”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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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你去就去！”

    房宇说。

5 E4 z4 }: \3 i4 ?6 n. D' H) _6 v    乱世是江海开得很早也很出名的一个迪厅。当时人们的夜生活还不像现在这么丰富，但乱世已经夜夜火爆，在当地就是流行风向标，到2000年后还被写进了一首着名的网络歌曲，在全国都传开了名声。

    杨磊和房宇走进乱世的时候，里面震耳欲聋的的士高音乐，蹦迪的人群状若癫狂，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房宇一进门，门口就知会了，立刻有几个人迎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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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H  `: [/ k, T3 \    “宇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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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f% F% |0 P- \    乱世是房宇罩的场子，平时小弟来得多，他不怎么亲自来，现在他一露面，里面当然就有了动静。

    “没事，来消遣的。”房宇示意不是“公事”。

    进去一路都有人跟房宇客客气气地打招呼，也有认识杨磊的招呼杨磊。

& w$ m) Z6 z- n# w/ }; B& N3 M    “带我到这儿来干吗，这么吵。”杨磊不喜欢。他今晚只想安安静静地跟房宇单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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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给你个礼物！”房宇大声说，不大声听不见。

+ t* d0 z2 ?+ _9 o3 e7 G    “这儿能有啥礼物啊？”杨磊郁闷了。他甚至想房宇该不会想给他塞个妞什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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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把杨磊一直带到舞池最前面最靠近舞台的桌子。

    那桌上原本有客人，房宇弯腰客客气气跟别人说了什么，客人都很自觉地把位置让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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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坐这儿。坐这儿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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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o0 C! b. @) C8 f' }2 {  c    “你到哪儿去？”杨磊看着房宇往舞台的后场走。他怕房宇喝多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吗。

    “坐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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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回头指着，杨磊只好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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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房宇到底要干什么。

    喧闹的的士高音乐忽然停了，人群都停了下来。

: \2 U. I0 c8 ^1 f4 |# G5 `    “怎么回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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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音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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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个人出现在了舞台上。

    “不好意思各位朋友，打断一下，我叫房宇，今天是我哥们儿的生日，我借咱们乱世的地方，表达一下我的心情！”

) x+ m: y  O- B& A  _    房宇真是喝多了，平时他作风可没这么泼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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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m% b, T2 \$ e* O# q    “……”杨磊看到房宇手里拎着一把吉他，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真喝多了！”杨磊看到这样的房宇愁死了。要弹吉他哪儿不能弹啊，乱世这地儿是安静听吉他的地方吗？杨磊真不知道房宇也有这么疯的时候。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房宇带着笑，就在舞台中间的乐器架前面拖了一张椅子，坐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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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因为房宇是个帅哥，看着跟明星似的养眼，还是有人要献节目让大家觉得新鲜，也或者因为来乱世的很多都是混的，不少人都认识房宇，知道他是哪号人物，总之这会儿来乱世里玩儿的人居然都没什么意见，乐呵呵地看起热闹来了，还有人鼓掌起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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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 ~) I1 w0 w1 F4 N    乱世方面更没有意见，还赶紧地找了一把称手的吉他给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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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把临时借来的吉他抱在了腿上，调了一下弦，手一拨就是一串华丽的音符，从麦克风里流泻出来。

# r4 J! W6 X# y* o    杨磊一愣。这音符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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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重金属敲打的乱世，一串不插电的吉他的清音，就像清泉流水，让人如沐春风。

    人群都安静下来了，静静地看着台上的房宇。

    房宇抱着吉他，弹起了前奏，灯光师配合气氛关闭了彩灯，黑暗中只将一束清冷的蓝光聚在房宇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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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T/ H) l7 ?+ R& Z* P, e    房宇带着微笑，轻拨着琴弦，轻轻地唱起。

4 r, ?" ^: s& Z; x: D( O6 V    池塘边的榕树上

    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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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v& ~$ [/ z& u3 S2 Z! ]    操场边的秋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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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w- j# Y4 q% k" I% ]    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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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Q. i! O1 V$ T. U. P    黑板上老师的粉笔

    还在拼命唧唧喳喳写个不停

    等待着下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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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着放学

6 ]1 `8 M# _2 N+ q6 V" C    等待游戏的童年……

" X1 {2 a4 j5 A& Z0 A3 u8 d    杨磊一动都不动。他浑身都定住了，直直地望着弹唱的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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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穿着敞着的黑色西服，衬衫只扣到了第三个扣子，胸口坠着一个吊坠，在他象牙色的胸膛上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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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幻的灯光聚拢在他清俊的面容上，笼着他好像梦一样会消失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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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E& b* [+ ]9 O5 x5 k7 u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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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7 a0 E/ \8 P/ Q1 j0 [9 Y3 f  q    太阳总下到山的那一边

1 v; e9 D) d- @% U) o    没有人能够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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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里面有没有住着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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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的日子里总是

& l. v% O* k, Y: t% U! d/ n    一个人面对着天空发呆

    就这么好奇

    就这么幻想

: C# Z) F3 {/ D5 m+ t    这么孤单的童年……

5 @' G2 f- R# ^1 H% G7 G0 @    房宇从来没有在杨磊面前弹过《童年》。

1 B- _' _* U* X$ n/ _) ?    杨磊以为他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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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望着台上的房宇，房宇边弹唱着，边抬起目光，微笑地望着杨磊。

7 R+ i( z0 k, S    四目相对的瞬间，一个答案，已无需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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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1 H6 [& C2 F8 L    第一次杨磊听见他唱这首歌，在实验中学那个宽阔的操场上。

; p& v* c# N6 e$ ]1 g$ \    隔着黑夜，他坐在这一边，房宇坐在那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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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s& L, O% _1 ?' ?7 A$ N! O    他听见他忧郁的歌声，温柔的旋律，想象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 p6 \& [& z* ?" S$ b    他是不是也和他的琴声一样温柔，一样忧伤，一样打动了他的心房……

9 `  a2 |* C( g3 l) X3 x    他总是在夜凉如水的操场上等待他，

% E! z) M1 h# x$ G! m7 o0 N- c    却不知道他早已来到他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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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h. V5 X6 [/ i* ]% ~( l    水彩蜡笔和万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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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 M/ j+ B, F" T: A0 V$ q    画不出天边那一条彩虹

- J# A* z( M: m0 o    什么时候才能象高年级的同学

    有张成熟与长大的脸

* P; K) \. u' u  d: J8 f    盼望着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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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盼望着明天

4 P; L' U+ R: x' }7 E" W    盼望着长大的童年……

; U% C' q1 \; p! C& ~4 X" J    不知什么时候音响师放起的轻柔的伴奏，伴着房宇的歌声流动在整个乱世里，也不知什么时候，人们都摇晃着身体，跟着那旋律轻轻唱起……

    房宇的歌声，没有那时的忧郁和寂寥，只有高兴，轻快……

    一曲弹毕，掌声如雷。

7 o: ]% a0 p& i! N6 \    房宇站了起来。

    “杨磊！生日快乐！”房宇高喊，随手拿起一旁装饰花瓶里的捧花，笑盈盈地砸向杨磊。

  @: K  u$ d* O9 ~, n    杨磊扬手接住，音响师机灵地放起了《生日快乐歌》，“祝你生日快乐”的旋律响彻整个舞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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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被气氛感染，起哄似的也跟着唱，变成了全场大合唱，这一晚上的乱世，让他们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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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在生日快乐的音乐里，拿着吉他就跳下了舞台，走到了杨磊面前，也不说话，就那么笑吟吟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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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杨磊就说了一个字。

    “……是你。”第二句话，杨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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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0 P4 p& h' s6 F1 ^    房宇笑着拨了一溜琴弦，作为回答。

+ m: X+ q+ ]% a" k) ]% m    在实验中学的操场上，每一次，对面的人就是用这溜琴弦向他打招呼。

# n# I. X1 h$ @6 T) |  ^    “为什么不告诉我？”杨磊紧紧盯着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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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u. F' l% v    “看你到什么时候才发现。”房宇仍然笑盈盈的。

) A' S7 H+ w3 a: c4 `    “你耍我，我要罚你！”杨磊还是紧望着房宇的眼睛。他的眼里看不到其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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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y7 R5 m$ p% r3 I3 Y. t- A    “行，我认罚！谁叫今天你是老大呢！”

* [$ Q4 X' q; e/ B    房宇的笑容散向四面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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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_: ^2 m1 e6 g1 Z# ]6 A5 Q    杨磊拉起他的手，把他往外面拉着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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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世的人递上来一个厚厚的红包信封。

4 r9 _# D+ W& S) v3 r  [    “宇哥，今天磊哥生日，我们的一点心意！”乱世的经理很有眼色。

    杨磊一摸，里面几千块钱，够买几百箱啤酒的。

    “今天有一个算一个，我请大家喝酒！”杨磊喊，把信封拍在吧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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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A+ Y8 B1 K& C' I6 D    乱世一片欢呼！欢呼声里，杨磊拉着房宇就出了门。

    把房宇推进副驾驶座上，杨磊坐进驾驶座，侧头看着房宇。

# u2 Q; q0 h9 Y/ y8 @9 C0 k    房宇酒精上头，又玩闹了这么一场，还在兴奋着，侧着脸瞧着杨磊。

3 \+ p- \) h5 `    “开心不？”房宇笑。

    “开心。”杨磊说。

1 M9 m9 _" x- z6 n% J& p    “下面想去哪儿？”房宇兴奋劲儿还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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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没罚你呢。”杨磊说。

& [9 T/ i  Z! O3 k    “真罚啊？你太呆，早该猜出来是我。”房宇想起杨磊的傻劲儿就好笑。

    “你早知道对面是我？”杨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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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笑着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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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V2 U% S, R4 f: u4 I6 {1 e) w( X  N    两人第一次碰上那晚，房宇就看见是他了。进校门的时候，杨磊没看见房宇，房宇可看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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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他只是心血来潮，陪杨磊练了练，杨磊始终不知道他是谁，让房宇觉得好玩，想逗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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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l$ x7 r4 M/ x# H5 q1 ?- L$ S    那天在小卖部碰上了，杨磊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就是他，房宇觉得这小子傻得有意思。

    那一次在实验中学门口救了杨磊，也是因为房宇去操场拿落在那儿的琴谱，才会正好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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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小卖部里房宇空着手，他的吉他是绑在马路对面的摩托车上，黑暗里杨磊看了一眼的黑魆魆的东西，就是那把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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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3 B5 b# a1 K    自从和房宇一起去实验中学，就再也没有等到过“对面的人”。

    把这些串起来想，杨磊知道自己有多笨了。

# t9 l' g+ C7 U+ _5 @    “知道是我，没让你失望吧？”房宇笑着问。

; s8 e* K- B  V' p# F7 x    “你就是存心耍我。”杨磊脸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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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开始还笑着，后来看杨磊脸色不对，房宇也不笑了。

    “……真生气了？”房宇凑近杨磊。

! q. R7 L5 l; }  x) ~( L    “别不高兴啊，我真不是存心，就觉得……你有意思，想逗你。”房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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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也不发动车，沉默着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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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u/ Y# K+ \, V$ n9 x2 p    “行，我错了！你不是要罚我吗，罚！只要你高兴！”房宇担心杨磊真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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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Z5 U. ?0 W% W    杨磊回头看了房宇一眼。

* d& {  `: ?: I! D    “真认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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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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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说一声‘大哥我再也不敢了’！”

' k/ }+ q. k0 y% j3 G& G+ r    “我操，我是你哥！”

+ z: Y% v' Y% V% A, f/ l    “说！”

% ^+ D6 C% a$ I, o    “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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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F: n0 }5 r$ X* U, W% i! h    房宇妥协了，一板一眼地重复：“大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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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没说完，杨磊忽然侧过头去，亲上了房宇的脸颊。

2 ~+ h; p  z% v( f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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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亲了这一口，

( S3 l3 s  O- r: F     第 17 章

9 Q4 n4 G) y' o' G: d$ c7 S0 o    “……操！”房宇很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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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啥呀？”房宇下意识地抬起胳膊蹭了一下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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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跟花猫似的，逮人就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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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花猫能一样吗？”看到房宇的反应杨磊就不痛快了，还拿他跟花猫比，更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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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 c8 |& z& F1 v2 y$ M    “花猫亲过你？”杨磊的脸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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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3 E. Y' T% k' k. y    “他就那样！我没让他亲着。”

% ]7 ^" @4 ?" `3 n; \& t2 I) T0 U    房宇虽然觉得怪，也没太在意。哥们间闹着玩，比这疯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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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I6 A4 y& I/ K    “你别跟他一样啊，亲来亲去的，不然我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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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没觉得太受打击，房宇是正常男人，他也是正常男人，他不觉得自己对房宇有这种特殊感情他就不是爷们了，他就是太喜欢这个兄弟了，喜欢到分不清感情的种类，跨过了兄弟的界限，可就算喜欢房宇，他从没觉得自己和花猫是一种人。

9 F/ u+ `; }8 [. d: _    “我就爱亲怎么着？你咋收拾我？”杨磊犯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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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啥意思，要过过手？”房宇怕他犯浑？

5 ~0 G1 E0 t* Z8 `$ P    “过就过，怕你啊？我今天偏亲个够！”

    杨磊知道房宇当他闹着玩，他索性就闹到底，伸手就向房宇抓过去，扯住了房宇的肩膀压上去就要亲，被房宇一脚蹬在腿肚子上。

7 f# a! |1 e; J, Z. V' Z  @    “别兴！”

    当地方言，兴就是疯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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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4 K# G. n3 ~, @- Z) z2 k* E    “回家！给你看毛片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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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当机立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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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真把车开回了房宇家。杨磊真的翻出了毛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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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Z8 {. `4 G' r! Z: x    他当然不敢翻上次那俩男人的，他还没那么胆肥。他翻出一盘男女的，趁着房宇洗澡还先放了一下，确定是男女的才放心。

7 w  R6 |" I7 b% b2 L# W    房宇洗了澡出来，知道杨磊今天是要住下了，翻出一床被子扔给杨磊，就躺进那张钢丝床要睡觉。

' T5 \( c: k+ G7 H. [/ l    “哎哎，看片儿！”

    杨磊推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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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个儿泻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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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觉得刚才杨磊发浪，就是欠泻火。

7 t3 H+ S% X4 M0 C! ^- D2 P. I, u    “我一个人看有啥劲？”杨磊心里打着小九九。

+ _0 _9 ^3 M3 V8 |! O1 m6 u  q3 z    “……我喝多了，困。”房宇的酒劲确实上来了，直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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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3 Y- w$ J9 S( M    “今天是不是我最大？”杨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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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

    房宇没动静，一会儿，撑着坐起来了，勉强撑起眼皮去看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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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房宇无奈了。

    杨磊特喜欢他宠着自己任性的样子。

+ O5 R: l7 h. r# O" A    录像放起来了。 画面上赤luo健壮的男人撸着自己的家伙，捅进只穿着三点式的女人的嘴里，女人给他吸着，男人前后摇晃着，然后推开女人，解开她最后的遮挡，把扒光的女人压上床……男人一手猛揉着女人丰满的乳房，一手扶着自己下面那红头涨脑的家伙，分开女人的大腿，往里面插/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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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面太刺激了，杨磊浑身燥热，他扫了房宇一眼，房宇呼吸也粗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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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录像里那男人已经热火朝天地干起来了。

    画面特写着插/入的部位，湿答的水声，女人的浪/叫，男人的呻/吟，都清晰地从电视里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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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 Q& G" I5 o1 Q& |& D/ O4 T    杨磊的下面已经支起了帐篷。他看着画面上插/入部位的特写，不受控制地想起了上次那盘录像带里，那两个男人结合在一起的部位，想起了那个被压在下面承受的男人又痛楚又沉醉的脸。那张脸变成了房宇……

    杨磊的呼吸猛地粗重了，一股热流直冲小腹。他清楚地感觉到下面那/话/儿猛然又胀大了。

    他瞄了一眼房宇的下/身，房宇也有反应了，那里鼓胀着一团，高高地顶起，在平角裤上顶出了一团湿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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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口干舌燥，看了一眼房宇的表情，房宇盯着录像的画面，一声不吭，呼吸却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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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3 @4 S$ z1 O/ H# L    “……”

    杨磊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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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L4 J0 ]+ l3 O  [    “……够劲。”杨磊哑着嗓子说，心一横，手伸下去就把自己下面那挤胀得受不了的东西从裤子里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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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下意识地瞄了一眼。

7 J# E9 H& C  _( W8 ?2 z/ }    杨磊的东西很壮观，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能令杨磊自傲的资本，无论是尺寸还是硬度，都在夸耀着杨磊的男性雄风，都足以令大把的男人自惭形秽。那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尺寸和雄壮，无处不标志着杨磊不仅是纯爷们，而且是爷们中的爷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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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o/ X/ H    “……操”房宇只说了一个字，语意不言自明。

9 ]6 T# n: X+ S5 w    男人对于这方面都是很敏感的，总是互相比较。杨磊也明白房宇这个字的意思，他陶醉在被房宇肯定的晕眩里。他想征服房宇，他想被房宇肯定甚至崇拜，不管是在什么方面。

    “……难受不？你也放出来呗……”杨磊声音很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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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3 a- p2 Q$ U" }$ W" Q$ X    十几二十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一起看毛片一起打手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房宇也没有抗拒，犹豫了一下，也把手伸进去，把下面的家伙释放了出来。

$ j2 ^. L7 x, Q, U) R* \    杨磊一眨不眨地盯着。当看到房宇的下面像活物一样猛地跳出来时，杨磊震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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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想到房宇的尺寸竟然也不输于他，房宇看起来清秀体型也不壮实，下面竟然如此雄壮，傲人的尺寸比起杨磊也毫不逊色，色泽丰实性感，形状完美。现在那地方像被放出来的猛虎一样，精神，红头涨脑，耀武扬威，充满了侵略性和雄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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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盯着房宇那东西，心跳加快，嘴里发干。

    录像里的呻/吟声越来越大，女人的腿盘在男人的腰上，男人耸动着臀部，在女人体内激烈进出着，干得两人一通乱叫，画面无比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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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的手撸上了自己。房宇的手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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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磊撸动着自己，眼睛却看着旁边的房宇。房宇的手上下动着，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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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头的酒精和被刺激的兴奋，让房宇放纵自己，几乎没有注意到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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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磊，闭上眼睛沉浸在快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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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y! e7 {; F# i" v, e/ }    杨磊望着沉浸在动作中的房宇，杨磊以前不是没有和兄弟们一起打

2 k8 M! @9 }% I  f! A. T    过手枪，但是跟现在完全不是一回事，画面上呻吟的男女和激烈的

    肉搏，都远远比不上此刻的房宇带给他的刺激。他紧紧地望着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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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里撸着自己，满面赤红，呼吸粗重得像破风箱。他望着房宇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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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的线条阳刚的脖颈，紧紧蹙眉的性感表情，看着房宇用骨节粗大修长的手指有力地撸动着自己雄壮的东西，嘴里流泻出粗重的喘息……

    杨磊感到自己手里的家伙猛然胀得更大，更猛，冲动得就要蹦出他

    的手心……

/ l0 g) Y0 e' k; o* _6 K    他从没有想过看同是男人的手/淫会让他变成这样，但杨磊一点也不

    别扭，一点也不抗拒，因为那个人是房宇，他会这样，因为且仅因

* @7 \0 P, g, C3 {1 J  {    为那是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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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8 y/ d% f) \    涌上头的热血和冲动让杨磊再也忍受不住，他侧身紧挨着房宇，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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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q8 U. E+ I8 F, {8 K    手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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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t6 _! \+ H- J/ y9 E/ p    “……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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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C4 q% y, G: J9 C    他的手一下握住了房宇的，感受着手下热物的粗壮和勃发。

# \# G. c1 f1 D+ ?  [' X    “……！”房宇睁开了眼睛。

    杨磊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了。

    “……拿开！”房宇嗓子也粗噶着，酒精充溢的眼睛通红。

1 c) Z2 h2 e" I1 A+ N. C$ q    房宇显然没跟人这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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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儿！帮你撸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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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B; v; F' ?( }) _8 [    杨磊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 e5 y7 e' h& A8 o    他血往下涌，手叠着房宇的手，抚摩着房宇那粗壮的茎身就迫不及待地上下摩擦了起来，从根部往上地撸动。这是他第一次抚摩别人的东西，那东西像有生命般在他的手里粗涨 颤动，杨磊撸得急迫又带着温柔，粗鲁又小心翼翼，带着自己干时琢磨出的全部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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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房宇已经在酒意和快感中迷糊了。那陌生的刺激，和自己的手完全

    不是同一等级的刺激，让房宇陷入了短暂的迷乱，竟然没有推开杨

    磊。

& a; o  @) k- o' Q! g, w$ G& A/ P6 c    杨磊的手心里都是液体，不知道是他手心的汗水，还是房宇的前端

! w4 N" W, b" M: @- P    漏出的□□。

  h- ^2 ]5 F, E7 M    杨磊一只手撸动着房宇，看着房宇的脸，用另一只手用力撸着自己

, e, [/ i; `$ ~9 X) K2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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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宇发出了一声难耐的 压抑的 低沉的呻吟。

    听到这声呻吟，就像点燃了杨磊拼命压抑的冲动，杨磊再也忍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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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J$ ^$ @4 _" G    了了，他青春的冲动到了极限。他猛地一翻身坐在了房宇身上，压住了房宇的腿，抓起自己和房宇的两根粗壮的勃物就紧紧地合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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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双手一起狂热而又迷乱地撸动起来。

    当时房宇的表情也许很震惊，很错愕，或者很抗拒，很愤怒，但在黑暗里杨磊根本看不清，也或者他已经沉浸在了这前所未有的无与伦比的强烈刺激里，根本无暇去记起房宇当时的反应。也许醉意迷糊的房宇已经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是不管是杨磊还是房宇，当时都

    乱了，疯了，什么都抛在了脑后，他们这时已经无暇去分辨什么荒唐，什么界限，都只能沉浸在令他们都手足无措的突如其来的强大快感里，那是两个在他们这个年龄的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根本无法抵挡的，也根本停不下来的原始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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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0 S( l2 Z8 a, f    快要攀上顶点的瞬间，杨磊粗暴而疯狂地向前拱动腰胯，嘴里发出了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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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0 r  p& s! I3 o9 L) m- I    单薄的钢丝床剧烈摇晃的吱嘎声里，杨磊全身痉挛，喷出了灼热的热液，房宇也在此刻一同倾泄而出……

kaiming

已经看完了，蛮不错的小说！推荐~

kaiming

易读是有全文，已经看完了，蛮不错的小说！推荐~

石听溪语

很棒......

sunshine默笙

我最喜欢房总了~

sunshine默笙

我最喜欢房总了~

3626911

我觉得耽美文的角色总是有点娘~

xl851029

怎么没有了，下面应该还有更精彩的东西吧

imibj

快把剩下的都发出来，乖哈。

blaoxiang12345

百度下 金牌打手就有的 天涯上的小说
结局也很好 不是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