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大院……转载

爱你而生

军区大院(已出版)-第一部 第十一章 任务
9 c3 p% L/ B5 g6 k* `$ ]作者：泡泡雪儿
    两人目光碰上，单军不由自主移开了视线。
9 `) r8 ]+ m7 ]/ @7 Q    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周海锋时，单军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北极海狼的那一夜。他在他的口中涨大、进出，他抱着他的头重重地捅进他的嘴里，那张脸，就在眼前……
    “走了！”
8 L) j8 h; }" Y/ a    单军粗鲁地说……
    一路走过几道门，单军这张脸就是通行证，无论岗哨还是巡逻看到他都不用问，直接放行，虽然单军穿着军装不合规矩，可谁盘问？
    虽然他个性吊儿郎当，可出身和家教让他从小就养成了昂首挺胸的姿态，身板笔直，宽肩紧腰，穿上这件军风衣，显出一股子锐利英气，和平常大不一样。
    “喂。”
    走出最后一道岗哨，快到将军楼的时候，单军喊住周海锋。
4 D2 {4 e! M6 |0 u  g    “……你今天帮了忙，算我谢你。上次那事儿，算了！”
    单军不大自然。
    “那谢了。”周海锋回了一句，单军也听不出他是认真还是奚落。
    “不过我告儿你，你……”
% ^( {% x  D2 F5 R" U( ]0 ?    “哟，这谁啊？”
) z# m" H* a  Z0 {. s    单军话没说完，前面来了一个人，单军一抬头，是王爷。
! m3 Y) }2 X& X" o& A* M    “军子，你这身儿是……？”
3 U+ b* ~, x3 ~' f* J: |0 Z$ y    王爷刚从外面玩回来，到了灯下，稀罕地打量着单军，又扫了周海锋一眼。
& M2 U5 l$ H& O3 U+ Y: k  m    单军让周海锋先回了院子，和王爷靠在外面树底下说话。
  l  K2 l5 |3 F+ `& Q: V    “这谁的衣服？”
    王爷扯了扯那军风衣。
    “他的。”单军向院里一扬下巴。
    “他的？”王爷一愣。“没看出来啊，你俩处得不错啊，衣服都上身了？”
    “扯淡！”
    “大半夜的，干吗去了？”
. e* h) [. _+ J  k" L: _    “没干吗，遛弯儿。”
    单军能跟王爷说实话啊？他还不想在哥们儿面前丢脸。
    “遛弯儿？”王爷一扬嘴角。“黑灯瞎火的，跟个大老爷们儿在树丛遛弯儿，不知道的还当你要扒他裤子呢。”
    王爷这德性，三句话离不了荤，单军有时候真烦他这样。
7 C  E/ d" j7 H9 K. [6 X' v/ g/ I    “说人话！”
. v! {7 k0 i2 e& m7 b7 q1 B/ K    “你不是要整治他吗？咋的，好上了？”
8 [: k0 z9 Y8 B0 w    “好个屁。”单军说，却若有所思。
3 H6 S9 m7 I' P/ W% |  j    王爷看了一眼单军的表情，就知道单军想什么。王爷太了解单军了。
1 s6 Y! G4 u' w' a    “当初是你要整这么大动静。怎么的，心软了。哥几个可还都看着。甭丫的不长脸。”
4 m, \- l1 m6 X' ]7 D* ?1 \    王爷说。
    单军没什么表情……
& V- p" O& ?0 S  f7 U' x    单司令回了将军楼。
    单司令虽然是这个军区的司令，却不住在军区内，而是在军区外的黄金地段住着首长楼。这个城市的好地块儿都被部队占着，单司令的级别住的自然是好上加好的地段。单军平常不和他父亲住一起，而是和爷爷奶奶住，是有原因的，也就在单司令回父母家看看的时候，父子俩会碰上面。
# F9 h8 j/ t  Z+ y9 a" P& E; Q    这天单司令进门，单军又在外头带着一拨人干完架刚回来，碰了个正着。单司令把单军叫进了书房，没多久，父子俩的争吵声就惊动了老政委夫妇，单军奶奶硬是把门敲开，拽出单军就对单司令发火：“一回来就训孩子，干什么！”
( K! h0 k- c5 s+ p    “妈，您看他再不管教还有正形吗？”
    单司令在怒头上。
    “当初把孩子丢给我们，现在嫌我们管得不好了！”
    “不是这意思，妈……”
3 `! ]# L) g+ e8 E+ K    “走！军军！”
& n3 L2 o( ~" B" o    单司令也无奈。单军现在这样，都是给他爷爷奶奶惯坏了。平常不在眼跟前也就算了，可每次看到单军这跋扈的样子，单司令都恨铁不成钢。
    单司令走出书房，就看见了开门进来的一个兵。
    周海锋开车给老政委办事，刚回来，和单司令打了个照面。周海锋放下手里的东西，立正敬礼。
9 V* @$ s+ O  N( F  T    “你就是小周？”
    单司令听说过新来的勤务兵。这段时间他在北京有会务在身，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兵。
* q( Y; s! N% ?    “首长好。”
    单司令打量着周海锋。他听老政委夫妇说起过这个勤务兵，各方面都很满意，也听说了他是单军推荐来的，而且是单军强烈要求要到家里的。
    “小周，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单司令严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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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军带着一帮人，进了如意不夜城。
    如意不夜城是一个有名的娱乐城，是这个城市开得比较早的一家夜总会，里头的节目和噱头引领风潮，请了几个广东来的DJ，气氛火热，每天来跳舞和消遣的人都爆满。
1 H7 q2 ?6 I1 o* N/ X# a    单军被他爸教训，心情不好，这几天就常带着一帮男男女女，唱反调似的到这地方来疯玩。里头常混的人都知道他的来头背景，一见单军来就成打地上酒，知道这伙儿人都是舍得砸钱胡闹的一帮军二代，什么贵上什么。
3 G) g' p. l5 d: f! L    这边单军半倚在软软的沙发里，台上裙子短得都到大腿根的姑娘扭腰摆臀，风骚地跳舞。
    “那妞儿不错啊，军哥，一会儿叫下来？”
7 p+ Q  {! {6 ]8 s: ^9 ]    大飞盯着台上，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 ]1 u7 P; b# J0 d. l$ \3 e    “你不是和王佳佳火着呢吗？”
! R/ K4 k2 t, o+ r: ~  y    “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
    “你这点儿出息。”单军搭起眼皮瞥了台上那妞一眼。“叫她下来，说我请她喝酒。”
/ l0 N- G# J8 H    “好咧！”大飞站起来，正要往舞台上去，就忽然又站住了。
1 H) |' O+ n' R5 q% `: U* ~    “军哥”
    几个人全都抬起头，单军撩起眼睛。
& X3 y3 I! F6 B/ `: B, \* b    “我操……”
    单军低声地、不耐地咒骂。
) r4 P" o! ]" x    “又是你？”
" c$ o" C1 s( A0 A/ j, P/ b' y8 f    不知道周海锋用的什么办法，穿着军装也能进来，在这灯红酒绿的夜总会里，打从他进来，就全是回头率。
2 r3 j8 M& J. v* a: r    “十点了。”
    “十点又咋了？”
    “车在外面。”
! m! s4 c1 q' W2 j6 H$ _7 K  |    周海锋也一句废话都没有。
  n9 {  X! u2 W( _, v    那天单司令吩咐了周海锋，要他看着单军，不许他逃课，要盯着他每天晚上按时回家，要是单军出去鬼混，就去把他揪回来，要是单军不听话，随时向他汇报。
    单军往如意不夜城跑，周海锋来找他，不是第一次了。单军知道他老爹交代给周海锋任务，单军从小最恨的就是二报。晚上故意往外跑，看周海锋能拿他怎的。周海锋来找过他几次，单军当然不可能乖乖听话，不过单军事后发现周海锋并没去他老爹跟前告状，也就没搭理，要不然，早翻脸了。
% _1 K0 E- W( W1 \    “你这人咋这么阴魂不散呢？”大飞跋扈地看周海锋。“仗着有人给你撑腰是吧，这儿没人吃这套！趁早儿走，别杵这儿扫兴！”
    单军这帮哥们儿都知道单司令派了这么个盯梢的。
( a' P+ E& Q8 a3 |3 b" p9 @    “来了就别走了，这儿姑娘不错，叫一个陪你。”于正嬉笑着说，一群人都起哄。
    王爷坐在单军旁边，眼光玩味地在周海锋脸上转。
    单军等这些哥们奚落够了周海锋，才吊儿郎当地开了口。
    “这么喜欢跟着我啊？你喜欢我啊？”
    一群男女一愣，全都哈哈笑了，笑声充满了恶意的嘲笑。
) ^) ]  L& p6 k7 ~; `. V4 b    周海锋没怒，也没什么反应，这些毛孩子的取笑，在他眼里和小孩儿的恶作剧没区别。
* U; v! K" G! z) c. A( N7 O1 F6 F    “首长和阿姨都没休息，在等你。”
    周海锋冷静地说。
    “少拿老爷子说事儿，我爸给你啥好处，你要这么卖命？”
    单军这辈子最厌恶的一种人，就是狗腿子。谁当狗腿子都行，周海锋，他不是傲气吗?他不是不会巴结吗？？
: M3 g- w  ~5 Q7 Q8 y9 h7 \5 x: ^    “哟！这不是军少嘛？”
    一伙人忽然晃晃悠悠过来，为首的拖着音调说。
3 A) Q9 n0 ^$ N    说话的人叫刘长健，也算是部队大院子弟，是联勤部大院的，经常和单军这伙人碰上，早就结过梁子，两边没少干过，是对头。
: Y1 c" O1 @' N, l" S    “哟，军少，跟谁发火哪，哪个不长眼的，哥们替你出气！”
: d4 i; p3 ?# X& {2 v0 y2 V! R9 ]    刘长健抖着腿，皮笑肉不笑。
6 O* c5 ~6 A* [    单军把脸转过去，看他的眼神，像看着一只苍蝇。
0 K9 z3 D  @5 e/ I% w0 z    “我跟他说话，他妈有你插嘴的地方吗？”
+ _& n4 g. _; K' b6 o    单军不耐、冰冷地说。
    被单军那凉凉的眼神盯着，刘长健干笑几声。他被单军收拾过，领教过他的厉害，虽然每次见了单军都要挑衅几句，可轻易也不招惹他。
    “行，你乐，慢慢管教啊”刘长健阴阳怪气地走开了。
! c( |# v# M, d) G( ~- W2 k$ V    没一会儿，那边就传来骚动声。刘长健对着两个漂亮姑娘在纠缠，姑娘边骂边拼命躲他们，刘长健这伙人嬉皮笑脸的，有人还上去动手动脚，脏话夹着猥亵的话不绝于耳。
    这种场面在夜场那是正常，太正常了，根本没人过问。单军看了一眼，就知道刘长健的老德性又犯了，都懒得看第二眼。
- u; S8 U4 e' C& [1 H    刘长健正要去摸一个姑娘的脸蛋，手就被人扼住了。
" {) U5 \1 k$ k* c    “怎么个意思？”刘长健想甩开，跟被钳子钳住了似的动弹不得，急了。女孩儿趁机赶紧走了。
7 B. ]; v5 w/ ^* Y7 `1 v    “呀喝，解放军英雄救美啊”刘长健火大，一伙人凶恶地堵住了周海锋。“这不是单军保姆吗？管起老子闲事来了？”
0 n* r( }+ x) R6 O: P$ K) [    “总要有人管管闲事。”周海锋难得回答了一句。
5 x6 u5 d% l; d% a3 D2 b    “一个勤务兵，也这么横啊！”刘长健也是部队大院出来的，看了刚才那样也能估摸出周海锋的身份。“仗着背后有人撑腰，就敢跟我得瑟？你丫儿算什么东西！”
    刘长健在自个儿的联勤部大院也是称王称霸，仗着他老爹谁不让他三分，可单军爹比他爹官大，单军手底下比他硬，在这个官富军二代的圈儿里单军比他“抖”，刘长健一直被压着一头，早就恨单军恨得牙痒，他找不着机会朝单军报复，把火全发泄到这个送上门来的勤务兵身上了。
    “健哥，甭跟他废话，灭了他！”
    周围人躲开了，远处有人探头过去看，兴奋的人群就等着看到一场斗殴。
! k) Z# f& D) Y1 ?8 e$ V- H    单军起了身，王爷目光跟着他。
7 K/ Q' V; Q; Y: V8 Z    “行啊，你不是解放军吗？我今天就揍死你，我看解放军敢还手吗？？”
    刘长健一拳就朝周海锋脸上砸了过去。
    拳头到了一半就被人抵在了半空，反手一推，刘长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刘麻子，丫对谁动手呢？”
7 y* {! A" E/ k/ K    单军站在周海锋身前，闲闲地问。
    “咋的单军，我动他怎么了？你刚才不还教训他呢吗？我替你教训不感激啊？”
4 D3 c: q9 P" W2 ?8 r2 U; }0 p    刘长健狼狈地站稳，火了。
    “我的人，我动，可以。你动，不行。”
    单军说。“不行”两个字一字一句砸在地上，冰冷，清楚。
    “……”
, M# F' E5 M+ Z7 ^, m5 F" T) T    大飞那帮人愕然地看着单军……
- X0 w2 J$ b5 k4 d; ~$ {% u    “单军，你甭当我怕你，告诉你，老子忍你很久了，甭把老子惹急了！”
    刘长健炸毛了。
, E8 {; e* o$ z4 K    “不怕你就来啊。”
9 C* u) X& N$ N6 m  r# m    单军手插在裤子里，轻蔑地一笑。
    “不就是一条狗吗？”刘长健仰着下巴指着周海锋。“操他妈的不都是公狗干出……”
% \7 ?/ E' X, |% ]3 a# ^    那个“来”字还没出口，单军突然抬腿一脚就把刘长健踹飞了出去！
    “打架啦！打架啦！”有人尖利地叫嚷，人群在嘈杂的音乐中骚动成一团，刘长健的人一涌而上，王爷他们冲了上去……一场混战在灯光下开打，混乱的光线中拳头脚影乱飞，分不出是谁按着谁在厮打，单军揍开身边的人，一脚踩翻刚爬起来的刘长健，脚下猛踹，刘长健发出惨叫……
! m2 u  w- Q! |% B4 e- J' y% |    “单军！”
    有人从后面拉住他，单军打起架来，那是真狠，就是天皇老子来了都不会停手，单军知道是谁拉他，反手就把他推开。
/ U) K+ }" Y+ Y- B    “外头待着！”
    一个举着凳子的人冲过来，向着周海锋就砸，单军眼明手快，一把拽过周海锋，飞起窝心脚把人踢翻。
    “出去！别他妈碍事儿！”
    单军对周海锋吼。
6 A. `# ?/ K# i4 v3 w. h    又有人围了过来，单军转身就陷入战团。
; V8 y8 E* X6 r7 ], G0 {6 E    “军子！”
* u4 ^# U/ r, L/ i    王爷一抬头，见一个人抄着根钢管往单军背后冲过去，急吼。
    单军回头，钢管已经砸了下来，单军无处躲避，只能生扛。
    那钢管却没落到他身上，反而那人猛然倒地，带翻了旁边的桌子，哗啦啦巨响，劈头盖脸砸在他身上。
    “……操！解放军打人啦！解……”
( o9 B; @4 d1 N2 z3 x9 P    那人扯着嗓子惨叫，声音却一下子消失，被单军操起管子抡晕……
- o; T5 h. Y) I' M1 B    “住手！再不住手报警了！”
2 Z# T3 t/ ]% P7 C    如意的经理带着保安冲出来了，人群作鸟兽散。
( z0 {7 Z( v# i0 l8 y  ?    单军被人攥住了胳膊，在混乱中被拉出了人群，周海锋拉开停在后门外的吉普车门，把单军推了进去，跳上驾座。
    夜色里，一辆军车劈开霓虹，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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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是把衣服搭在胳膊上进的家门。老政委夫妇少不了一顿数落，埋怨他出去混玩，单军敷衍着，说进屋做作业，就往楼上走。
    “你那衣服还不放下。”单军奶奶要来帮单军拿衣服。
    “不用，我房间还有几件。”单军支吾着，把胳膊背过去。
; D+ D+ X5 S* S. R" y; @+ ^  Z2 y* N    “阿姨，我去拿。”周海锋看了单军一眼，单军也看了他一眼。
8 |+ O- g9 u( ?    等两人进了单军房间，门一关上，单军就扯下搭在胳膊上的衣服，暴露出肿胀糊血的一大片伤处。
# F# ]+ q$ s! `" `    这伤是单军挡开那个砸向周海锋的椅子时，硬挨在胳膊上的。当时他不挡那一下，就算把人踢飞，椅子也已经在周海锋头上爆了。
    周海锋开车要带他去门诊部处理，门诊部那些军医都认识老政委夫妇，单军不想被他们知道了大惊小怪。周海锋就自己上去，开了药。
4 h9 @0 [1 W9 K$ L! M    灯下，周海锋拉过单军的胳膊，把消毒水和药膏抹在上面。
    双氧水一碰伤口翻滚起泡，一阵激痛，单军皱了下眉。周海锋看了他一眼。
    “疼吗。”
# F7 F  L5 H$ d8 k    “你弄就是了。”
    单军不耐。周海锋放慢了动作。
8 {! }. a/ A7 H3 c, B. x    两人没再说话，一言不发地在灯下处理着。周海锋边弄着，边抬起眼睛，看了单军一眼。
# w/ i; e' R* e9 N2 A/ Y    “为什么帮我？”
. {1 N! h3 \9 z/ X( R    “你别搞错，我揍他可不是为你，早看那孙子不顺眼了。今儿就是没你这事儿，也要收拾他个丫挺的，装逼装到老子跟前了！”
    单军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不是实话。
' A2 L8 S$ `4 H' I0 P; t0 O' d+ ?    周海锋没说什么，给单军的伤口裹上药棉。
    “不管怎样，我谢谢你。以后，别这么冲动了。”
    周海锋温热的手搭在单军的胳膊上，为他缠上绷带，语气没有波动，但温和，低沉。
    单军盯着周海锋帮他包扎的动作。周海锋那张刀削斧凿的脸仍然沉静，专注，但裹着单军伤口的动作，却轻，细。单军注视着他修长的手指，又移到周海锋的眼睛，这双深邃的眼睛在眼睫的覆盖下，带着男性的美，那是不同于女人眼睛的漂亮。单军想到了这个词，漂亮。
6 r! Q4 \$ F+ a9 B5 T5 m( W    “我要是不出声，你就打算硬挨？”
    单军忽然冒了一句。
    “穿这身，我能还手吗。”
/ p7 W& C( A# T4 G0 N5 N    周海锋也说了句实话。
, d0 R5 K+ t- B: W& ^9 a% J    “你今儿可是出手了啊，周海锋同志。”
+ E1 M+ ?0 I; G9 Z  R  k    单军笑了，他不知怎么的，心情不错。
    “就你那一下，以前怕是没少干吧？”
    周海锋在那根钢管砸下来时候出的手，快得没几个人看到，可没逃过单军的眼睛。单军是什么人，打架对他那就是吃饭，能骗得了他吗？经常干架和不干架的人，不用看多，只需要看出手的那一下，那是有本质的区别，单军能看不出来？
    这周海锋没当兵之前，八成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这把柄，算你送我的。今儿你是为我出的手，我领情，这伤就当是还你的，咱们两清了。以后你甭再跟着我，不然别怪我不仗义。”
: C" w5 I/ k7 V1 J# R0 \    单军拎得清，他跟周海锋之间的账照算，但那钢管落下来时，周海锋能动那一手，还是在穿着军装的情况下，单军嘴上没说，心里也着实没想到。他没想到周海锋为了他能冒严重违纪的风险，他以为周海锋巴不得他挨那一钢管。
2 ?/ X0 Y* ?' x# I# h) Z- O$ p    “去洗个澡，别浸水。”
    周海锋站了起来，弄来了塑料袋把单军的伤口弄上，防止水进去。
& ^" Q# D' o: j- i    “……我说的你听见了吗？”
* l. W" S, C: V    单军提高嗓门。
# H, t. J0 P1 x8 ?    “你老实，我自然用不着跟你。你以为我想跟。”
& b1 g# ?* `1 c+ W" {# R. E9 n    周海锋把沾了单军伤口上血的衣服拿起，放进盆里。
    “我想干什么是我的自由，我……”
# t( [$ R  H( {    单军还要说道两句，被周海锋拽着胳膊送进了浴室。
3 m7 m# p; _) b7 L    “伤了还堵不住你嘴。”
; s. I1 ^% h! u4 J# R0 q/ |8 X    周海锋不由分说，带上了门，拿起装着单军那件衣服的盆去二楼的公共卫浴间，拧开了笼头。
    单军在花洒下冲着，水流过那包裹得好好的伤处，还真是包扎得好，一点儿没渗进去。
* e. @/ a* X! |2 b    单军抬起胳膊端详了一阵儿，用力搓了一把脸……
    第二天单军跟他爷爷奶奶说是晚上睡觉不老实，摔下来胳膊蹭了一下，让小周帮忙处理了。这事儿就这么糊弄了过去。
: M# I% a. g6 j$ Q* ]# n6 P    单军也没再带人去如意，那地方他也去腻了，之前去也就是憋着一股子反着来的劲儿，早烦了。倒是路上又碰见过一回刘长健，刘长健连个牙都没敢龇就带着人走了。刘长健那天给单军踹的口子到现在都没好利索，差点没破相。
    这天，单军骑车回院子，经过篮球场的时候，见周海锋和几个战友正在打球。
    天热，周海锋就穿着件紧身背心和迷彩军裤，皮带束着他强健有力的腰，结实的肩膊被汗打湿，亮汪汪的，肌肉的曲线随着动作起伏鼓凸。周海锋一个轻松地抢断，原地跳起投篮，单军都不用看球，只要看周海锋出手的角度，力道，就知道那球稳中。
: W8 A' W2 F& r8 N( m  M    球直从框中落下，连声都没发出。
2 w8 I: e- y- t    周海锋蹭了下下巴上的汗，扭头看见了场外的单军。
    “打吗？”
    三对三，打半场，单军和周海锋在一组，打另外三个。
    球场上，男人没有那么多废话，只有竞技，较量，对抗。
; N4 G; J5 E% r2 s' p' \    两人经过上次那一场架，关系算是和平共处。现在因为分组，单军和周海锋打起了配合。单军看出来了，周海锋是全能型，各个位置都能打，周海锋当后卫，单军前锋。两人是第一次打配合，但周海锋的传球让单军非常舒服，他人刚踩到点上，球就到了，抄起来就上篮。好像知道单军喜欢哪个位置，周海锋就在那个位置上制造机会，有一球周海锋抢了篮板，连头都没回，从胳膊下往后一扔，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直冲单军，单军抄起就跳篮，进得嘎嘣脆。
    “不行不行了，不打了！”
& ?5 d& ]: k* u/ @+ {/ g  u/ h. p) P    几个战士满头大汗，举白旗了。
    “你俩这是不是天天练的，也太顺溜了！”几个兵都不信周海锋和单军这是头一回打配合。
    下班号吹过了，连队晚饭时间。人陆陆续续去了食堂，单军和周海锋满身大汗，抱着球，坐在了地上。
    不时有兵走过，和周海锋打招呼。周海锋抬头和他们招呼两句，轻松，随意。
) U- g$ B' T. x) g1 @6 q    傍晚的夕阳斜照，微风吹着篮球场，下班的干部和家属陆陆续续往家里走，这个时间，是军区大院一天里最放松的时刻。
& o2 c! `1 [- m* A6 D2 _* `    单军和周海锋就这么坐着，单军在地上盘着球。
/ `' a& R' h7 z* A; m    “你打过市中联赛？”
: ]3 z) \' z( h    单军单刀直入地问。
0 ]$ {1 k% N# E- k    和第一次配合的人就这么默契，只有有和各种类型配合过的丰富经验，才可能做到。
    单军始终怀疑，周海锋打过中学联赛。他在脑海里搜索过很多次，但实在想不起来以前碰到过他。
$ U( V4 s7 I3 f7 L. }0 R    “算打过。”
    周海锋把衣服搭在肩膀上。
    “什么叫算打过？”
    “中途退了。”
" n) l! v6 r, ]0 r: I3 o3 P    单军感觉周海锋很不爱提到以前的事。
    “你哪个高中？”
# i7 D. Z# t  r" [: J) J    周海锋头发汗湿，当兵的头发都短，汗湿的钢茬般的短发衬着周海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显得刚硬，还带着点冷漠。
: ^9 V# N8 |5 Z% S5 H& h" M    “伤没挣开吧。”
, d- e2 m6 Z! W7 q$ X" t8 F    周海锋没继续这话题。
# @5 [; A% C. v6 |+ b+ Y    单军瞥了胳膊一眼。
    “屁大的事儿。”
    这种伤，对他真不算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怎么，学校还保密啊？”
; }; V% M% q: d    单军这疑问在心里很久了。
$ W9 S+ A# M: P: v1 u    “九中。”
# h4 S  g$ e, @4 Q    周海锋套上了军装，说。
: O5 D& r; x  I2 a% R  L    单军学校开运动会，这是他们高三生参加的最后一届校运会，卯足了劲要上演最后的辉煌。单军一个人就包揽了田径几大项。体育上他是他们班的王牌。
7 ?2 q8 p/ u  ]+ c- ?    可单军一到了赛场就发现走得急，跑鞋没带。他那跑鞋是体校专用的，单军跑一百米、110米跨栏都需要这双跑鞋，可没带也就没带了，单军也没打算回去拿。可单军没想到，这头他在操场上热身，那边有个女生进了运动场，急急忙忙地向他跑来。
    “这哪来的？”单军看了那女生递来的跑鞋，一愣。这双鞋应该现在在他床底下窝着。
    “上次给你送伞那帅大兵，他刚送来的！”
    女生还兴奋着，周海锋就来过那么一次，可给这些小女孩儿们的印象太深了。
    “他？”
# Z5 X  y0 A9 w5 D4 X    单军愣愣地接过那鞋，向操场外头张望。周海锋人已经走了。
    100米和110米跨栏，单军都拿了第一，蝉联。
+ Y0 G+ N3 {' O2 d: Q    “这兵是不是开窍了啊？够有心的啊！”
    中午在看台上休息，于正看着单军坐那儿眯着眼睛拾掇那双跑鞋，说。
    “上次你还护着他干了一架，军哥，你是不是对他手软了？”
    于正和大飞他们这帮人在上次如意不夜城里，亲眼看到单军是怎么给周海锋出头的，私底下早就嘀咕过，他们也不傻，单军那是随便为了谁就出手干架的人吗？人说日久生情，虽说用在这俩人身上不合适，可于正他们是看出来了，这朝夕相处的，单军和这兵八成倒是处出和气来了，看看，眼下这兵还大老远的特别送跑鞋过来，这殷勤劲儿，说两人不要好，都不像。
6 j( |# l% E( _  D. q6 e# d* \. g    “你军哥那是处出了感情，心软了，手就软了。”王爷细长的手指夹着烟。
9 Y6 ~1 e0 E0 j# v; g4 n1 [' B, g    “扯淡。”
; Y: K& r+ r7 H# Z, A: `+ l1 {' f    单军懒洋洋地裹着鞋带，脸上挂着点儿不知所谓的笑。
* e' J& i$ L- F8 |3 V    他得意，自在，带着满意，舒坦。
    周海锋最近确实上道。要单军说，对他，那是着实不错。
    单军想起了前几天晚上他在客厅熬夜看球，半夜睡过去了，还是周海锋给他盖了被子。
* l- V8 q1 _0 L' P    当时单军低头看那被子，感觉就和今天看那跑鞋差不多。
    单军惬意，打从心底里惬意。
    他觉得当初那个词儿，征服，过程就差不多这感觉。周海锋这根刺头钉，正在一天天地对他服软，单军享受这个过程，有一种赢家的感觉。
    “我也就是看他没二报，放他一马。”
    单军在弟兄们面前，他得绷着，不过这也是实话。
    “那小子还算识相，老头子那儿一个字儿也没去胡说八道。但凡他要多说一个字儿，我都忽不死他。他听话，我就罩他，这就是我的规矩。”
    单军说着，抬起眼睛目光锐利地扫过哥几个。
    “你们听好了，以前是以前，现在谁再整他，就是跟我过不去。尤其大飞，于正你带话，上次周海锋那自行车链是他给卸的吧？以后都歇了！尽给我丢脸。既然姓周的守信，我就得仗义。”
' O3 e- |# l2 @0 @0 f/ c. |) T    于正和其他几个都点点头，单军把眼神移向翘着腿抽烟的王爷。
    “听见了吗！”
" [5 I5 p- J" `7 p3 j( C; `    单军踢了他一脚。
    “爷听见了。”
    王爷还是那副睡不醒一样的口吻。
    当天晚上，吃了晚饭老俩口睡了，单军晃晃悠悠地到了周海锋门口，抱着胳膊倚在了门框上。
- H6 D+ a2 q( `) {+ q4 ^: @    “谢了啊。”
5 R$ j2 L: r/ s: i3 o  K    单军挺得瑟地微笑。
    一个随身听扔到了周海锋正在铺的床单上。新的。
) A* E! i  ]* w# o! v0 `    “百米第一，奖的。送你了。”
2 `6 Z( O7 t4 w% c  |. u2 P    单军说，胳膊一顶，就离开了周海锋门口。
9 H5 V* \* M. D5 G/ b    周海锋看着那随身听，回头看门口，单军已经上楼了。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
4 O, s3 E5 a+ o9 Z, l    单军边爬楼边嘶吼着一首当时特流行的歌……

爱你而生

第二天单军被一个电话叫到了一幢房子里。
2 T) Z' ^# M6 ^0 y4 e& {& q
& g8 N) P' m2 M3 q9 j2 F    那是军区外面，单司令住的房子。单军跟他爸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这是他们家庭的情况造成的，这个高干家庭里的故事，也是一言难尽。

    单军是毫无防备进的他爸的书房。单司令无非还是那一套老生常谈的教训，从小到大单军都听出茧子了。单司令因为所在军区的所辖和那几年比较紧张的特殊地域周边关系，一直频繁地公干，不常在家，每次回来例行公事地要教训他这个儿子，单军早都麻木了。
$ B0 Z+ T& o9 O% y
    父子俩又吵起来的时候，单司令拍了桌子：
. I: W5 n4 {4 B
    “你带着一伙人天天晚上出去鬼混，以为我不知道？！”

    单军愣了一下。

5 Y5 P% P3 `# {' s  K) K, x/ ]' K    “你什么时候去的，几点回来的，在外头跟谁惹了什么事儿，我都清楚得很！”
4 ]" O3 x% _) \
4 a- D4 y2 x, H* e! z2 @    单司令直接指着单军那伤口。

    “你这胳膊上是摔的？……你心里有数！”
% S% e5 E7 S2 X9 E, z3 p* ?
    单司令的眼神凌厉、威慑，怒容满面。

1 ]# n0 F; t8 R- g    “不要以为我不在，你就能无法无天，撒谎，鬼混！告诉你，你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向我汇报！不要心存侥幸！”

    单军没说话，单军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血都往脑袋上涌。

    “……谁跟你汇报了？”

8 h" n: X' E; x0 K2 }    单军说。
/ v0 S6 l+ L1 z. l
    “谁？？”
* n' n. w, V& n6 h
    单军直直地梗着脖子，青筋冒出……

    单军出了那房子，胸口就像被什么狠狠地堵了，一直堵到喉咙。

( B: n7 b! M3 W8 N6 U1 M    这也不能证明是周海锋干的。可是，单司令那一桩桩一件件给他数出来的“事迹”，连细节都分毫不差，要说是刘长健告状，也只说得出如意不夜城那一桩，其他的呢？除了单军的弟兄，知道这些事儿的只有一个周海锋，单军那些开裆裤起就跟他混到大的弟兄跟他老爹告状？为什么？告了他老爹能给零花钱？？……
: s% f8 J0 m& B. w4 b2 V' g
  @: F% T1 X1 _* [' e* }    单军的胸口除了燃着一团怒火、疑云，还混杂着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一种情绪，这种愤怒夹杂着其他的情绪，甚至都不是来自他被人卖了这事本身。
. l$ R9 W4 v& R8 ~/ t6 z0 c- G
    他想起那天他扔给周海锋那个随身听，他高兴地哼着歌爬着楼梯，他拍着胸脯对哥几个说谁都不许动他，人仗义，我就罩他！……

    单军打开门，周海锋正边束着武装带，要去参加连队政治学习。

' z/ [; `% T3 r  ~6 X/ J% ]    “我有话问你。”单军拉住了他。
+ t# z5 H- z6 s$ A0 i9 H
5 z9 O0 @! E: `/ ~8 P2 ~3 ]    “是不是你跟我爸说的？”单军没绕弯子。
: h; W$ i: _6 K! s+ s( j5 K
    “什么？”周海锋愣了一下。
5 e3 P4 ?! n9 F
# T' R$ F2 Q. t$ z& u+ H    “你只需要给我一句话，是，不是。”

    周海锋看了单军那神色，周海锋听明白了。

& g$ f# O" g# t% ]! a; D: p0 u# Q9 A) [    “你既然认准了是我，我说什么都一样。”周海锋声音没有起伏，往外面走。
# k- h# e7 Q9 t* I( i
/ l! h" e- ^0 b. O8 s9 A6 w5 I9 ~' d+ R; p    “你意思不是你，怎么证明，你能证明，我掉头就走。”
- Z' v& y2 `; Y! h6 `3 P2 j4 A2 y
+ w, G7 d, r+ H/ N1 t/ H, Z; m1 x    “我没法证明。”
9 [6 I' H7 m+ w
    周海锋手已经放到了门把上。
( Z% {/ }' e* w, o& h7 ^
    这不就是老头给周海锋的任务吗？他不就是为了这个才三天两头跟在他屁股后头吗？！单军能怎么想，他他妈还跟自个儿说不会吧！姓周的平常不装得挺爷们儿挺仗义的吗？他他妈还……

    单军的胸口一阵翻滚。这种翻滚的感觉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单军都记不清了，要搁在小时候他还记得怎么形容这个词，这个词他已经遗忘了很久，那叫委屈！
4 W# B. t  ^  ^# u; t; N  Z& _
8 K" C, c0 E7 J& L. j    “……合着你这阵对我讨好那都是演戏是吧？？”
  l+ U/ i) G: _3 B
  N9 u0 H8 A  }    单军喊出了一句他自己都不知道喊了什么的话。
# }5 H% z$ {( c  c- t! w5 K
    “你没什么值得我讨好的。”周海锋也火了。他虽然沉闷，也不是没有脾气！

8 r9 v' u% T, U; f7 v2 u    “单军，我对待你，是尽我的本份。首长阿姨对我很好，我不想看两位老人为你操心。能做的我尽量做了，你自己明事理吧。”

    “……原来如此。”这下单军明白了，都明白了。原来他对他好，“低头”，“服软”，是因为这个！
" C- K8 J% q" m! y9 T
    单军想笑，自嘲地笑。

    周海锋打开门，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9 v8 V/ H. p. u
    “这事不用问，板上钉钉，肯定是姓周的干的！这还用问吗？”

  U2 g" n. l3 q& s7 @1 Y, l, }' _    大飞叫嚷。

    “除了他还能有谁对咱们行踪这么清楚？那阵子那小子天天跟着咱们，他不就是干这个的吗？军哥你还犹豫啥呢？还不蹬他脸上去！”

    明子是个火药桶，脸红脖子粗。
: u: n, A) _- l  e0 o
    一群兄弟七嘴八舌地嚷嚷，单军靠在自行车架上，擒着烟，却不说话。

    “军哥，你这回是看走眼了，你不还刚招呼哥几个说不准动他吗？结果怎么着，人给你来一现的！你对人仗义，瞅瞅人是怎么……”
* W3 t4 ?, X" Q; i/ W/ e, R0 l
6 ?* o+ C3 C0 c  M& r6 [4 v5 i+ e    这人没说完，就被于正踢了一脚。于正对着单军的脸色努了努嘴，这哥们不说话了。
$ w* i  k5 k) k7 r
+ ?% ?9 {( i$ g" G; x    于正在这群人里算是个心思细，有头脑的。他跟单军这么多年哥们了，从开裆裤开始的交情，单军什么性格他不知道？单军最恨什么，最恨背后被人阴，最恨被相信的人背叛！

    周海锋算不算他信的人，于正不知道。可单军那天说的那番话，单军那表情，单军是认真的。

4 g0 k" ]# c# ?9 R0 f7 c    现在如果这事儿真是周海锋干的，那不是一脚踩在单军脸上的问题，那压根已经不是面子的问题。

    “军哥，要搁以前你早把人按沟里喝下水道了！你还等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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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飞急了。
  I1 o. d! G% J: ^  A
    “证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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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  ~, {( e5 u$ @9 `    单军阴鸷地撩起眼皮。
: V4 h, M) o' Y7 y- d7 @. W7 B
$ p, Y" V! l( `! B7 }2 J! v( O    “我操！还要证据！除了他还有谁？”

    “没证据他会认吗？”
3 K# j& C; [$ s3 E
    单军眉峰冰冷地蹙起，面孔紧绷。

    “我现在就带几个人去，我就不信没招儿治他！”大飞气势汹汹地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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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回来！”单军不耐烦地喊住他。
" O2 g) ]! m$ a
5 }' [9 F4 S' R    “我要的是真凭实据，就算是周海锋干的，捉贼捉赃，这件事，抓不到证据，就是摁着他的头他也不会认，如果不是他干的，我不冤枉一个好人，如果是他干的，到黄河心死，见棺材掉泪，我要他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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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说怎么办！”大飞着急。
, ^) K. V) w5 o2 u" \
% z1 w6 j( G5 H! ?5 T) @: M/ Q$ t5 O    “找几个人盯他。给我抓现行。”

    单军阴沉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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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而生

第二天单军被一个电话叫到了一幢房子里。

$ L! m3 a' q% @    那是军区外面，单司令住的房子。单军跟他爸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这是他们家庭的情况造成的，这个高干家庭里的故事，也是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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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是毫无防备进的他爸的书房。单司令无非还是那一套老生常谈的教训，从小到大单军都听出茧子了。单司令因为所在军区的所辖和那几年比较紧张的特殊地域周边关系，一直频繁地公干，不常在家，每次回来例行公事地要教训他这个儿子，单军早都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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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U* o" e1 j2 t) M    父子俩又吵起来的时候，单司令拍了桌子：

    “你带着一伙人天天晚上出去鬼混，以为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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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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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么时候去的，几点回来的，在外头跟谁惹了什么事儿，我都清楚得很！”

    单司令直接指着单军那伤口。

    “你这胳膊上是摔的？……你心里有数！”

    单司令的眼神凌厉、威慑，怒容满面。

- ^) ]# Y* {: L# t# w    “不要以为我不在，你就能无法无天，撒谎，鬼混！告诉你，你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向我汇报！不要心存侥幸！”

    单军没说话，单军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血都往脑袋上涌。

# n) V. `8 x7 H; h5 u+ F    “……谁跟你汇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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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s- B% l& C; e. b    单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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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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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直直地梗着脖子，青筋冒出……

' c3 a6 T0 @  e, h. b% ?    单军出了那房子，胸口就像被什么狠狠地堵了，一直堵到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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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不能证明是周海锋干的。可是，单司令那一桩桩一件件给他数出来的“事迹”，连细节都分毫不差，要说是刘长健告状，也只说得出如意不夜城那一桩，其他的呢？除了单军的弟兄，知道这些事儿的只有一个周海锋，单军那些开裆裤起就跟他混到大的弟兄跟他老爹告状？为什么？告了他老爹能给零花钱？？……
2 G* k/ `# l8 A) F* I  Y. ?
    单军的胸口除了燃着一团怒火、疑云，还混杂着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一种情绪，这种愤怒夹杂着其他的情绪，甚至都不是来自他被人卖了这事本身。

    他想起那天他扔给周海锋那个随身听，他高兴地哼着歌爬着楼梯，他拍着胸脯对哥几个说谁都不许动他，人仗义，我就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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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打开门，周海锋正边束着武装带，要去参加连队政治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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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H1 o' R! l; e" {6 H) T& L/ S    “什么？”周海锋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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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海锋看了单军那神色，周海锋听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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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既然认准了是我，我说什么都一样。”周海锋声音没有起伏，往外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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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法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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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海锋手已经放到了门把上。

    这不就是老头给周海锋的任务吗？他不就是为了这个才三天两头跟在他屁股后头吗？！单军能怎么想，他他妈还跟自个儿说不会吧！姓周的平常不装得挺爷们儿挺仗义的吗？他他妈还……

    单军的胸口一阵翻滚。这种翻滚的感觉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单军都记不清了，要搁在小时候他还记得怎么形容这个词，这个词他已经遗忘了很久，那叫委屈！

    “……合着你这阵对我讨好那都是演戏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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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什么值得我讨好的。”周海锋也火了。他虽然沉闷，也不是没有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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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我对待你，是尽我的本份。首长阿姨对我很好，我不想看两位老人为你操心。能做的我尽量做了，你自己明事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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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想笑，自嘲地笑。

    周海锋打开门，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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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飞叫嚷。

    “除了他还能有谁对咱们行踪这么清楚？那阵子那小子天天跟着咱们，他不就是干这个的吗？军哥你还犹豫啥呢？还不蹬他脸上去！”

    明子是个火药桶，脸红脖子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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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兄弟七嘴八舌地嚷嚷，单军靠在自行车架上，擒着烟，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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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没说完，就被于正踢了一脚。于正对着单军的脸色努了努嘴，这哥们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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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0 F' l( _) C* d/ v    周海锋算不算他信的人，于正不知道。可单军那天说的那番话，单军那表情，单军是认真的。

0 L! ~; o. }" l# O$ f; z    现在如果这事儿真是周海锋干的，那不是一脚踩在单军脸上的问题，那压根已经不是面子的问题。

    “军哥，要搁以前你早把人按沟里喝下水道了！你还等啥呢？”

$ l$ x/ q) D! C* t    大飞急了。

- C: Y" p* c6 \    “证据呢。”

    单军阴鸷地撩起眼皮。

    “我操！还要证据！除了他还有谁？”

% T8 a: o( X' y  U* p    “没证据他会认吗？”

    单军眉峰冰冷地蹙起，面孔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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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8 H/ A- `# _4 r    “我现在就带几个人去，我就不信没招儿治他！”大飞气势汹汹地就要走。

6 s# C( T8 r, N- M0 n; Z' Q    “你回来！”单军不耐烦地喊住他。
; y" j% u: X: U, f1 X1 Y
, {8 i6 b6 y. `0 g$ U5 x    “我要的是真凭实据，就算是周海锋干的，捉贼捉赃，这件事，抓不到证据，就是摁着他的头他也不会认，如果不是他干的，我不冤枉一个好人，如果是他干的，到黄河心死，见棺材掉泪，我要他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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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z2 |% W% j" h    “那你说怎么办！”大飞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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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几个人盯他。给我抓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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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而生

   单军回到家，老俩口已经上楼休息了。一楼灯都暗着，只有里面的卫生间有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
    单军径直走过去，拧开了关着的门。
    周海锋在里头，蓦地回过了头。他光着结实的上身，正刚刚脱了上衣。
    勤务兵洗漱的地方和首长们是分开的，周海锋都在一楼的公共卫生间洗澡。这个卫生间很宽敞，门是拧把的，不能反锁。平时没人用的时候就半开着，谁用的时候就把门关上，表示里面有人，一家人都知道，从来不会有闯进去的尴尬。
    两人打了个照面，单军也丝毫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反手抵上了门，走到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
# }( a) K" d/ O2 k; q( x    “……”
2 D1 W. c* [- [& g  M8 H* y7 Z    周海锋看着他的举动，没说话，等他洗完了出去，可单军洗完了手也没出去，反而脱下外套，不紧不慢地解起衬衫的纽扣。
3 v' q, K" A% b    “你干什么？”
    周海锋狐疑地看着他。
    “洗澡啊。”
* `3 p: P; b; g* h8 w5 x4 o+ F' T    单军回答。
    “洗澡？”
; J: @- T7 c, Q9 g# l    楼上几间主卧都有独立的卫浴间，单军从来都是在他自己房间的浴室里洗澡，周海锋不知道单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忍耐着单军的骄横，伸手拿回衣服，往外面走。
! P6 s5 _  n$ i2 w7 c    “别急着走。”单军把周海锋拽住了。“这儿这么宽敞，不多你一个。再说，你不也乐意吗。”
) I$ ]) D! |% Y* q9 z    “什么意思？”周海锋听出他话里有话。
    “我今天去了明亮电脑房。”
    周海锋的眼光射到单军的脸上。
    “巧了，前面有个人也在上网。后来他出去回传呼，我就开了他的电脑看了一眼。”
    周海锋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单军却觉得打从认识他的那天起，就从来没觉得周海锋像此刻这么顺眼过。
# [3 ^% L8 d/ m) d    “对不住啊，我一不小心，发现了一个秘密……”单军探头过去，在周海锋耳边低声说。
; H  U. a! Y. o, p9 ?, w    “你跟踪我。”周海锋声音冷漠。
    “你能跟我，我不能啊。”
    单军打量了周海锋几眼，嘴角上扬。
    “说真的，一点儿没看出来。”
    “你想干什么。”
, w  K6 R- h: @& A  T6 p- e  ~    周海锋并没有单军预想中的那么惊慌失措。单军也确实佩服周海锋，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能这么冷静镇定，一点慌乱都没有。
    “你说呢，当然是说出去，让你这兵当不下去了。”
& e. E. x: T+ x    周海锋看着单军，单军在那双剑眉下英俊、沉稳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被抓住把柄、被威胁的恐惧。
    “那就去说吧。”周海锋手放在了门把上。
    单军笑了，伸手把周海锋拉了回来。
    “别生气，我逗你的。”
    好像刚才他只是跟周海锋开个玩笑。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单军挺真诚地说。
3 Y$ q4 w9 {7 K% l7 _7 b    “真的。不骗你。”
    “……”周海锋打量着他，不知道他耍什么花样。
    “身材不错。”单军却冒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视线扫过周海锋训练有素、块垒分明的胸膛。
    “没少练吧？”单军噙着笑，笑得暧昧不明。
    “没别的事了吧？”
    周海锋压根没有和单军唠嗑的意思，要出去。
- d" D4 }9 {9 G    “干吗老急着跑。跟我单独待着你不自在。”
# q/ R# z& `4 Z$ `3 V    单军想我都没跑，你跑什么？
    “周海锋，你上次说对我好是因为老爷子，是实话吗。”
  o) z1 d, q( |2 p. K: Q, E    单军靠在宽大的洗手台上，抱着胳膊。
    “你处处跟我不对付，我还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我懂了……”
    单军就差说那四个字：欲擒故纵。他从心里觉得有趣，有意思，打从他在玻璃里看到自己脸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所有的事情都要变得有意思了。
- o, n8 I5 `) F; {4 d    “……”周海锋看单军的表情十分古怪。
    “别绷着了。你在明亮看的那几人照片，我都看了。”
    单军很想知道，周海锋都是用什么心情在他面前装了这么久，还装得这么像。
    “你是不是……好我这一口啊？”
, G; w, ~2 m( `4 m* b) F4 ^    单军终于低笑着问，笑容帅而迷人，充满了恶作剧的魅力……
# E7 y1 k+ Q! T) i0 `    周海锋一愣，用怪异的目光看着他……
    “大飞，我。”当晚，单军在自己房间军线给大飞打电话。
    “叫人不用盯了。”单军仰头望着天花板，把烟头从嘴里拿出来，微微眯起眼睛。“我想到更好的法儿治他了。”
- `& }  C" Q9 m; k# s    当单军发现周海锋的秘密的时候，他震惊，愕然，但是当他在玻璃里看到自己的脸的时候，单军在最初的惊愕和愤怒过后，却产生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让单军蠢蠢欲动，让他觉得一切都变得好玩了，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早上，单军奶奶腰腿疼，早饭是周海锋做的。周海锋从厨房往外端粥，单军跟着进了厨房，伸手就端过来。单军一连帮忙端了四碗，老政委都纳罕了。
    “今天表现不错，知道做做事了。”平常单军在家连瓶子倒了都不会扶一下。
    “小周一大早忙这忙那的，他才辛苦。”
    “这粥煮得好，香！奶奶，比您做得都好吃，您手艺可被比下去了啊？”单军夸。
6 a1 e- a  j: ?    “粥是买的。”周海锋说。
4 h5 i, v- E4 u; a    “……是吗，那……也得会买不是？”单军讪笑，狠吃了口包子。
) N1 H* `  k) d, E2 Q' h    上学前，单军要周海锋开车送他。除了那次扭伤脚，单军还从来没让周海锋接送过。车上，单军坐在副驾驶上，侧头看周海锋开车专注的表情，周海锋一身短袖军装，侧脸完美无缺。
    “嗳，放学了陪我打会儿台球。”
' J9 _) t& K& H' C; B3 t- ?  m    “没有时间。”周海锋换挡。
0 ^; H+ {& B4 d) Y" X" o    “我和老爷子打个招呼，下午不给你安排事儿。”
    周海锋把车停在了校门口。
( o0 P6 D- e+ b5 h+ @, u% l    “到了。”
    “4点，光明台球室，我等着。”
    “我不会。”周海锋等单军下了车，就发动了车子。
    “我教你。”
# Q* d+ m6 p7 X; b2 A    车开走了。
9 ^9 \5 {+ X8 |! }: P: y/ a- _    “我等着！”单军对着车喊。他觉得周海锋就是拉不下这个脸。
3 a/ I' I' E& p4 g4 `& I    单军在光明台球室打到6点多，周海锋也没来。
    “收杆儿！”单军皱着眉对台主喊。台主是个胖子，圆滚滚的。
    从台球室出来，单军也没回家，去了北极海狼。
    自从上次在这儿荒唐过一次，单军再没来过，这还是那之后第一次过来。这回单军没去前场，直接熟门熟路去了后场。
% M3 ^2 N/ B7 j: K    在黑暗的包间里，一溜儿男孩儿进来，经理一看单军那架势，就是个不怕花钱的主，把店里最卖座的头牌都叫来了。这一排年轻男人，一个比一个俊俏，漂亮。
    可单军倚在沙发上，看他们都懒得看一眼。
    “叫你们这儿最会说话的过来。”
4 W' ]1 y* n2 v. M! g    “说话？”经理愣了，到这儿来的什么稀奇古怪变态的要求都有，还是头一回要会说话的。
    经理估摸着是口活儿的意思，最后给留下了一个。年轻男人关上了门，就坐在了单军身边，手就轻轻摸上了单军的腿，往单军的重点部位摸。
' \2 M5 H3 p4 D! ^) \7 ~    单军把他的手推开了。
    “你什么都不用做，回答我几个问题，这些就是你的。”
    单军把几张票子按在了沙发上。
    “谢谢老板。”男人愕然了，他遇过的客人多了，第一次碰上光回答问题就能拿钱的。
+ c; j/ R3 y3 U; k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着，男人为单军和自己都倒了一杯酒。
    “你是不是天生的？”单军问。干这行的，有的是喜欢女的，只是为生活所迫，不得已才干。
* [" a. a5 k# x2 c5 t( ?  V    “嗯。”这男人是天生的同志。
! H9 y; ~! ?3 n  e3 @    “那就行。我问你……”
    单军踌躇了一下，问得有些艰难。
    “……追男的，怎么追？”
7 S3 y' r( a: ?0 d* s6 [" r    “……”男人一愣，明白了，莞尔一笑。
    “他是这样人吗？”
    “是。”
6 j4 R7 i) X/ S9 G+ p    “那就好办了。”
1 A) ~( B- g( s. X) _& p3 f4 a9 e    男人的眼光扫过单军俊俏的脸。
    “帅哥，你这么帅，不用追，他肯定会喜欢你的。”
3 Y  R/ B- Z9 r9 N) P- L( n    “你只管说，别废话。”
' {" e4 @/ U+ j, b/ v& U& A5 q    单军觉得周海锋现在这种抗拒的态度，就是还端着架子。
    “有什么办法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让他死心塌地？”
    单军皱着眉问。
1 k7 [( g% a' L& V7 g5 n    男人沉吟了一下。
    “其实和追女孩是一样的，对他好，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陪他做他感兴趣的事儿，表现你的魅力，让他欣赏你，做一些温柔体贴的事情，感动他。”
    “……”单军若有所思。
    男人看了单军一眼，暧昧地笑了笑。
- M* {1 B5 N5 _# X8 h; ]4 f    “其实有个方法，比这些都快。”
    “你说。”
    “上床啊！让他离不开你的老二，比什么都管用。”
    男人赤裸裸地、毫不犹豫地说。
* H* o- K- m7 M( K3 z( c- m+ U6 s    “……我操……”
- M; V# ~9 o" A' c! v* f    单军说……

爱你而生

    这天早上，两人跑完步，周海锋把毛巾递给坐在草地上的单军。
; [4 E$ P1 O% k7 i    “谢了。”单军接过来擦了汗，他头发全都湿透了。
    单军屈起腿做着放松，突然“啊——”的一声痛叫，五官扭曲，整条腿都僵了。周海锋一把拉过单军的腿抓住他的脚尖抵在肩窝上就用力绷上去，听着单军没声音了，抬头一看，单军一点儿痛楚的神色都没有，笑容满面。
2 s/ t- P- D; [! y) i    周海锋手一放，单军的腿重重摔在地上。
0 X  W7 X8 v* _    “别生气啊，开个玩笑。”
    单军就是和他逗个乐。
    “你也别老绷着，乐一乐吗，我认错儿还不行吗？”
    单军特诚恳地说。
* Z! }! F( F3 R! ]) U/ F5 ?    周海锋没跟他计较。
% D, R/ H' c: o: T    起床号吹响了，悠扬的号声在大院里回荡，朝霞满天，金光射在两个人的身影上，镀出一层亮边。
    “周海锋，以前的事儿，是我不对，我跟你道个歉。”
    单军忽然说。
1 M+ X* \) W6 x: l- R9 a& g) b    “我这人横惯了，这院里人人顺着我，我就难改了。其实我不讨厌你，我就是想让你服气。你做人做事，我也看在眼里，嘴上没说，心里有数。你人不错，对我也一直忍让，我以前有什么冒犯你的地方，你多担待。”
    单军这番话说得掏心掏肺，由不得人不信。
* t7 w/ X# U) C; d% `1 c    “……”周海锋不知道单军怎么会忽然说这番话。
8 W8 B- L# V9 G* A3 F: m% B" X    “不至于。”周海锋说。
    “上次那事儿，其实我心里也不觉得是你干的。你也别觉得突然，这些话我早就想说了，就是拉不下面子。”
( N' W. ~6 ^' p3 y3 a. f% S    “我也不是心血来潮，就是不想跟自个儿较劲了，多个朋友总比多个较劲的强。咱俩一个屋檐底下住着，估计还得几年的功夫，干吗把关系搞得这么僵，你说是不是。”
: B5 B3 T4 V" Q* K7 U0 w' j6 J6 T: G* M    “你那秘密，我不说出去，就是给你表个态。我是真心诚意想跟你和解。”
    “……”周海锋没说话，未置可否。
    “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不相信，没关系，咱们可以先试试。试着当哥们，怎么样？”
    单军说。
    “你给我个试用期，期满了，你觉得合格，咱们再当正式的。咋样。”
4 x( y3 p# @9 j, u% B4 M    周海锋听了这话，好笑地笑了一下。
% Z* {- H" ]0 i' q- W' u2 K' R    “你笑了，那就是同意了。”
# `7 Z: _; J1 F3 J) R* e    “试用期……你交朋友都是这样交的？”
8 f. l: J* _* m    周海锋好笑地问。
2 \: f  G- w! Q; j    “我只认我认准的人，别人要当我朋友，他配吗？”单军冷笑。这院里那些排着队要跟他攀关系攀哥们儿的兵，还少了？？
  y) T& L9 S& W. C    “你是不是很看不上我？”
! Q5 \4 \* r% n4 f  W, p8 C    单军问周海锋。
; a3 P+ B' I. N- X" E- }6 x, k$ `0 W    周海锋停顿了片刻。
4 ~; F2 Q' N, m  q' m# p- C    “谈不上。”
$ b8 w! }" ~) s5 ]4 u( e, v2 d    周海锋望着晨雾中朦胧的操场。
' L# [8 V; U  i+ R    “你只是，还没长大。”
/ w& l+ V! B( O    单军是个行动派，他的目的性、行动性都很明确，想好了怎么做，就立刻去做。
( j9 _" D& h  V1 t  F    一想到在最后真相揭开的那天，周海锋的表情，单军的每一个毛孔都感到痛快，充满了迫不及待的快感。
8 k5 O/ p. F' O7 i3 v% `7 N7 p) w    以周海锋的性格，单军知道他是怎么都不会认的，单军也不逼着他认。总有一天，他会揭掉周海锋这张铁打的面具，叫他说出真心话。
4 y0 x4 E* l/ X  Z( f! Z    他不着急，有的是耐心。
    周海锋喜欢什么，他就陪他做什么。上床他没法儿，可追人，单军是老手。
    那天谈过之后，周海锋似乎确实接受了单军的诚意，两人还真进入了“试用期”。
    老政委夫妇都发现了变化，以前单军虽然口口声声说小周是他朋友，也没见单军对人多亲密，现在干什么都拉周海锋一起，两人话也比以前多多了。
    放了学，单军约周海锋去军人俱乐部，说陪他去买几本参考书。
2 Y9 ?2 a7 E4 v7 m1 F5 m$ l7 D    单军说去买书，只是个让老爷子放周海锋出门的借口，其实他去的目的，是去买海关碟。
, J% H* P3 h/ u) u9 M    海关碟又叫卡口碟。那个年代，国外的唱片和影像碟如果买那些正规出版物，极少而且极贵，于是卡口CD就流行起来，这些海关碟的外壳上都有个缺口，可是却不影响播放，在CD机、LD机刚开始盛行的时候，这些海关碟就是发烧友的天堂，而军人俱乐部里的音像市场就是这些卡口碟的大本营。单军有次听到周海锋在房间里听电台的外国歌，觉得他应该喜欢这些。他带着周海锋，熟门熟路地进了一家店，敲了敲台板。
) n1 S" w9 y; s9 z' F; ]7 _# _+ Q9 {    “茬儿货，有新的吗？”
    当时卖这些海关碟是违法的，不知道门道的人要是上去就问“有海关碟吗”，都没人搭理你。
$ @1 P; s: D$ f3 z7 p. Y9 q" ^9 Z    “新到的，日本的一批。”老板抬头一见是单军，很殷勤。
; i5 s/ i# h* b    “小日本的不要！”单军最恨小日本。
    “欧美的也有，JENNYJACKSON，迈克尔杰克逊知道吗，他妹妹，唱得比他哥还好。”
    老板把里面一个小屋的门打开了，开了灯。里头满满堆了一地的花花绿绿的卡口碟，堆成了一座山。
    周海锋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他也被震了。
* M- M: ]+ ?" Q# z" h9 c$ ~    “这个，美国乡村音乐，相当棒。这是爵士，摇滚，你都听听，看看喜欢什么。”
1 c8 z4 w* i) x& ]7 ]    单军精心帮周海锋选碟。
( [& ^% r- O6 j+ r    单军翻到一张碟，一阵欣喜，这是一个英国老牌乐队，单军喜欢他们很多年了，能搞到的每张碟都收藏。
    “这乐队绝了，他们的吉他手特牛逼！那前奏，我保证国内没几个人能弹得出来。”
) H. \  [1 p% r( }    单军佩服地说。
" J$ ]1 |$ _% o) X; k6 {3 c    “JOHNHELLON。”周海锋说。
! e$ N  F+ \+ r7 W) z6 i    “什么？”单军愣了下。
    “那吉他手的名字。”
% Z( I5 Q+ E% e* d# Z& l: f* v    “……”单军意外地看着他……
    那晚上，单军把周海锋留在自己房间，关上了门，用单军那套配置极发烧的音响，放那乐队的碟。或低沉或高亢的歌曲，在整个房间里环绕，周海锋坐在床边，单军干脆坐在地板上，两人都听得很入神。
0 h  m$ A2 @& O7 c9 `( E    他们聊了聊乐队，听过的歌，喜欢的乐派。以前从来没聊过，单军也不知道，周海锋对这些外国音乐的了解，竟然也不比他少。单军自己算个发烧友了，可他真一点没看出来，周海锋来的时候连个随身听都没有，竟然是个内行。
) z! o! Q0 J7 m' \% t! ]3 G    过了两天，周海锋送老政委夫妇去了一趟外市，回来推开自己的房门，一愣。
    那套单军房间的落地大音响，在他房里放着。
    一起搬来的，还有单军那足有几百张碟的碟架。
, `4 i/ a1 P) g5 |    “我房间东西多，太挤，你那儿空，借我个地儿放。”单军对周海锋说。
( K5 l5 n" H% n9 ]. E    “你那天说爱听的，我买了，这都有，你慢慢听。”单军说……
- D, h! T/ W. L& B    这军区大院靠着一个很大的市内公园，有着广袤的市内湖，虽然面积不能和西湖相比，但也是碧波千顷，是著名的风景区。
    老政委夫妇常常傍晚去公园里散步，单军是从来不陪着去的，他从幼儿园起到小学、中学每年春秋秋游，几乎都去这地方，去了百八十趟，闭着眼睛都能在里头走来回。但这天吃了晚饭，单军破天荒地说他也要去，还要周海锋也陪着去。
    单军一去就要玩那公园里游乐场刚刚引进的一批刺激设施，老政委夫妇不同意，怕危险，单军不理会，就去买票。
' b# C# }7 Q. Z% n    “唉，小周，你陪着去，看好军军！”单军奶奶担心地说。
0 z  T, l2 D$ r3 `; J    周海锋服从命令，过来了，单军顺理成章地买了两张票，嘴角上扬。
0 X* f: }9 D+ B7 {! S$ d    要是他开口带周海锋出来玩，周海锋未必同意，单军这叫借力打力。
    坐在疯狂老鼠的车上从高高的顶上猛冲下来急转弯的时候，单军在空中放肆地大声呼哨……
0 [4 T$ I2 i( m+ \/ S) I    “好玩儿吗？”车子终于疯狂完了停下，单军在周海锋的眼里也看到了难掩的兴致。
    周海锋毕竟也是年轻人，这个年纪，谁不爱玩儿，谁不爱刺激？
8 O4 e+ v) v3 I7 e* B" ^9 L    “还有更刺激的，敢玩吗？”
4 x) ~# M+ Z2 ^$ G; x5 E    单军拉着周海锋坐上了过山车。在最顶上头朝下的时候，单军听见背后一个男人的惨叫，叫得惨绝人寰，简直比杀猪还惨。
0 o- B' i, e- V2 R3 N    车终于停稳以后，那男人一踩上地就跑，结果头晕眼花，一头撞在一根柱子上。
    “在上头听见他叫了吗？”单军绷着笑问周海锋。
8 R* P, o4 [6 y$ S7 h9 c    “……”两人对看了一眼，都没忍住，大笑。
    天快黑下来的时候，单军登上了湖面上的一艘快艇。
6 o! z+ V0 X3 i3 W" c! N/ I    这快艇是有人开的，上面可以坐五六个人，单军多给了钱，把这小艇包了。单军给开艇的人塞了点儿，自己上去开了艇。周海锋有单军奶奶的叮嘱，当然得跟着。快艇发出马达的轰鸣，劈开水浪，向湖中心冲锋而去。
    风狂乱地翻着单军的头发，单军站在船头，迎风而立，熟练地操作着，快艇像笔直的箭冲开湖面，颠动的船头直向着远处的山峦，高高的水浪狂翻，墨蓝色的天空翻着大片的火烧云，将单军英气的身形勾勒出潇洒的剪影。
    “你来试试！”
    单军大声对周海锋说。是男人就不会对这东西没兴趣。
# d. {$ X- l2 [/ X# j    单军放慢了速度，让周海锋站到身边，手把手地教他。这玩意儿是单军早就玩熟的，包括那些游艺设施，都是他玩剩下的，可在周海锋面前，他还是显得玩儿得很新鲜、很刺激。
    操作不复杂，周海锋专注地看单军演示，单军让他开，周海锋一学就会。
    速度上去了，快艇威风凛凛地高速冲向另一片湖面，周海锋还在加速，那种速度的极限感，让单军着迷、痛快！
    他扭头观察周海锋，周海锋显然已经沉浸在这种新鲜的体验里，他硬朗的侧脸有一种粗犷而冷酷的帅气，带着专注和沉迷。
3 ]  u0 v; b5 K7 b2 E# k    前面转弯的地方，单军喊了一声：“减速！”一手抓住了固定杠，一手过去按在周海锋的手上，带领他的动作。
8 o4 j! W& R/ _! h    快艇倾斜着在浪尖上转弯，水花扑上来，船身颠晃，周海锋毕竟第一次做，没掌握要领，身体一个摇晃，单军一把用力揽住了他的腰，帮他把身体定住。单军经验丰富，转弯的地方要是重心不稳人就会被甩下去，但单军自己被冲力这么一冲，往边上就撞，周海锋抓稳了固定杠，迅速张手把单军接住，两人贴着胸膛一起撞在操作台上，幸好都抓稳了没翻下去。单军压在周海锋的身上，另一只手穿过他身后牢牢抓住后面，终于把两人的身体都定住了。水花没头没脑地扑了上来，把两人劈头盖脸打了个精湿。

爱你而生

    “没事吧？”平稳下来，周海锋扶着单军站稳，问。
% }' ^" ?& Z- F7 W" s( g    “没事儿，你呢”单军从周海锋身上站直了身体，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两人互相看看彼此湿透的狼狈样，都不禁撇着嘴角，笑了。
$ [) w0 P3 D2 \, M/ m    “好玩儿吧？”
    夜幕黑沉，风习习吹来，任快艇停在湖面上漂着，单军坐在船舷，问周海锋。
    周海锋点一点头。
' d6 S4 z& G5 D1 g+ l$ F& _9 y0 S: a    “谢谢。”
0 o1 H3 ^/ S& |! ^* g: F: w; N    周海锋明白，单军今晚是特意带他来玩的。
    “谢什么，这是还不把我当哥们。再这么客套，我翻脸了啊。”
    单军把湿衣服脱了，就穿了件背心。周海锋也把军绿衬衫脱了，里头一件短袖军T，湿着的裤子包裹在腿上。
7 R! w2 ]# ]. ?$ [/ c    “把头发擦了。着凉。”周海锋把脱下的衬衣拧干，递给单军。这里也没别的东西可擦。
    单军那背心也湿了，绷在身上，绷得纤毫分明，显出精悍的腰身和结实的腹肌。他接过来擦着头发和脖颈，扫了周海锋一眼。
    周海锋并没看他，坐在船头。他也一样湿透了，水顺着刺猬般的短发滚下，顺着坚毅的下巴往下淌，军T把他紧实的上身贴出有力的肌理的形状。他分开腿坐着，皮带扣着军裤裹在长腿上，显出平常没有的不羁。
    周海锋察觉了单军的视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单军在夜色中，若有若无地笑笑。
    “你应该多出来玩玩儿。”
    单军说。
1 `  z3 Z7 ^( m/ e6 |    “总在我家憋着，我知道你闷。有家保龄球馆，不错。江北还有个跑马场。新开的。下次我带你去。”
    “对了，还有这个……”单军想起来了，在裤子口袋里掏了掏，骂了声妈的。东西搁里头都湿了。
    单军掏出来，拧开，还好还能亮。
    “路过个摊儿，顺手买的。你晚上去连队要走树林那道儿，那不黑吗，照着点儿。”
    单军抛了过去，周海锋手一张，接在了手里。
4 L, F7 p) a& a- X) ]* J1 d    是个微型手电筒。
    从将军楼去连队政治学习，要穿一片树林，树林旁有个假山塘，常有晚上没看清路踩塘里的，水虽然浅，也够折腾的。
9 B/ m: c7 [0 k( v, y5 v* O    “……”周海锋看着手里的东西，没说话。
+ c+ H4 n7 O2 |9 p. c& U/ b    “走吧，趁老爷子还没到家，赶紧回去。让他们看见这一身，你得挨骂。”
    单军看了看表，过去发动了快艇，向着湖边呼啸而去……
( {2 \" g* J& J1 `& I    两人是跑回大院的。院里的兵都回头纳闷地看着他们。
    “军子！”
  E( F* i) w! b6 c8 [    跑到小院门口的时候，有人喊。单军一回头。
    “怎么了这是？”王爷晃晃悠悠到了面前，上下打量着湿透的单军。
5 a3 b/ K- _" Q& O. J    “掉湖里了！”单军随口胡诌。
- l# r; p- y  W2 W$ F  g    “他也掉了？”王爷对周海锋一扬下巴。
7 p3 g0 C4 q  P$ X2 o    “他救的我！”单军扯着。
9 ^9 U3 q" E/ g- w    “快进去换了，一会儿老爷子到了。”单军催促周海锋，王爷目送周海锋进了将军楼，拉住也要跟进去的单军。
    “你这两天窝床上跑马呢，人影不见，叫你也没空？”
# m# ?. @8 q4 ]3 O9 Z" K7 d9 f1 A    王爷他们几个兄弟好几天没见着单军了，以前单军天天领着他们厮混，可最近几次集体行动都被他推了。
0 x& H; i! x3 x: j    “有事儿，行了，你等我回去换身衣服再唠行吗？”单军就怕他爷爷奶奶马上散步回来，看到他这模样，又没完没了。
0 p1 c; l& V, k% m. a    “我偏不等怎么着？”王爷懒懒地拖着语调，也不知是哪根筋上来了，拦着单军。
    “靠……大哥，爷！行了吧？小样儿吧你！”单军霸道地捏了下王爷的下巴，搡开他，进了院门。
    王爷背靠着对面的院墙，拿着打火机把玩。他望着将军楼的二楼一间房里亮起了灯光。那是单军的浴室。
5 u5 F1 C  z/ f, O6 }    王爷点着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甩了甩火机，看了眼那灯光……
    王爷很早就发现了单军和周海锋关系的改变。
    有天早上王爷玩通宵回来，五六点才回了大院，路过运动场，看到跑完步的单军坐在草地上，周海锋走过去，把衣服递给他，让他穿上。单军把外衣担在肩上，伸出手，周海锋把他拉了起来，两人肩并肩离开了操场。
8 _! G( Z: i- i) i1 }0 g  G    王爷目送着他们的背影离去。
    那天之后，他才知道单军每早都陪周海锋跑步。
    那晚看见和周海锋湿身回来的单军，王爷心里就有数了。
! ~# h% @. \0 o. l    王爷约单军见面，在老地方。
' O9 S* j. X  n$ b1 L    老地方是大院里的水塔。这个标志性的高高的水塔四周，是单军和王爷这帮兄弟打小就在这儿聚集的地方，是他们的阵地。
    单军去的时候，王爷坐在一辆大军卡的前车盖上。小的时候，他们这几个男孩儿经常猴子一样爬上去，在车盖上一溜儿排开地坐满车头，嘴里喊着“冲啊！”好像卡车就会这样冲进敌人的战场。
+ ~: r. J+ A& R  [    单军跃了上去，坐在了王爷身边。
8 C; D, \) R& p& q9 ?0 ^- }# Z    两人在车头，像小时候一样坐着。
    “还生我气呢？”单军说。那天他没顾上多搭理王爷，王爷这人心小，单军了解。
    “军子，还记得那块地儿吗？”王爷指了一下院后头一块扒了的平地，正要建楼。
, L& @5 v9 I2 l    “记得。那不是原来的石灰池吗。”那块石灰池是军工操作场，小时候也是这帮男孩的混迹之处。
    “以前大秦在那儿埋了只军用水壶，说等再长个水壶出来，就送给大伙儿一个。”
    王爷望着那块地方。
* X$ s, W+ K) I- h" A# {    “不知道那水壶还在吗。”
    “……”
- j/ o. I0 m; d8 H. |    单军脸上的笑容退去了。半天没有说话。
9 W+ y1 z- C3 ^1 d% Z    “怎么说这个了。”
    大秦是他们的伙伴，初中时遇上交通事故，去世了。单军这群兄弟，用了很长时间才走出这件事。
3 ]" i$ t' Y+ Z2 ]6 n    “就是忽然想了。”
. D$ \9 k/ p/ J& o6 [9 ^* _. y! F0 X2 \8 E    两个人都没说话。单军看着远处，沉默。
    “咱们这院里的兄弟，你上了军校，大飞明年当兵。再来几个考大学的，就都要散了。”
' ?; C9 O/ [1 F/ d    “……你今天怎么了？”王爷很少这样。他总是三句话没有一句正形。单军已经很久没听到他这样说话了。
    “爷昨晚被操狠了，想得有点多。”王爷眯着眼睛，叼烟。他总是烟不离手。
% V, h# D  ~" s7 x2 [    “散个XX。”
    单军说。粗话。
, r4 h- C5 ]9 G    “我在，就不会散。甭管几十年，也甭管各奔东西。散不了。”
    单军侧过头，看了看王爷。他好久没有仔细看过这个兄弟。小时候，王爷是跟着他的男孩里最怯弱的一个，敏感，怕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那么狠。
) h2 Z+ W' y7 k- ~    不知不觉，他们都长大了。
    “以前一打雷你就哭，拽着我衣服不松手。”
7 n7 w0 P# o, b4 m; N    单军想起那时候的王爷，怕雷，怕黑，怕一个人落单。总是躲在他背后，做什么都跟着他。
  R7 b  C; |* Q/ n/ B, P: R; n5 e    “怎么长大了，成这德性了。”
3 c$ B3 Q& r! |0 r    单军笑，王爷也嘬着烟笑。
" U7 C6 m& t* |$ {, k( l! L    单军揽住他的肩膀，带了带。
, Y( h/ ^+ c( g) J7 v    两人都没再说什么，坐在高高的车上，看着天空。

爱你而生

    单军的一个哥们儿抢到了保送名额，高兴，单军带着哥几个去如意给他庆祝，叫周海锋也一块儿去。周海锋并无意掺和这些太子党们的胡闹，但单军发了话，你要是不去，就是还看不起我，不把我当朋友。单军周周正正地代周海锋给老爷子请了假，老政委也要周海锋看着单军早回家，周海锋就也去了。
) ?! c* V& w$ U. H    见单军把周海锋带来了，这帮哥们儿不大自在，但也都没说什么。单军私底下打过招呼，谁都不许坏了他的事儿。单军没跟大飞他们说过他要怎么治周海锋，只叫他们等着看，他干什么配合着就成。周海锋那些秘密，单军倒也确实没说出去，他言而有信。
    “海锋以后就是自己人。你们怎么对我，就怎么对他。”
/ @2 O& x( L% }5 |4 h) J; E    单军搭着周海锋的肩膀，倚在沙发里说。
2 A7 d9 v2 ~, j( q, G; `- R    “以前都是误会，不提了，以后谁要是给他不自在，我收拾谁！”
) ?0 K4 m* S1 _5 z0 e0 o/ `; Z6 Y    哥几个都只好点头，跟着单军一起演戏。
    “嗳周海锋……”大飞凑过来，要搭话。
    单军起手就给他脑袋一下。
    “周海锋是你叫的吗？叫锋哥！”
, r' P, W' ]% T    “……锋哥……”大飞苦着脸。
    王爷坐在另一边沙发里，把玩着打火机。
6 x' Z2 ~/ [; k$ J. E    “行了！都乐去，明子！叫酒！敞开了喝，今天都算我的！”
    一群人欢呼起来，喝酒的喝酒，蹦迪的蹦迪，泡妞的泡妞，都闹开了。
    单军把酒瓶子拿着跟周海锋碰了一下，仰头咕嘟喝下。他瞥了一眼，周海锋也举起瓶子，喝了一口。
    “以前不常来这种地方？”
$ r9 f' k5 G; D4 M/ Z4 ?    单军问。
    “去过。”周海锋望着变幻的灯光里扭动的人群。
$ \; H9 C( g& J; k- i9 [8 p    他虽然没穿军装，穿着一件普通的衬衫，牛仔裤，可是那硬朗的冷峻的气质，和这个花花世界格格不入。
8 E) C! w/ Z! ?  U" \8 c    旖旎旋转的灯光在他的脸上变幻着光影，单军打量着他，就是单军也不得不承认，周海锋确实太打眼了。
    “你和他们去吧。我坐坐就行。”
4 i* X$ A& _  N( |  [+ ?# Z( u    单军没去和哥几个疯，在这里枯坐。周海锋知道他闷。
    “和他们天天玩，少一天没什么要紧。我想陪你。”
    单军手环着周海锋，对他微微一笑。
4 u3 w5 m/ _. b' G( Q    周海锋侧头看了他一眼，两人的眼神碰上，单军也没有移开眼光，近距离地看着他。
    周海锋也看着他。片刻，把头转了过去……
' P7 w& J' }4 E# X' s* t) C4 L8 U* o    单军去了洗手间回来，就见周海锋身边缠上来几个女人，女人在他身边坐下，爱慕的眼光在周海锋脸上直打转。
    “帅哥，一起喝杯酒吧？”
    直往周海锋身上贴。打从周海锋进了如意，追着他的姑娘的目光就一直没停过。
4 }+ n, @  F5 Y/ p9 Z( w) |( g4 ^9 A    “谢谢。我不会。”
- B0 o! i7 S1 w, [    周海锋不露痕迹地避让。
* V+ Z* e* k) O. r2 ]2 v3 m    “别害羞嘛，你这么帅，怎么会不会呢？”女人们撒娇。
) |) K8 `2 I$ o$ B# o9 ?. `& p    单军看得有趣，靠在阴影里看戏一样看了半天，才晃悠了过去，在沙发上大马金刀地坐下。
) ?: f, J4 f% {    “不好意思，几位，我这哥们今晚有伴儿了。改天我请喝酒，向赔罪。”
( c* g8 c1 L" L; P4 E    单军放荡不羁地一笑，见了他那张脸，那帮女人顿时没了脾气。
7 V' c- N- c% H, v4 m5 J* x) {    “你也太老实了，不喜欢就叫她们滚，任她们逗你啊？”
    打发走她们，单军在周海锋耳边说。单军想起刚才周海锋的样子，就忍不住想乐。
    周海锋还没说话，明子挤了过来，搂着新泡的马子。今天他是主角。
    “军哥，难得我有面子，你好久没露一手了，来露一个？”
    “说得对！露一个！”大飞于正他们都来了劲。
6 Y  @+ S, e3 X2 O7 x    “露什么呀？露点啊？”
% g, a( b9 g3 i( o    王爷拖长着音调。
0 T# y6 {/ `; h    “你妈！”
    单军笑骂。
! V# u& C: E/ s: {: u    单军被不依不饶的起哄声架着，一群男男女女的哄声里，眯着眼睛吸了口烟，把烟头摁进烟灰缸。
5 J# A3 M+ C2 M( n    “不是冲你们啊。今天为了海锋。”单军站起来了。
, a9 u, {% o9 p# j" L    这群人都猛地高声哄叫开了。
" g  _7 Z4 |6 O9 s* b, w4 B! q2 a2 }    周海锋不知道他们在闹什么，也不留意。单军走开了，周海锋独自坐着。没一会儿，音乐突然停止，舞台灯也一下都灭了，一片黑暗。
, {: d; s& T) W    迪厅里的人正摸不着头脑，一首强烈的劲歌前奏突然响起，这是当时的一首粤语劲舞歌，红透半边天，张立基的《ELECTRICGIRL》。
+ ]8 T" n$ W  ]! @) V2 l    灯光倏然大亮，舞台蓦然沸腾，周海锋在猛烈的音乐和骚动中，也抬头看了台上一眼。
    单军穿着他那件黑背心敞着件短夹克，迷彩裤扣着宽金属皮带，在台上劲舞。
  {& K. P& a+ V) W, `# b    他手上戴了一副黑色半截手套，踩着太空步，跳的是当时最火的舞：霹雳舞。
, }' y" b2 Q7 @$ k- k3 [' [5 m    单军会跳很多舞，都是他跟着港台歌星录影带学的。他在学校还得了一个外号，大狼。因为高一时他曾带领四个哥们儿，自己编舞跳了一首张学友的《饿狼传说》，在校庆典礼上压轴热舞，把来学校视察的领导和全校师生看得目瞪口呆，从此轰动全校。
    这首《ELECTRICGIRL》的舞，他早就跟着音乐录影带学会了，对他来说是小儿科。
5 O8 w) ]0 B8 }, o' i8 j( X    现在，在彩灯迷离的舞台中央，单军踏着节奏劲酷刚猛地舞动，有力的身体充满弹性和张扬的霸气，舞步精准又潇洒不羁，忽然一个后仰下腰，身体几乎贴地平行，两手在空中抓着一根无形的绳子，在惊叫里硬用强健的腰力把自己寸寸拉起，蓦地一个拧腰转身，猛一甩头发上的汗水，四处飞溅的汗珠衬出一张俊脸，底下顿时歇斯底里地狂叫！
  v) S/ y# ]5 x2 K( B/ b    单军这场舞用足了功力，跳出一身大汗，脱了外套甩开，被汗水打湿的赤裸肩膊结实发亮，在灯光下满是蓬勃的野性，他挑起布满汗水的下巴一笑，笑容有种难以形容的帅气。
- z5 y6 U- ?% H8 f) O    “啊啊啊——！”不知是哪里的女人在死命尖叫。
    “军哥帅啊！！”大飞那伙人也拼命狂吼。
: P! u) K5 o& P; G! H9 p  |: D) I    王爷倚在沙发深处，看着舞台上耍帅的单军，专注、沉默。
; P, S6 X- U" B3 N    单军听见了，朝着兄弟们坐的方向，两手拇指食指相抵，在左胸前潇洒地比出一个心型。
+ @7 B" Y& R4 p! ?  V    下头尖叫翻了天，单军那伙人都口哨呼哨掌声地回应。
    单军手没放下，直视坐在他们中间的周海锋，灯光晃过那个方向，远远地和周海锋的视线碰上，单军邪气地晃动那颗“心”，向他坐的地方瞄准，将周海锋看过来的目光，笼进心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