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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9-21 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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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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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 r9 B7 v% b& S( A, Q 周丙脚步虚浮的走回武府，蹩脚的理由想了好几个结果一个也没用上。门房小哥知道这是大管事新近的红人赶着巴结，还谄媚的寒暄回来啦云云！% g' R" }% g0 v8 T8 w* D9 y* k
* Q$ \4 u2 U6 @5 k, g- L" K7 p 周丙还睡前厅耳房，蹑手蹑脚挪到自己的床铺，各处的工友都已经睡下了，进来反而吵醒了几个睡在外侧的。一个小厮挤挤惺忪的睡眼不悦：“还瞎晃荡啥，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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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R* L% B4 z 第二日，五更的电铃一响，睡在耳房负责洒扫工作的第一批起床，一个个训练有素的起来穿衣做工。做闲差的还能继续打个小盹，周丙一夜浅眠，本想继续再睡会，被子就嚯一下掀开了，待看清是小胡子管事，吓得困意顿时烟消云散。慌手慌脚连拉带拽的套上衣裤，被小胡子揪着耳朵出了房，心里打着突突以为要兴师问罪，但小胡子话一出口味道变了，后知后觉一切平安无事，原来昨天小胡子就没闲着，被武老爷安排的正事忙的团团转，压根不知道周丙窜出去的事，大早过来提他，是因为老爷交代的正事重要又紧急，人手不够周丙也算进去了。6 |2 H/ U6 y) R) t! m
( I! a! B' U A9 k! z) z* o/ y 所谓的正事就是武老爷突然接了信，又一倭兵大校要至前线督战，其实就是走个样子提振下士气，但过S市休整，武老爷免不得要花些心思好好款待款待。事又从急，今日就到，原定客宴排在S市车站大道豪华老字号酒楼，也就是主仆俩初来乍到去过的死贵死贵的那间。可酒楼厨子脾气又臭又宁，一听是招待倭兵头子，被逼的急了，干脆把手切伤了誓死不做这顿饭。对接的人又暗示武府的厨子不错，这下整个饭局就移到武府了。而对于前日印刷厂抄家行动就像一次如厕、一顿早饭般稀疏平常，没人提及，没有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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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菜确认、买料备菜、餐具器皿、桌案陈设样样费工夫，武府一下就忙的上了天，小胡子做为总负责接了个烫手山芋，背地里骂骂咧咧却一丝不敢懈怠，分身乏术就把周丙提过来看着厨子，怕他有样学样也来个“伤”了。算账可以事后，但今天做不出可口的饭菜他这个管事要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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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f+ I0 A7 o3 A0 a# t! e 软兜鳝鱼、佛跳墙、开水白菜、酒酿蟹粉丸子一道道华贵精美、喷香扑鼻的菜肴从厨房络绎不绝传出去，周丙眼睛都看直了，口水咽了又咽，原来厨师长这么能耐！这都什么人间美味，待最后一道甜点汤羹抬上桌，厨房的任务就完成了，压力一下转移到前厅宴席的服务上，那边又缺人了。模样周正的下人被拉去站在后面端茶倒水换骨碟，周丙随着笑盈盈大管事就立在主桌后面随时待命。0 Q2 d8 j! R2 L6 A) ^! B! u
- i5 z- n n+ l8 S/ H; r* t 这才看清整个灯火通明的前厅满满当当排放了十几桌，每桌一半倭兵一半陪客的黄皮子。主桌首席坐着一个估摸四五十岁的高瘦高瘦颇有仙风道骨气韵的倭兵大校，这和周丙想像里应该脑满肠肥的模样相去甚远,不由多看了几眼，不巧就被大校发觉，并报以长者的慈祥微笑，恍如一个睿智和蔼的长辈，要不是那身墨绿色的军装自持威严，周丙紧绷的神经都开始松懈。次首席坐着熟悉又陌生的武老爷，再次席坐着应该是大校的随军将领吧，然后间隔着坐着几个黄皮子，主桌一桌人就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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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v; N/ i- G8 Q3 C4 k3 f0 r Y 席间，武老爷不时举杯邀酒，谈笑风生，说着周丙听着费劲又冠冕堂皇的欢迎词。大校心情甚好，频频回敬，有时还会对周丙投以客气的微笑，反正一桌人笑语连连。主桌氛围一打开，其他桌就活络起来，推杯换盏，称兄道弟，热闹非凡。- @5 o, d3 `$ i+ Q# a6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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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们二队昨天查抄罚没，抓了好些个搞洋派捣乱的份子？”9 ] W. _ u$ J
. {) T# q' A( {1 \. z 周丙立刻来了精气，支着耳朵四处搜寻是谁在打哈哈，终于目光停留在一个喝的面红耳赤酒气满满的黄皮子身上，一脸艳羡的盯着旁边也灌了不少黄汤的二队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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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z, Z/ b2 w" \- B4 P “是，都是些身不能扛肩不能挑的读书人，喝了点洋墨水就到处招事，这边一泡尿，那边一泡尿，臊得慌。老虎不撒微当我们是病猫，这回整的大了，武爷一生气可不给他一锅端了。”那人似是想到什么，对着酒气满满的黄皮子比划了一个钞票的手势，笑道：“家里有钱的几个进贡了不少这个，老实听话就已经给放回去了。要论多大罪也没的。现在几个头头还扣在咱队的营牢里，看看能不能再榨出点油水，也怕里面有背景的，等等看有没靠山给他们撑腰，没得话过阵子都给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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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 Y( b* j 周丙听着一凛，头头这里边肯定有高闵。白爪挠心等着他们再说出点有用的，那俩人早差到别的话题搂做一块碰杯去了。暗暗记下二队营里这关键信息，就见主桌谈笑着正起身离席，紧接着其他桌听这边信号也纷纷落了筷子。整个大堂又哄乱起来，抱拳寒暄，人头攒动涌向院落，直至大校的车子绝尘而去，这忙忙叨叨的接待才算落下帷幕。7 o5 T& U4 \$ Z8 [) V3 p
! r; l8 h1 ^ f8 Q4 R8 K 小胡子紧绷了一天的神经也累了，覆在周丙身上只干了一次就呼呼大睡。周丙辗转反侧，一夜无眠，一会想着早上要起早回去报信，一会想到倭兵大校离开后武老爷凛冬冰霜般深邃的眼睛曾在他身上扫了一遍，他就石化般动也不能动。挨到天色朦胧，五更电铃响后爬起来把信带给了秦谷进。$ W T; E `7 Z3 B3 V,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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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高闵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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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J& j* `0 T3 t 入夜，西山二队兵营西口的哨岗轮班后，一伙凭着一腔热血但装备散杂持枪拿棍都有年轻人从角落翻了进来。为首带队的赫然就是秦谷进，这是他临时组建的营救队伍，高闵一众是文话馆的人，事关身家性命时两帮合作的根基瞬间瓦解，帮扶会不想趟这浑水。所以就变成了秦谷进私交好或重看他威望的来了，剩下的都是文话馆能武俩下的，以及周锐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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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悄声绕过岗哨，周锐紧跟着秦谷进后面，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实战，说是兵营但驻扎这里人并不多，二队主要的任务是看顾粮草弹药、负责运输，相当于物资中转站。所以地方又大又散，巡逻的人也零零散散，其他皆在酣睡。越挨近营牢巡逻的黄皮子多了几个，心开始提起来，手心紧张的微微有些流汗，感觉握着枪把都有些打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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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6 e3 ^, D8 x6 r1 }$ l “信息可靠吗？人就关里面？”队伍蹲伏着排成一队前进，后面有人心理不安，开始反问。 ~- C! z! i! a4 Z1 Y3 K7 n
2 E* f- v h* A2 x$ R “嗯，小周的兄弟给的信！绝对可靠！”有人小声回答，替周锐解了围，但周锐心里总是隐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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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匐到营牢前，守夜的两个黄皮子被秦谷进干净利落的一斧子劈死了，顺势摸了钥匙开了营牢的大门。里面就一条昏暗的甬道通向深处，比想像的地方要小，进去没几分钟队伍前头一阵骚动，传来“人找到了”的声音，周锐一喜，没见着高闵就被返回的人纷纷扰扰推着往回走。头变队伍尾巴，队伍尾巴变队伍头，来营救的六七十号有些忙乱着掉头，好在一切顺利，所有人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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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失控就在一瞬，突然从营牢外面喊打喊杀声如潮水般四面八方响彻起来，破门而入，撕开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火光同时间冲天照亮来时路，队伍尾巴听响天降神兵般破窗跃入无数训练有素的黄皮子，一头一尾把秦谷进他们如饺子一样包圆了。! f6 ^. t% \# w' E
! E7 S. t/ |( r. O j6 I “哇，中计了，有埋伏呀！”有人慌叫一声瞬间扰乱所有人的心神，原本尚且乱中有序的营救队伍轰得乱如热锅上的蚂蚁，懵逼，仓皇，害怕，无措，惊惧，轮流在每个人的脸上变幻，几个胆小的甚至吓得腿软跌坐下来。# m! Y; w; R( [
5 e" G' x9 D1 o- Y 黄皮子欲抓活的以恫吓为主，越包越拢。秦谷进当下立断率先打破僵局：“兄弟们，往出口冲，里面没路，冲出去！跟我冲出去”这句犹如漆黑夜里的星光让众人镇定下来，跟着冲向出口，与堵门的黄皮子撞了个满怀，里面的拼死一搏，拳脚迸发，外面的堵门的一时没太多兵力部属，被冲开了口子，突围出来了，重见天日忙着四散奔逃。外面已经被黄皮子的车队、灯光、火把照的亮如白昼，纷乱中周锐才看到搀扶着高闵的秦谷进，忙冲过来分担秦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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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皮子眼看包围一锅端失效，这群乌合之众跑的快的有人已经越上了墙头，急急下令放弃活捉，纷纷开枪射杀。第一枪打响，文话馆帮扶会的被动开始还击，无论火力大小还是准度，就像老鹰对上家雀，突围队伍外缘的伙伴哗啦啦栽倒一片，血气冲天，秦谷进急得满头大汗，分身乏术，忙乱中把高闵推交给周锐，全力号召着残存的队伍往来时的西口边还击边撤退。黄皮子射来的子弹犹如雨点般擦过，周锐也汗水湿了整件衣衫，搀着高闵全力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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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离西口矮墙几米远，马上能逃出升天的时候，一个炸弹从天而降在身旁炸开，巨大的冲击力把七零八落的人马掀翻在地，周锐栽出去数米，高闵也脱手不见了踪迹。忍着胸前剧烈的疼痛艰难的爬起来，正好秦谷进飞身从他这边经过把他顺势拉起来。剩余筋骨活络能动的和周锐秦谷进一并藏在一堆木箱后，待转身就能踏着木墙跃出围墙。8 x2 Q* G$ f; C) s
4 ]. ]' O( [1 M! G, V 炸弹的硝烟散尽，秦周二人回望过去，地上又新添了四五个尸体以及孤零零呜呼哀哉、满脸血污的高闵动弹不得，被赶上来黄皮子围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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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1 ^. z# }( d, _. l& C/ y/ ? “前面的人听着，乖乖出来投降，不然就打死他！”高闵瘦弱的就像风中摇曳的一具骨架被架起来，一个军衔服装略不一样的黄皮子拔枪顶在他的额头，朝秦谷进这边大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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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微有点光亮，周锐能感觉到高闵瑟缩发抖的身体在夜风中颤栗，眼睛一阵酸楚，没人动弹，黄皮子又重复了一遍。接着一声枪响伴随高闵的惨叫，整个身体剧烈抖动起来。周锐眼看着一颗子弹从高闵的脚踝贯穿，骨血纷飞，惊惧的不知所措，有几个不忍看的已经踏着箱子翻出去了。/ G: f+ l, A% Y* }5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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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皮子见纷纷跃走的身影，一急又朝高闵另一只脚扣动了扳机，高闵应声抖似筛糠，连中两枪身体的疼痛渐渐使的脑子清醒起来，似乎是知道自己活不成了，颤颤巍巍看着木箱堆，对着秦周声嘶力竭的喊：“秦二，周锐！你们快逃吧！”一喊一用力脚下的血窟窿突突冒血，周锐看的真真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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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1 `* Z. S' j, f0 D; I% N+ Q “周锐！”高闵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久久又喊：“周锐！你不适合干这个！回去吧，你干不了这个！”周锐骨鲠在喉，看看秦谷进，见他眉头紧锁，一脸悲切，决绝中缓缓举起手里的手枪，对准高闵心脏的位置，枪响远处的高闵如栽倒的韭菜。枪声过后的耳鸣声中，秦谷进带着周锐最后一批翻出了围墙。+ b* K) j) w; j1 x) L6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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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逃了2公里，远处透出晨光，劫后余生的人重见太阳百感交集，来时六七十号人，现在剩下十几个灰头土脸、焦黑颓废的人。周锐心绪烦乱难过，还没有从高闵的死中反应过来，一个黑脸汉子重来把他踹倒在地。% n& q5 Q. M) p) k/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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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整个布防外松内紧，这就是个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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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b3 k3 n7 K$ K5 I l; l4 L' L+ ] “不是说你兄弟信息可靠吗？害死我们这么多同志！”" W" R& j. j' L7 D4 t
' E6 ]& a/ m- g I# C+ u/ F4 R “对，你那兄弟是叛徒！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个交代！”! f4 t+ X! G* o
" p4 V( t( h' o6 ? 一声激起千层浪，众人从悲伤的情绪中一下找到行动失败的宣泄口，十几个人把周锐团团围住，为首的激动的揪着周锐衣领怒吼。还是秦谷进挤进来推搡开众人，“他也跟着我们行动，险些丢了命，这总假不了吧！兄弟们都是自己人，不能把责任全推给自家兄弟”秦谷进极力维护，凭着威信有几个作罢，有几个仍不依不饶，风暴化成两派，围着周锐吵成一团。周锐充耳不闻，排开众人呼呼向前走，心情沉痛，刚刚历经生死，劫后余生，别人污言秽语的不满说周丙出卖他们，他是断断不会相信的，俩人的感情这些人怎么晓得，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思及此高闵何尝不是一起长大，志同道合、谈经论道，性格品质是如此相投，这点周丙都不及此。唯独对高闵缺了那种情爱的欲望，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友情。) ]% Z# p; S8 f; D
2 g5 j7 H9 S7 h3 ` }8 z 周锐越走越快，脑子也有点混沌，失去一份珍贵的友情的滋味，切身体会到无法承受若失去一份爱情之重，忽的开始担心周丙在武府的安危，懊恼当初的决定。现在比任何时刻都想念他，希望赶快看到一个完完好好的周丙，然后把他拥在怀里。" I0 g) u# X% u&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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