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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3-10 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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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室没人，我和石头在里面对付了一夜。我睡了一觉起来，看他还坐在床沿，握着拳头，睁着眼睛。我打着哈欠坐到他旁边，握住他的手：“哥，你想啥呢？没事的，你快点睡会，要不明天够你受的。”他缓缓地说：“我在想，要不是遇到你，我真不知道该咋办。”( p& u7 ^) h4 g& k- d5 U “唉，还说这些干嘛，赶紧先睡会儿。”我把他僵硬的身体推到床上，给他盖好了被子。1 }% `' K, `8 R0 m) ^$ p7 V; o “你来这睡吧。”他说。, n& z1 r4 M* j& u3 d7 G% _ 我看了看那窄小的值班床，没办法也躺了上去，头枕在他的胳膊上。我用手把他的眼皮合上，又抚摸着他的胡茬，渐渐困意袭来。我感觉到他的胳膊猛地抽动了一下，他微张着嘴，开始均匀地打起呼噜来。 睡了不知多少会，石头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原来是他们快到了。我俩一看，快凌晨5点了，就赶紧起来，匆匆洗了把脸就去急诊门口候着。 急诊的哥们看我来了，过来跟我打招呼：“秦哥，是你亲戚吗？你看我们早早准备好了，来了查了体先去做CT吧。”1 r6 t1 W# o& |: @5 c! x v “麻烦你们了，CT还安排人值班。”我感激地说。 “这不病情危重么？没事，早诊断早处理嘛。” 说话间，门口就疾驰而来一辆救护车。我们赶忙迎上去，果然是他们到了。车上跳下来一个跟石头差不多高，但比他更黑瘦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旧迷彩服，是石头的哥哥。紧接着，副驾驶下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他拿着几张纸一下车就在找我：“秦医生呢？”我赶忙迎上去，说：“辛苦你了医生，还专程跑一趟。” “人没事就好，这里是转诊单还有在我们那边的化验单，你这里签个字。”$ a9 c$ i( R/ Y, _' P% S 在我签字的时候，石头和他哥哥把车里的担架拿了出来，上面躺着石头的父亲，已经做了闭式引流，吸着氧。我还没怎么看清容貌，就被急诊的兄弟弄到抢救室去了。, T4 M9 Y; ~0 g3 E: z8 A9 X “你是他们谁啊，没听说石头在重庆还有啥亲戚呢？”那医生问我。 “哦，我们就是好朋友。”我说。, O7 ?% W! B$ d! j8 ?( { 医生惊讶地说：“那石头可有福了，交了个医生当朋友，还这么给力。好了，人我交给你了，我就先回去了。”说着他又上了救护车。 “等一下哥们。”我连忙跑到对面的早餐摊上给他和司机买了早点，塞在他手上让他们在路上吃。 “哎呀，谢谢了。那我们就走了，有空和石头回来我们那耍嘛。”他们就离开了医院，回去了。 我去抢救室找石头的时候，他正在病情确认书上签字，没见了老爷子的身影。) O; j4 s+ d% E o6 j0 q3 J “你哥和你爸呢？”我问。 “推去做CT了。”他说。他手里拿着一堆单子，着急地说：“这好多事情要处理……” “没事，我去弄，我熟。”说着我就从他手里接过那些单子，一项项地去急诊、住院部办手续，还垫付了住院押金。等忙完回到抢救室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秦哥，我们这弄完了，赶紧转到胸外科动手术吧。”急诊的哥们过来说。 说着，我们几人就将石头的爸爸推到了胸外科病房，他们正在大交班，见我们来，赶紧让出一条道来。 胸外科主任见是我，招呼道：“唉，小秦，你亲戚来了啊？” “主任，他食道破裂，要赶紧手术。”我说。 “你看你满头汗，莫慌嘛，我们给他准备的早上第一台手术。”胸外科主任笑着说，朝主刀医生喊道：“唉，小胡，你别交班了，赶紧去看下CT片，叫麻醉师来签字。”9 R4 G' d% o6 n V 胸外胡兄赶紧去处理病人了。我朝胸外科主任道了谢，他笑着拍拍我肩膀：“没得事没得事，老听你们主任夸你嘞，到这来就像到自己家里，有啥子需要尽管说就是了。”说完他们又继续交班了。 他们将石头的父亲安排在高干病房的单间里，我知道是胸外科主任给我的面子，实在欠了太多人情了。) X+ ]! e- J0 ^. Q/ q 我看石头兄弟俩坐在病房里，暂时没啥事，就去食堂给他们打了早饭。回来时麻醉师已经来了，正在给兄弟俩讲手术的注意事项和危险性。我看石头嘴瘪着，好像都快哭了，就问他咋回事。 “他说……我爸血糖高，血压也高，很有可能挺不过麻醉，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V: c; J6 x! Z7 ^1 P3 ^ 我看了麻醉师一眼，对他说：“你别担心，反正这手术必须动，他说啥你就听着，签字就完事了。” 说着，我拍了一下麻醉师小叶的肩膀：“就你们总是吓唬病人，他们懂个啥，你看给吓得。” 小叶笑着说：“那该说明的我不都得说明白喽。要不我们要担责任啊。”9 X \* r1 P4 K* A: }: s “唉，你就快签字就得了。快点。小胡那边等着的呢。”我就让石头直接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 F' p; x3 N) T$ j0 c2 @ 这时，护士又过来让录入信息，说了一堆，然后给石头的父亲上了尿管。他爸的鸡巴也挺大的，怪不得能干出石头这么壮实的儿子来。" _9 m5 M5 m; v6 ] ^: J# ] 兄弟俩在吃早饭，我才得闲好好地坐下看看他们一家人。他哥哥长得跟他不太像，方脸浓眉大眼睛，脸膛黑黝黝的，感觉比石头还要帅一些，一看就是老实本分的农民。他粗糙的大手拿着馒头大口地啃着，迷彩裤的裤管卷曲着，脚上穿着一双破洞的解放鞋。石头看我老盯着他哥看，就向我介绍他哥：“他是石兴，我哥。哥，这位就是小秦，我兄弟。”他哥只是笑了一下，向我点点头，感觉他性格有些内向和拘谨吧，也可能是还不熟。 过了一会儿，护工来要推床去手术室了，让家属就在病房里等。我把陪护床给展开来，让他哥睡一下，毕竟一晚上没有睡。他哥不肯，说：“这个时候哪睡得着啊。”8 j/ \2 O% x; R “等着也没啥事，你把身体弄好了才能照顾你爸嘛。”我说。2 Y0 L! f' f6 P7 @: N/ O, ] Q “小秦，你跟我说实话，我爸是不是快不行了？”他哥突然问我。6 L" \- ~* T" T- H 我感到很诧异：“怎么呢？也没有那么严重啊，不会有危险的。”0 E: t* t* M3 t 他搔搔脑袋，这个动作和石头一模一样，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他这次过不去了。本来今天打算去办后事的……”- J$ v8 p/ ]; p+ L0 K+ { 石头打了他哥后背一拳：“你这个乌鸦嘴，是不是照顾烦了嘛，点都不心疼老汉儿。”1 Z4 Q& O! |" W) G& e" w) p 我说：“幸亏你们送来得及时，现在应该还没啥大问题，再过几个小时就不一样了。”7 y8 W. z4 ^6 R, {* P6 _- Q+ ` 他哥叹了口气：“我还以为终于要脱手了的……”- O8 {8 W5 j; n+ Q2 j3 E" I 石头真的毛了，抓起他哥的领子就把他提了起来：“你啥子意思嘛。是不是不想伺候老汉儿了，不想管了就给我管。”) v, t T1 t3 J4 K) [/ i8 i6 r 他哥一把甩开石头的手，静静地瞥了他一眼，“交给你？交给你你能管吗？自己都没得房子的，你以为小静一个人可不可能伺候他嘛？”3 P2 ^+ W5 W7 G 石头一下子蔫了，蹲下来不说话。1 j" R: f3 F; k 石兴捋捋领口：“还是那副臭脾气。老子只不过发哈牢骚都不得行迈？”说着他也坐下来，“他现在脑壳都萎缩了，照顾起来好恼火嘛。有时候大小便都要人给他弄。我还得下田干活。我还想进城挣钱的，但是离了我咋个得行嘛。” 他抱怨了一阵，自觉也没趣，就又沉默了。 “哥，你是一个人在乡下照顾爸爸啊？”我问他。 他哥看了我一眼，幽幽地说：“是啊。就我一个人。当初就那么点钱就给弟娃成了家，我自己嘛，就算了，打光棍。” “哎呀哥，你也不用担心嘛，说好了等乐乐长大了，就给你做儿子嘛。”石头说。 他哥不满地说：“养儿又不是光为防老的，我这么大了啥子福都没享过，尽紧着照顾你了。” “小静平常也没帮你点啊？”石头问，“她一直在家里的嘛。” “她倒想帮，我可不可能让她帮嘛？”他哥斜着看了石头一眼，“村里人的口水都能把人淹死。”原来他是为了避嫌，也刻意回避着和石头媳妇的来往。看得出来他在乡下过的很累，也很不开心，这或许就是他沉默寡言的原因吧。2 |! H [' \9 [3 r9 z “今天说的话比我过去一个月的都多。”他自言自语地说。7 w- H7 u. K. S! O1 Q 过了一会儿，嫂子带两个孩子过来了。鑫鑫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大伯，乐乐一下子扑到石兴的怀里，石兴笑了出来，拿胡茬扎乐乐的脸。我看见他笑起来还更帅一些，很温柔的样子。嫂子说：“哥，你也来了。”石兴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嗯，我不跟来哪个照顾他嘛。” “那地里咋个办呢？还有那些西瓜。”嫂子问。 “交给蛮牛了。让他帮忙看着起。”石兴说，我注意到他俩的眼神碰撞了一下，又赶紧闪开了。石兴的黑脸膛显得更黑了。/ D/ G- @8 y6 d3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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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2-20 01: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